這兩個說走就走。


    走的快,回來的也快。


    前後也就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孫武仁:“孫茂渠說了,兩個條件,隻要答應,立時回歸。”


    邵澗幽:“哪兩個?”


    孫武仁:“一,不得繳械;二,不得改編。”


    張廣宗與邵澗幽一時麵麵相覷。


    孫武仁與孫雲明對視了一眼,孫武仁點了點頭,孫雲明當即說道:“山庭說,有他姑父王平吉的事在先,他信不過咱們,這繳械之事萬萬不可。”


    邵澗幽:“孫茂渠這個心眼耍的,說是兩個條件,其實也就是一個條件,不繳械,又談何改編?張司令你怎麽看?”


    張廣宗臉色難看,沒回答邵澗幽,轉問孫雲明:“那要是不答應呢?”


    孫雲明:“山庭說,不答應那就四個字‘魚死網破’,反正他手裏有上千口子村民在,他不信咱們就能用火炮向莊裏轟。”


    張廣宗仰天一聲大笑:“他孫茂渠記著我的仇,又把共產黨的隊伍吃的這麽透,看來這兩個條件想不答應也不行了。玉鳴,你看呢?”


    邵澗幽想了想說道:“路之所以能走到這一步,其實是我們雙方都已是騎虎難下。如今的情況是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玉石俱焚。調解這張牌是我們先打出去的,不是孫茂渠。孫茂渠知道我們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打這張牌,我們這張牌一出,已是落了下風。這兩個條件,看來隻能答應了。回歸之後,問題又來了,誰去節製他?”


    張廣宗:“重歸嶧縣支隊之後,王六生隊長那邊肯定節製不了他。”


    邵澗幽:“不隻是王六生隊長,就是你、我誰個也都節製不了他。”


    張廣宗愣了一下說道:“為什麽?”


    邵澗幽:“你想,他一不繳械,二不改編,說不好聽的,哪天他不高興了,半夜裏做夢醒了,猛然一翻臉,帶著他的人,還不把你、我都給吃了。”


    張廣宗聞言,登時一臉的茫然。


    邵澗幽:“嶧縣支隊也就一個人節製得了他。”


    張廣宗:“誰?”


    邵澗幽:“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張廣宗先是一愣,隨即展顏大笑:“好,他孫茂渠有朝一日縱然翻了臉,我不信他就能吃了咱們的嶧縣支隊的孫雲明副大隊長。”


    孫武仁悠然道:“孫茂渠有膽背叛共產黨,絕沒膽背叛家族,這是他在運河兩岸立足的根本,看在兄弟情份上,他絕不敢為難孫雲明,這一點上張司令盡管放心。”


    聽到為句話,張廣宗心裏當真是五味雜陳。


    孫武仁又說道:“張司令,其實我們叔侄兩個出麵還是早了些。”


    張廣宗又是一愣,疑道:“孫隊長,這話又從何說起。”


    孫武仁:“就從那封信說起,王子蘭那封信。”


    張廣宗沉默不語。


    孫武仁:“那封信的影響力太大了,有不少人向外扔槍這事,張司令你是知道的,這事孫茂渠也知道,知道這事之後,他整個人幾乎要崩潰了。”


    張廣宗“哦”了一聲,麵上現驚訝。


    孫武仁見了,長出了一口氣才說道:“張司令,孫茂渠的隊伍是什麽隊伍?孫氏家族成員占主流啊,就是這樣的鐵杆隊伍都有不少人向外扔槍擲彈,這說明了什麽?他立足的基礎塌了,所以若再等得一天兩天,他可能就自己出來了。”


    原來,孫晉然讀了王子蘭的信之後,當真是驚恐之極。


    信中告誡於他,現正從北山裏調集正規部隊,並攜帶火炮等攻堅重型武器。槍彈無眼,隻恐傷了無辜,勸他與家人早早脫離此莊。看在親戚份上,特此告知雲雲……


    孫晉然大恐之下,帶著幾個人持信去找孫茂渠,強烈要求孫茂渠放他們出去。


    孫茂渠也是無奈,孫晉然本係其孫子輩,且於此地還要仰賴於他,絕不能便翻了臉。


    在孫晉然的軟磨硬泡之下,孫茂渠不得已答應於當天傍晚派一個中隊自西門把“東大門”和“西大門”兩戶人家送出去。


    孫晉然得到了孫茂渠的許諾自然大喜過望,立即回去收拾物品、安排家人準備出村。


    孫晉然這一翻動靜,很快就傳遍了全村,一時間人人自危,隻覺此地朝不保夕。眾村民一翻計較,認為還是同孫晉然同走,方得保全。於是集村中老幼去找孫茂渠,要求與孫晉然同行。其間哭啼吵嚷的不在少數。


    這一下惱了孫茂渠,複下令:全村不得放出一人,不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遠是近、是親是疏!


    孫茂渠又豈是傻子:人都出去了,他自己當真是成了炮靶子!再者說了,人都走了,自己的人吃飯都成問題。有村民在,共產黨的隊伍也不會輕易便動了炮,在這一點上孫茂渠對共產黨的政策還是知道的——畢竟也曾入了一回嶧縣支隊!


    孫茂渠如此一反複,也惱了孫晉然等人:好一個孫茂渠,你竟然言而無信,戲耍於我,你做得了初一,我便做得了十五,我就信你敢拿槍來指著我的額頭。


    此後,孫晉然與村人相互串通,再不給孫茂渠部煮食供飯。


    孫茂渠無奈,隻得讓士兵想法硬是弄來了麥子、大豆什麽的。問題又來了,沒人給他們做,村民就一句話,餓了自己做去!無奈之下,孫茂渠又自安排人手自己動手煮來吃。至於煎餅、饅頭、熱湯、熱菜之類,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這般一折騰,孫茂渠手下士兵就有相當一批人對其表示不滿,便偷偷向牆外扔彈藥,那意思很明顯,沒彈藥了,你叫我們給誰一塊打?後來又發展到扔槍的地步。至此王子蘭一封信,已然令孫茂渠部軍心渙散。邵澗幽初步目的完全達到。


    此時的孫茂渠可以說已然無路可走。


    正在孫茂渠惶惶無路之際,竟然有宗族人員出麵斡旋,這份狂喜當真是不可言狀,當即得出一個結論:他們也是無招了。當即順坡下驢,答應投降,重回嶧縣支隊,重回共產黨隊伍,隻是提出兩個條件:一,不得繳械;二,不得改編,否則魚死網破,繼續往下打。


    因為此前有王平吉一事在,孫茂渠提出的兩個條件也不能說不算合理。故而兩個人折身回來匯報。


    孫武仁這一席話說出來,直把個張廣宗悔得直跺腳,可事已至此,也是無法。


    張廣宗司令與邵澗幽、文係淨等人商議之後認為,此時誠然已是騎虎難下之勢:如果不接受,孫茂渠已放出話要以魚死網破之心對抗,而我方圍村已久,依然沒有成效,退,則必其所笑,徒漲孫茂渠囂張氣焰,社會負麵效應無法估量,而進,則勢必強攻,我方傷亡必大,大到難以接受地步。


    換一個角度,如果接受這兩個條件,主動權還在我方手裏,至少在形式上孫茂渠已然投降,這樣在社會上也製造了正麵效應,在明麵上達到了目的。


    經過反複議定利弊,最後決定接受孫茂渠的這兩個條件,然後撤圍。


    撤圍是撤圍,可是誰心裏都明白,這個問題看似解決了,實則上絕沒有,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張廣宗隨即把當前情況以文件形式遣人送往魯南軍區胡大榮司令處。


    不久魯南軍區司令部發來指令:為提高全體官兵的政治和軍事素質,增強抗日救國的民族觀念,使其成為真正而緊強的抗日救國力量,命令孫茂渠部至沂蒙山區根據地馬山套接受整訓,接到命令後立即執行!


    連翻爭戰,部隊已頗為疲憊,嶧縣支隊便運河北岸就地休整;運河支隊與蘇魯支隊三營回至澗頭集一帶休整。


    十月九日晨,情報員來向孫武仁報告,賈汪據點一百餘日軍,北出山口,折而東行,正向滕縣九區杜安集方向奔來。


    孫武仁罵道:“來的好,這都是些個來送死的貨,知道老子休整得差不多了,特來送死,那就成全它。”


    急召集政委宋掘文、參謀長王福堂、副大隊長胡泰立等人召開了一個緊急軍事會議。


    會議根據日軍行進方向判定:日軍必由杜安集東進,進入黃邱山套北嶧縣地區的泉源、官莊,最後目標定然是折向東北方向的澗頭集。而這恰是運河支隊總部所在地。


    而欲向澗頭集,則必經過官莊東北的周莊一帶。孫武仁急在周莊一帶按地形設伏阻擊,同時派人向運河支隊總部匯報敵情以及自己的迎擊計劃,以便孫白洪與張廣宗早作準備。


    不出所料,日軍果然由泉源直奔周莊一帶。


    孫武仁部依托有利地形對日軍阻擊,其間日軍組織了三次進攻,皆被運支二大隊一一瓦解,時近下午,日軍見取勝無望,不顧那幾具屍體,邊打邊退。


    孫武仁怕離開有利地形後,可能會進入敵人圈套,那時被敵反擊,形勢難料,當即下令不予追擊,使日軍得以又從容回到賈汪。


    這一次阻擊戰,麵對的一百多人全是日軍,運支二大隊成員冷靜應對,可以說取得小勝。這一戰也使運支二大隊成員士氣大增:原來全副武裝的倭鬼子了也不過如此!


    戰報送到運支總部,孫白洪等人聞信自然也是喜出望外。


    孫白洪笑道:“孫武仁隊長有勇有謀,使我方無一傷亡,而斃敵數人,迫敵無功而返,很是提氣。我運河支隊自建立以來,在張廣宗司令的協助之下,基本上可以說是有戰必勝,我看有必要開個軍民  聯歡會慶祝一下,以鼓舞我軍士氣,同時也提升社會的抗敵士氣。”


    在場眾人聽到孫白洪這句話,無不精神一振,隻覺的孫白洪的話好有道理,運河支隊自當年初成立至今的九個多月裏確實是鮮有不勝,至今簡直可以說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


    對敵方麵,杜莊首戰,直麵日軍,不落下風,一戰揚名;此後的襲利國、打賈汪,使我鐵礦、煤礦得以暫時保全,亂敵“以戰養戰”之策;常埠橋伏擊戰打的幹淨利落,使日軍自相殘殺,報了當天日軍圍攻嶧縣支隊於西邵樓之仇;北許陽西阻賈汪日偽聯軍,使其空有坦克卻無用武之地,最後無果而回,一時間大振軍心、民心;如今又令北出賈汪日軍铩羽而歸。


    對頑方麵,雨夜襲泉源,不費一槍一彈,便廢了梁立戶的大隊長王君其部武裝;此後大破梁立戶、韓之峰聯軍,而且梁立戶的第二大隊長劉樹一被爭取過來,更帶著他手下二百多人槍,使梁立戶於運河之南再無可立足之憑倚,隻能亡命他處;對於韓之峰部,在一打一拉之下,此後便建立良好關係,不再頑固反  共;收土頑龍西昆部武裝於麾下……


    黃一茫東躲西藏,先奔沂蒙山區,後入韓莊,屈身於偽軍頭目張開居家中,暫時做了寓公;國民黨特種工作團陸仰山部目前也是凋零的很,僅有其一個大隊長鄭亦軍,帶著為數不多的一批人,西過津浦線,進入江蘇徐州豐、沛二縣境內。


    如今,運河兩岸堅定的戰在反  共方麵的,除了日軍,恐怕隻有身處泥溝的孫業明部了。孫業明係張裏元手下的一個大隊長,與朱木石為姨兄弟關係,朱木石曾力勸其能入八路,但其自認為正統,自是對這個提議不屑一顧。而此後於運河南岸之薛莊布局,意欲活埋初入共產黨部的孫武仁,更顯其凶悍。


    前不久運支二大隊副大隊長胡泰立奉嶧縣縣委指示,活捉孫業明手下一個小頭目劉玉喜,嶧縣縣委認為這個人是個托派,然後殺掉,更使孫業明記恨於心。


    隻是孫業明力量尚顯小弱,暫時活動於棗莊——台兒莊鐵路兩側,於運河支隊還不能夠成威脅,但是從長遠來說,必為一禍患。


    有了孫白洪支隊長這一句話,更加上這九個多月來的成果做鋪墊,眾人之中大多數覺得有必要搞個軍民  聯歡會。


    孫白洪見大家表態支持,當即說道:“咱們就定了,軍民  聯歡會,那就明天晚上,乘二大隊敗敵之威!”


    十月十日,經過一天的宣傳和準備,當晚蘇魯支隊三營和運河支隊部分成員在澗頭集按時召開軍民  聯歡慶祝大會:汽燈高掛,鑼聲、鼓聲、歌聲,一時傳向四方,好一付太平盛景。


    次日拂曉,槍聲驟起。


    在靜夜之中,槍聲顯得悠遠,卻逐漸密集。


    孫白洪聞聲而起,槍聲來自東南方向。


    金樓!


    金樓在庫山南,山腳下。


    那是運河支隊三中隊的防地。


    中隊長丁桂雄!


    孫白洪立時作出判斷。


    一想到丁桂雄,孫白洪的心放下了一半。


    丁桂雄那可是數經戰陣的老戰士了。


    運河支隊成立之後的第一場硬仗——杜莊之戰,便是由丁桂雄指揮的。


    那時被敵圍困,如今是駐守金樓村,北倚庫山。


    三裏外的庫山雖說不大,可也是一個東西寬和南北長各三裏多的山頭,更不用說其向南延伸十數裏了,這有較大的用兵空間。


    隻要退的及時,退上庫山,敵人一時當奈何他不得。


    有著丁桂雄的這樣的老戰士,孫白洪自然沒理由擔心。


    可是隨著槍聲密集度的增加,更加上炮聲隆隆,孫白洪的心又再度提起來:“不好!這是一場硬仗,這是敵人的大型掃蕩戰!”


    “特務隊,立刻集合隊伍!準備增援!其他各部門抓緊整理軍務,準備轉移!”


    孫白洪立時發出命令。


    警衛人員早已伴在身側,聞聲立時跑去傳令。


    孫白洪翻身騎上戰馬,奔赴一裏外張廣宗的營地。


    張廣宗此時也已然被槍炮聲驚醒,正集合隊伍。


    二人急切之間相會,簡短進行了幾句交流。


    張廣宗與孫白洪的判斷完全一致:這是敵人費盡心機組織的的大型掃蕩戰。


    這股大隊敵人隻能來自徐州、賈汪。


    極有可能是敵人駐徐州的二十一師團!


    敵人或者當夜自徐州乘火車趕至賈汪,然後由賈汪過馬泉山,穿黃邱山套,奔此而來;更或者是此股敵人昨夜就到了賈汪,然後刻意封鎖了消息,夜半行軍,直奔澗頭集,打一個出其不意的襲擊。而運河支隊部駐於澗頭集約有半個月不曾移防,這個消息敵人得到自不是難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敵人隻怕不會隻有此一路兵馬。


    由賈汪北出山口重走昨日之路,可置一路兵。


    或東出賈汪經北許陽、朱古北下,可置一路兵。


    這一段時間由於連連勝仗,可心說是幾乎衝昏了頭腦,竟然對於敵人的行動信息不靈。


    更於昨晚搞了個軍民  聯歡會,此時的澗頭集駐地的軍民的精神狀態可想而知。


    這兩個正在交流的當口,西南方向槍炮聲又起,在數裏地之外,大約在徐塘、周莊一帶。


    那是運河支隊二大隊孫武仁的防區!


    昨天上午孫武仁就是在那兒打的阻擊戰。


    這一來讓他們兩個的判斷得到了確證。


    敵人果不其然,兵分數路。


    如此一來,形勢危機。


    孫白洪:“當前形勢,以庫山最為薄弱,僅有一個三中隊。而庫山係此地製高點,當前之急,首援庫山。”


    張廣宗急切道:“我也是這般想,就怕在庫山東麵再來一路敵兵,庫山就危險了。我現在就帶三營赴庫山。”


    孫白洪:“事不宜遲,我那個特務隊也派上去,你一並指揮。”


    張廣宗:“支隊部在此,你身邊不可無兵。”


    孫白洪:“邵副隊長手下還有部分兵力,不過,我另有重用。目前態勢,北有運河,而且河北有嶧縣支隊,暫可護我。量日本人也沒這麽多兵力包抄我們,你們在前方打好了,我這兒就安全,可為轉移贏得時間,不過走還是不走,向哪走還得相機而行,還要看你們前方具體戰果。”


    說罷,孫白洪上馬返回自己駐地。


    剛到駐所,丁桂雄所派送信人員趕到,報:三中隊已撤上庫山,據險而守。目前約有一千餘日偽軍正從庫山南進攻。


    好家夥,一千多人!倭鬼子果然下了大本錢!


    這果然是一場預謀已久的掃蕩!


    孫白洪急令特務隊增援庫山。


    這時一旁閃過政治處的宣教股長梁茵霞,孫白洪見了大喜:“你快督促政治處、參謀處、供給處、幹部教導隊,叫他們火速收拾,準備轉移。”


    梁茵霞隨口門了一句:“真的要走?”


    孫白洪氣道:“這還能有假,槍炮聲這麽急,你聽不出來,還問,執行命令,快去!


    梁茵霞見孫白洪生氣,不敢再問,轉身跑走了。


    天光大亮,但槍炮聲不減,敵人的炮聲猶為密集。


    孫白洪的心又提起來,不由得雙眉緊鎖。


    此時各部門已準備好轉移準備,隻等一聲令下。


    說是轉移,意欲北向,問題是運河北是否有大批敵人在那兒候著,雖說運河北有嶧縣支隊,可是碰到大股敵人又豈敢以硬碰硬?況且嶧縣支隊新遭劇變:在攻打孫茂渠部後的第七天,在休整期間,嶧縣支隊第二大隊中隊長褚思傑叛變,槍殺副大隊長紅軍幹部曾紹偉等人,然後帶著一個中隊投敵,這使嶧縣支隊遭到幾乎是致命性打擊,支隊長王六生及整個支隊一時間士氣低沉。


    此外,即便北麵安全,可是船呢?


    這真要走起來,這麽多人,隻靠一兩隻船急切之間渡河,那可是萬萬不夠。


    孫白洪令邵澗幽部:一是注意東西兩方是否有敵來;二是探運河北信息,敵是否設有伏兵;三,若無敵人,則準備渡船,為轉移做準備。


    前放不斷報來消息。


    報:“我二大隊已向庫山靠攏……”


    報:“從南邊又來了一千多日軍,目前已集中在庫山東側,正準備向庫山攻擊……”


    聽到這個消息,孫白洪心猛的一沉:“敵人這是哪來的那麽多兵力?這路兵從哪來?南邊?難道是不老河南岸的大許?那個地方可是隴海路的一個站點,敵人在那兒陳兵不少,對,這路兵隻能來自那個地方,看來敵人是下了血本了……”


    報:“已打退敵人兩次進攻三中隊傷亡較重,一排長王華堂犧牲,河南籍戰士韓榮德、王複治犧牲……”


    孫白洪的心又是一沉。


    王華堂可是杜莊大戰的一根頂梁柱,這樣的戰士也犧牲了。


    韓榮德、王複治這兩位河南籍戰士孫白洪是有印象的,一方麵運河支隊外籍戰士不多,另一方麵支隊部的一名副官王建也是河南籍,孫白洪與他交談過,對河南籍戰士印象較深。


    報:“又打退敵人一次進攻,二大隊曹繼方、李玉銀、徐德全、蔡尊起、張誌成、王清雅、王冒維、劉欽道……犧牲。”


    報:“又打退敵人一次過攻,我方犧牲……”


    重傷員不斷從庫山上抬下來,輕傷員不下火線。


    時已至下午二時。


    從前方傳來的戰報來看,日軍沒占到便宜,而我方由於占有地利,一時守的住。而日軍在庫山遇到了硬骨頭,以為主力盡在於此,便沒有分兵向庫山北運動,庫山以北頗為安全。


    從邵澗幽派人送過來的信息看,運河北方是安全的,至少目前是。


    渡船準備不盡人意,在萬年閘和花石場這兩個渡口各準備有兩三隻船,這麽多人要快速渡過,根本不可能。


    孫白洪與胡泰員、文係淨等人商議之後認為,此時絕不可撤退,若退,我失地利,日軍則乘勢掩殺,傷亡必慘重,目前之勢,隻能與敵耗,待拖到黃昏或天黑時,兵分三路借著夜色掩護撤退,敵必不敢放肆追擊,那時才是撤退最佳時宜。


    同時建議:蘇魯支隊與運支一大隊由萬年閘撤退,蘇魯支隊是客,先退。在退到運河北之後,蘇魯支隊可北撤抱犢崮山區。


    畢竟蘇魯支隊來運河南岸三個月有餘,一直打仗,沒有得到很好休整,更加上此次敵人重兵掃蕩,意欲把運河兩岸我軍一網打盡,蘇魯支隊戰士多數不是運河兩岸人,不便於化整為零躲過敵人掃蕩。


    孫白洪一麵令人把重傷員先送過河,同非戰鬥人員一起到指定地方集合,一方麵令人把計劃送往張廣宗司令處,由張廣宗司令把握前方戰況。


    黃昏時,張廣宗司令按計劃,乘著敵人新的一輪攻擊被擊退之際,果斷命令撤退。


    如孫白洪、胡泰員等人所規劃,蘇魯支隊,在張廣宗司令的帶領之下北過運河,未作休息,過棗莊——台兒莊鐵路,北向進入抱犢崮山區。


    與蘇魯支隊同行的還有運河支隊政委朱木石,入山向魯南軍區胡大榮等領導匯報當前情況。


    運支分二路北渡運河,孫武仁帶著二大隊為一路,由花石場過河;支隊領導機關,直屬部隊跟隨一大隊為一路,由萬年閘緊隨蘇魯支隊後撤退。


    同支隊部一同墊後的是特務隊和中隊長王鐸箴帶隊的運支第四中隊,目的地朱陽溝村。


    梁茵霞算是最後一批過河的了。


    孫白洪曾讓她作為非戰鬥人員先行過河,梁茵霞不同意:“誰說我不是戰鬥人員?我是!我身為宣傳股長,怎麽能早走呢,我與同誌們共進退。”


    在夜色掩護之下,蘇魯支隊,運支一大隊,二大隊根據事先約定,到相應地點過河。


    夜色裏,梁茵霞與戰士們深一腳淺一腳的,時走時跑,好歹趕到運河邊,隻有兩隻漁船,一次也就十個人,隻有等。


    梁茵霞下船後,隻走了兩裏地左右,炮聲突起!


    炮聲來自東邊。


    梁茵霞不由得停了停腳步,向東方看了看。


    那是運支二大隊渡河的方向,不由得替運支二大隊揪起心來。


    可是,管不了那麽多了。


    隻能走。


    走不了幾步,西麵槍聲也響起來。


    不過聽那槍聲較為零亂,不像是有目的的齊射。


    又走了一會兒,正前方也響起了槍聲。


    難道是朱陽溝?梁茵霞極為震驚:敵人速度怎麽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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