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載靖回到侯府後便獻寶一般的把那玉米的種子給自家師父看。


    在他心中無所不能的師父看到此物,獨目中卻滿是疑惑。


    直言:“從沒見過這樣的種子。”


    看到盆中顧家送來的織貝,他卻說:“此物在書中見過,但是時間久遠有些忘了。”


    “師父,你這麽厲害,可有熟識的積年農人?”


    徐載靖這一問,讓他的這位馬夫師父呆了一下。


    沉吟了片刻道:“徐家田莊裏就沒有農人嗎?問我做什麽?”


    “我聽母親說,最好的那些田莊和農人都在盛家那位姑奶奶手裏呢,我家,真沒有特別厲害的。”


    不知想到了什麽,馬夫獨目中有一股溫柔神色一閃而過,他看了看徐載靖身邊的青雲。


    青雲看著自家叔父,眼神一亮。


    馬夫道:“那我便試上一試。”


    ...


    景明街


    東昌侯府


    秦二姑娘正在自家向女使的服侍下吃著晚飯。


    “姑娘,方才去鄧家送銀錢的小廝回來了,說鄧伯已經搬離了。”


    正在喝粥的秦二姑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是被荊王的人逼迫的?”


    “小廝沒多說,隻是把銀錢送回來了而已。”


    “他乃是農學大家鄧家的子弟,或許是被誰家請了去當花園樹木的管事了。”


    “當年在殷家沒少在鄧伯侍弄的花園裏遊玩,誰知道會...”


    “別說了。”秦二姑娘眼神木然的說道。


    “姑娘,殷家這敗落六七年了......您放下吧。”


    秦二姑娘沒說話,繼續手中的動作吃著飯。


    不知為何一滴清淚順著臉頰掉落了下來。


    放下碗筷,秦二姑娘抬起頭看著頭頂略顯有些舊的房梁。


    “他們家敗落了,是不是因為我?”


    “姑娘,怎麽會是因為你,殷家哥兒從來都是個算得準坐得定的人物,不然殷家也不會......”


    “可是,他和我說是與大哥一同做買賣,他音信全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殷家也是被人給壞了生意。


    我那大哥倒是活的更瀟灑了一些。”


    “姑娘,我今日去庫房中拿料子,看到了大姑娘的嫁妝了。”


    “什麽?怪不得這些時日不見我這姐夫來咱們府上了,多半是我那嫂嫂的謀劃被人識破了。”


    “姑娘,有件事,我那相好的問我是不是要告訴姑娘。”


    “他之前就是在殷家哥兒那兒做事的,什麽事?”


    “他說,他似乎看到了殷家哥兒的侄兒了。”


    “什麽?”


    眼神中不再木然,秦二姑娘罕見的有些失態了。


    “怎麽會,當時他的侄兒不過兩歲,你那相好怎麽會認得出?”


    “姑娘,他和殷家哥兒相識於微末,小時候就認識。他也是見那孩子生的相像,年齡還差不多。”


    “是誰家的哥兒?”


    “聽他說是勇毅候家三郎的小廝,叫青雲的。”


    “不是!他家的哥兒怎麽會當人的仆役。”


    “姑娘,殷家已經敗落了,有口吃的比什麽都強。”


    “他京中的故舊早被人吃幹抹淨了,誰會撫養他的侄兒?不會是的。”


    “也是,我那相好也隻是說相像而已。”


    秦二姑娘在閨房中下了一會兒棋,向女使服侍著她準備就寢。


    躺在床榻上的秦兒姑娘忽然說道


    “有機會,咱們見一見徐家三郎。”


    “是,姑娘。”


    房間裏別的蠟燭被熄滅,隻有一根蠟燭顫顫微微的亮著。


    秦二姑娘閉著眼睛,想到了小時候第一次見到殷家哥兒的時候。


    當年他是世家殷家的旁係子弟;


    她同父異母的大姐姐嫁入了寧遠侯府已經五年,雖然沒有孩子,但是她那姐夫一個同房妾室都沒有,


    一時有多少女子羨慕,當然也有不少閑話。


    與她大哥交好的殷家哥兒來府上玩樂,在花園中與她第一次相見。


    在秦家大郎嘴裏年少老成的他卻有些呆呆的看著她。


    之後,殷家的妹妹便常常請她去殷家遊玩。


    每次總會在花園裏見到正在練武的他,殷家的花園被管事侍弄的非常好的,枝繁葉茂。


    後來,秦家大郎也逐漸明白了殷家的意思。雖然沒有定下,但是都明白殷家在等秦家二姑娘長大。


    記憶裏,殷家哥哥和她說等他回來就來秦家提親。


    結果,殷家不知為什麽得罪了荊王,被人把家業吞的一幹二淨,她的意中人也沒了音信,問自家同父異母的哥哥,


    隻說是遇到了北遼騎兵,財貨被搶,人也是死的死,跑的跑。


    前些年,自家大姐姐從寧遠侯府回了秦家,整日以淚洗麵,很快鬱鬱而亡,父親也隨著身體不好,將家事交給了大哥。


    秦家,眼看著沒有出息的子弟,緩緩的敗落了。


    娶了嫂嫂之後,秦家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有時她也會參加勳貴之間的交際,但是要嫁妝沒嫁妝,要名聲沒名聲,子弟不出息沒有未來的秦家,


    多是被人譏諷取笑,又怎麽會有誰會來求娶。


    衣著有些破舊,首飾也是不再時興的她經常會是女眷們低聲譏諷的對象。


    更何況她也不想嫁人,那個在花園中練武的身影始終在她心中。


    “那是他唯一的血脈家人,或許可以想法從勇毅侯府將他解救出來。”


    ...


    勇毅侯府,


    馬廄深處,


    上了年紀的老人雙目含淚,雙手顫顫巍巍的抓著馬夫的衣服。


    心疼的撫摸著馬夫殘缺的手掌。


    他是農學鄧家的旁係子弟,被勇毅侯府請來侍弄新奇的作物。


    起初他是不願來的,他看這汴京的勳貴,皆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毫無信義的渣滓。


    當年主家敗落,他便再也不想進這富貴人家,隻會受邀去醫治一些汴京富戶重視的珍奇植物。


    今日來請他的說是殷家故人,他也就來了,他在這個年紀,早已不怕,要真的是仇人,他也會一口老痰吐到那人臉上。


    可萬萬沒想到,他會看到這個人。


    老人已經激動的有些撐不住了。


    “郎君你還活著,為什麽不來找小老兒啊。”老人哭腔難忍。


    老人說著話,飽含眼淚的想要從這個麵目全非的馬夫仆役身上,找出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年輕人的影子。


    他失敗了。


    獨目,灰發,跛腳,殘掌的侯府馬夫,哪還有當年的樣子。


    曾經高老人一頭的雄壯少年郎,現在整日佝僂著身子,整個人更是似乎小了兩圈。


    “鄧伯,以後主家三郎的事情,還請您盡心。”


    “郎君,你這是入了侯府了?”


    “嗯,當年要不是侯爺,我早成了北方野草中的枯骨了。”


    “可是那秦家大郎害了公子?”


    “往事不要再提了!這徐家三郎算是我的衣缽傳人。”


    “好好好,郎君活著我心裏就高興,高興了。我自當這侯府是自家,郎君放心就好。”


    “好,好,收拾一下,莫要讓三郎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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