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認識她的父親?”夜裏,陸然獨自一人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梳理著今天獲得的信息。


    “離婚……如果說,男主人是父親,小雅是娃娃,那夜叉又是誰呢,媽媽嗎?那個李老師,又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嗎?”


    陸然反複琢磨。


    他不斷把各種可能性在腦中連接,就像在做猜謎遊戲,麵前有幾個戴著麵具的人,陸然想知道他們的麵具下,分別是誰。


    現在他有一定的範圍和人選,隻是需要一一地進行對比。


    “到底,誰是那個可怕的夜叉?”陸然覺得這個問題非常關鍵。


    “難道……”


    當陸然把他所了解的,在周小雅生活中的幾個人,按照某一個序列對號入座的時候,他的腦中快速地勾勒出了一個故事。


    一個現實中的,關於周小雅和她的家人的故事。


    當故事的輪廓變得清晰時,陸然的心情有一點沉重,真的是如自己所想嗎?


    如果是,似乎就解決了自己的疑惑。但是,陸然又希望它不是,因為,它並不是一個喜劇。


    不過,猜想始終隻是猜想,陸然暫時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下一次的谘詢,或許就能解開自己的疑惑吧。”陸然對自己道,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印證自己的猜想了。


    ……


    “小雅,我們又見麵了。”


    第三次谘詢,和上一次的谘詢又時隔了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是心理谘詢的一般間隔。


    谘詢對於谘客和谘詢師來說,都是一個高強度的作業。


    一次谘詢和下一次谘詢之間,往往需要一段時間的留白。


    對谘客而言,這個時間是留給他們去消化,去體驗自己內心的感悟和變化。


    而對谘詢師來說,也需要時間做休整和思考。


    正是因為這樣,藍海留給陸然和林運較量的時間是一個月的期限。


    一個月,就要驗收他們各自的谘詢進展和成果。


    也就是說,總共有四次谘詢時間,陸然最多還有一次谘詢的機會,就要拿出成果了。


    而現在,則是倒數第二次。


    陸然坐在凳子前的神態依舊不緊不慢,非常自在。


    “陸老師好,我們,今天還是看畫嗎?”這一次,周小雅明顯主動了許多,雖然語氣還是有些拘謹。


    “是的。我們繼續看好了。”


    “陸老師,你真的,看到這個故事很開心嗎?”周小雅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好奇地問。


    “是啊,因為小雅的故事非常精彩。不過,我看的時候也會難過。”對於周小雅的主動詢問,陸然心知這是一個良好的轉折,徐徐引導道。


    “你感覺難過?”周小雅睜大了眼睛,看著陸然。


    “是啊。這個娃娃可憐,狗狗也可憐,男主人可憐,夜叉也可憐。”


    “不,夜叉最可怕,它不可憐,所有的人都可憐,隻有它不可憐。”周小雅極力地反駁著,語氣非常激動,充滿了對這個夜叉的恐懼和厭惡。


    一種極端的情緒出現在她臉上,她眉頭扭曲,顯得非常不舒服。


    陸然看得也非常不舒服,這是他第一次在周小雅身上看到如此強烈的情緒反應。


    “她對這個問題很敏感。”這是陸然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陸然既要在這個反應中試探出一些信息,又不能太過逾越周小雅的心理底線。


    他決定繼續抓著這個問題不放。


    “你為什麽覺得夜叉可怕?”


    “為什麽?它不但長得嚇人,還要吃肉扒皮。”陸然感覺周小雅在他的麵前瑟瑟發抖,就仿佛是想起了什麽恐怖的場景。


    “嗯,我理解,它的確很嚇人。”陸然表示同意。“你為什麽畫這個夜叉呢?你的身邊,有夜叉嗎?”


    陸然期待著周小雅的回答。


    聽到這個問題,周小雅停頓了,她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要告訴別人。”又過了一會兒,周小雅輕聲道。


    “好。我答應你。”陸然用肯定的語氣道。


    周小雅抬起了眼睛,直直地看著陸然,又頓了片刻,最終吐出了一個字。


    “有!”


    陸然頓生寒意。


    這時候的周小雅,她的眼神和平時那個囁嚅怕生的周小雅完全不同,冷漠中透著恨意,看得陸然打了一個激靈。


    “那,它在哪兒呢?”


    “這個,我不會告訴你的。”周小雅搖了搖頭,“我能告訴你的,就是這個故事。”


    說著,她似乎瞬間又重新變回了那個怯弱的女孩,然後拿出了自己的畫冊。


    她還是把陸然擋在了自己的心牆外。


    “好。那我們就一起看畫吧。”陸然並不介意,他有的是耐心。


    陸然閉上眼睛,做好了準備,小雅的旁白又出現在他的耳畔:


    “男主人向夜叉臣服,成為了魔鬼的仆人。


    他想取悅夜叉,把狗送到它的麵前。


    等娃娃回家的時候,他對娃娃說,這條狗,他要送給別人。


    娃娃不同意,狗狗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伴隨著周小雅的旁白,陸然又回到了那個照明不足,光線昏暗的房間。


    陸然看著那位男主人在厲聲嗬斥娃娃,用凳子朝著小狗扔了過去,狗腿被砸中,娃娃讓狗狗快跑,可狗狗就是不跑,一瘸一拐地朝著娃娃走去。


    又有一把刀從男主人手中飛了過來。


    娃娃趕緊用身體掩護住狗狗,保護它不要再次受傷。


    那把尖刀鋒利地劃開了娃娃的背,居然有血從它身上的布裏流了出來。


    畫麵甚是詭異。


    場麵,一片血腥和混亂。


    看到娃娃流出的血,男主人也呆住了。


    他似乎也是第一次知道,娃娃,也會流血。


    他歎了口氣,隻好作罷。


    看到主人停止了瘋狂的舉動,娃娃慢慢轉過了身體。


    它真像一個天真的孩子,看到家裏停止了“戰爭”,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狗狗,沒事了。”它摸摸身邊的小狗,不去計較主人的暴戾和殘暴,隻要看到狗狗還活著,它就開心了。


    陸然不禁心裏一酸,有些心疼這個娃娃,雖然它是一個布偶,但是陸然分明看到了它的血和淚。


    旁白再次響起:


    “當夜叉再一次來找男主人的時候,男主人把失敗的消息告訴了夜叉。


    夜叉生氣極了。


    她命令男主人把狗狗直接殺了,再帶來見她。


    否則,月圓之夜,她會親自來到他們家,抓走那條狗。


    月圓之夜,夜叉的惡魔法力將會爆發到最強大的極限,她將不再懼怕娃娃的眼睛,但是,如果在零點之前,她還沒有得到狗皮,那麽這身麵皮將會全部腐爛,她將再沒有機會。”


    “月圓之夜?這一天會發生什麽?”陸然感覺,事情似乎越來越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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