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謝府四處張燈結彩。


    謝婉盈寅時就被喜娘叫起,開麵上妝。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膚如凝脂,眸若星辰,臉上的神情卻是淡淡的,猶如雨意空蒙中的白玉蘭。


    她竟然又嫁人了。


    看著自己身上大紅的喜服,頭戴沉重的金色頭麵,更增添幾分端莊沉靜。


    柳氏給她蓋上喜帕,迎親喜轎上門,謝婉盈在喜娘祝福聲中,開始了大婚的繁複流程。


    接親,上轎,下轎,拜堂,送入洞房。


    可惜,這次謝婉盈沒有小女兒的期待和悸動,侯府的婚宴到半夜才停下來。


    謝婉盈一直被蓋著喜帕,百無聊賴的坐在新房中,門也終於被推開。


    燭火幽幽,在蓋頭下的視線李看到一雙大紅靴站在自己麵前。


    “你就是謝家的那個庶女?”聲音年輕激揚,但也充滿冷漠和不屑。


    謝婉盈溫順地頷首。


    “告訴你,本來母親是不會讓一個小官家的庶女,來做侯府主母,後來還是詩雅善良,為你說了很多好話,寬慰於我,才有你如今能嫁進侯府做主母這份榮耀。”


    原來如此,謝婉盈之前就覺得奇怪,就算沈文淵做了這些離經叛道的事情,也不至於要娶個庶女為正妻。


    看來主要起推動作用的在這白蓮花外室身上,陸詩雅為了防止真正的世家貴女嫁入侯府威脅到她,所以攛掇沈文淵索性就娶了自己,畢竟身份不高,以後好拿捏,將來就算要休棄,也不會引起大麻煩。


    “我可先跟你說清楚,是母親逼著我娶親,我並不心悅於你,你也不要癡心妄想企圖讓我憐惜你。”


    男人的聲音冷硬,沒有絲毫溫度,說話到現在連紅蓋頭都沒掀開。


    謝婉盈沒有半點異常的應了一聲。


    “我更加不會碰你,也絕不可能跟你聲孩子。”


    謝婉盈差點笑出聲來:“嗯。”


    沈文淵見她乖順,沒有任何反駁,原本想著必是一番吵鬧,是帶著強硬的怒火進來的,現在隻能斂住氣焰,轉而語氣軟了幾分。


    “你若是不作不鬧,安安分分當一個擺設,好好管理後宅,不要幹涉我和詩雅的事情,侯府還是有你的容生之地。


    “是,全聽侯爺吩咐。”


    謝婉盈聲音綿軟冷靜,她要的便是如此。


    沈文淵因為謝婉盈的好脾氣,心中怒氣漸消。


    今日若是個脾氣差的,早就與他鬧開了,再好說話,也總也要頂撞幾句,他也正等著撕破臉,拂袖而去。


    可現在卻找不到理由走出新房,一時間進退兩難。


    但讓他今夜接納謝婉盈那是斷然不可能的。


    “侯爺,今日忙碌一整天,若是沒其他事情,妾身想要梳洗安置了,侯爺若還有事要處理,那妾身就不耽擱侯爺正事。”


    謝婉盈心中坦蕩,語氣也是溫婉恭順。


    這本來也是沈文淵希望的早點離開洞房去陪詩雅,可是聽到謝婉盈如此風輕雲淡,心中倒些微有些不爽。


    但也未多想,安靜半晌,道,“那你自己揭了蓋頭,早些休息。”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洞房,出了侯府。


    大婚當夜,新郎轉身就走,侯府內已然傳遍了新夫人不受寵的消息。


    可謝婉盈知道,她這開局已經贏了一大局。


    上一世,謝容音嫁進侯府。


    沈文淵也是如此,謝容音那自命不凡的性子當夜就跟他鬧得不可開交,摔盆砸東西,折騰了一夜。


    沈文淵順勢與她徹底翻臉,第二日侯夫人怪罪起來,他就說謝容音霸道彪悍,讓唯一站在她這邊的侯夫人也沒那麽足的底氣。


    這番鬧騰後,三日後回門,沈文淵更是以此為由耍脾氣不去,侯夫人也拿他沒辦法。


    而如今謝婉盈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她不吵不鬧,溫柔嫻靜,絲毫沒有讓他厭煩的理由,而且還給了他台階讓他出門,雖然沈文淵仍舊走了,但以後在她麵前也多兩分虧欠。


    謝婉盈的這番表現,在侯老夫人那裏的好感和感激更加拉滿。


    就像柳氏提醒過她的,在這個侯府,她要攻略的不是侯爺沈文淵,而是婆婆侯老夫人。


    因為隻要老夫人在一日,沈文淵就不可能將外室領進門,所以謝婉盈要趁著老夫人身體健朗,得趕緊在侯府立穩腳跟。


    “卸妝,安置了吧。”


    謝婉盈自己拿下了紅蓋頭,對著房內大氣都不敢出的眾人道。


    翌日一早,果然,新郎大婚當夜直接離府的消息傳遍了侯府,直到第二日給老夫人敬茶都沒出現。


    正在梳洗的謝婉盈聽到這些消息,不以為然。


    “竹青,等下你陪我去給婆婆敬茶,茜紅,你留在屋內收拾東西。”


    茜紅明顯臉上不高興,她是帶著任務跟過來的,昨夜的情況她也知道了,侯爺對姑娘不上心,那如今能讓自己當上姨娘的隻有老夫人,今日剛好可以表現一番,讓老夫人知道自己可比姑娘能籠絡侯爺的心。


    謝婉盈也沒有多做解釋,倒不是她害怕茜紅爭寵,隻是如今自己是受委屈的那一方,如果她帶過去的人太跳脫,反而不止失了那份愧疚,還會叫老夫人厭煩。


    “是,姑娘。”茜紅壓下不滿的情緒,應聲答道。


    “姑娘,我也跟著你去吧。”李嬤嬤看著自己的女兒受委屈,插嘴。


    “昨兒您在侯府受了好大的委屈,侯爺這般欺人,不把謝家姑娘放在眼裏,老奴定要好好跟老夫人說道說道,也好給您討回公道!”


    謝婉盈抬頭淡淡瞥了一眼,“李嬤嬤,我如果受了委屈自有家中長輩替我做主,況且昨日侯爺是有急事才會突然離開,哪是嬤嬤講的侯府欺我,你在我新婚第一日,就挑唆我與侯府長輩關係,到底存的什麽心思?”


    話說得雖然嚴重,但是謝婉盈說出來是慢條斯理,溫柔嫻靜。


    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剛走到門口,準備來領謝婉盈去敬茶,聽著這番話,暗自讚歎謝婉盈的通情達理,端莊大氣。


    “李嬤嬤,雖然你是我母親安排跟我嫁過來的,怕我受委屈我都理解,可是我既嫁進了侯府,侯府便是我的家,隻有侯爺好,我才能好,明白了?”


    李嬤嬤忙點頭,“姑娘說得是,老奴謹記。”再也不敢說著麵上是護著謝婉盈,實際挑撥兩家關係的話了。


    “今日,就竹青陪我去就行了,其餘的人按照各自的分工當好差事。”說完,謝婉盈就領著竹青跟著來接的嬤嬤離開了。


    晚翠園,老夫人的院子。


    “她當真這麽說的?”


    “是的,老夫人,夫人還訓斥了身邊的嬤嬤,我瞧那嬤嬤是夫人嫡母安排過來的人,似乎夫人在謝家過得不太如意。”


    “自然,謝家不過是六品小官,自詡文官清流,但是到底不如咱們勳貴之家這麽厚重的底蘊,挑選的主母自然氣度見識自然有限。”


    老夫人在聽說謝婉盈為兒子辯解,又在下人麵前澄清侯府不曾欺她,手上握著綠如意手柄,眉頭舒展,點頭道:“雖說是庶女,沒想到教養得如此懂事識大體,既然這樣,我也不可虧待了她。”


    這時,傳來通報聲。


    “老夫人,少夫人過來奉茶了。”


    “快請進來。”老夫人站起身。


    “母親。”謝婉盈行禮,老夫人握住她的手。


    “乖孩子,你昨日受委屈了,我待會讓人把文淵那小子抓回來,可得讓他好生跟你賠禮。”老夫人滿臉慈愛地看著謝婉盈。


    剛開始,她對謝婉盈也談不上不滿意,但也不反對,畢竟是個庶女的身份,就算記在嫡母名下,教養方麵總還是不一樣的。


    但是自己那兒子本來就不肯成親,非要陸家那丫頭,好不容易說要娶就娶謝家的女兒,老夫人沒辦法這才同意。


    前幾日,教引嬤嬤回來稱讚說這兒媳有多端莊識大體,一開始還不信。


    今日的這番言行,還有昨日新婚之夜的包容,她對這個兒媳婦現在是十分的滿意,大大超過自己的預料,也不輸世家貴女,現在倒是真心地疼愛。


    自家逆子是指望不上了,這兒媳恭順明禮,自己得加倍對這兒媳婦好,這樣才能替自己撐住侯府,說不定還能讓沈文淵那小子轉性子越變越好。


    “母親,是兒媳做得不夠好,沒能留住侯爺。”


    謝婉盈放下姿態,把一切錯處都歸結到自己身上,更加博取了好感,畢竟沒有人會願意聽到是自己兒子的錯,哪怕是真錯了,心裏也不願意承認。


    所以,謝婉盈也不在這些事情上計較,麵子上服點軟,並不是什麽事,隻要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就行了。


    如今自己表現得這般懂事,侯老夫人雖然做不得沈文淵的主,但是在銀錢上更加不會虧待自己。


    上一世,她對謝容音都那般寬容,更別提自己表現的比謝容音優秀太多。


    “侯爺又去了青果巷?”


    下人沉默不敢回答。


    老夫人更加生氣,“還不快派人把他捆回來,大婚當夜,不顧禮法,棄新婦外出徹夜未歸,今日必須受罰!至於那慣會裝柔弱的陸家狐媚子,給我亂棍打出去。”


    上一世,老夫人也是給謝容音出氣了。


    隻是單單叫了沈文淵,沒有提陸詩雅。


    因為全侯府的人都知道,陸詩雅真真是侯爺護在心尖上的人,要是動他,那就徹底得罪侯爺,輕易動不得。


    當初安置在外宅,那時老侯爺還在世,已經鬧得雞飛狗跳,關係降到冰點,老夫人沒辦法也就不去管,算是默認了。


    平常反正不在侯府,老夫人也是眼不見為淨,對她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看不見。


    老夫人話剛落下,謝婉盈趕緊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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