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寶貝兒子鄒方成是哭著回來的。


    原本想趁著長公主舉辦詩會好好的表現一番,最好是可以直接被看中,那樣的話,以後飛黃騰達便是指日可待。


    卻不想,賈平安太過妖孽了一些,那在別人看來極難的回文詩,人家是張口就來,且首首做的都是極好,完全壓住了鄒方成。


    怕是以後,再說起回文詩的時候,大家也是隻知賈平安,而不知他鄒方成了。


    外麵受到了打擊,回到家中,鄒方成自然是要找生母告狀,這便有了現在這一幕。


    為了給兒子出氣,鄒宮氏不僅站在院子裏罵了近半個時辰難聽之言,更是吩咐下麵的人,三天之內都不許給賈芳梅送吃的,她要給這個女人好看,誰讓她的外甥惹到了自己的兒子呢?


    廂房內的賈芳梅,就這般獨自一人的坐在那裏,眼中除了哀怨之外,並無半分的淚水。


    眼淚早已經在這些年就流幹了,她自認自己做了一個女人應該做的一切,賢惠、端莊、大度......


    即便是宮氏這個妾室被娶進了門,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高興,甚至有機會還會勸興昌伯常去那邊,可以說把一個正妻應該做的事情,都給做了。


    可結果呢?


    換來的卻是現在這一副光景,現在自己活得竟然連一個下人都要不如了。


    罷了,餓上三天就三天好了,反正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而隻要興昌伯還有一點的理智在,是絕對不敢真把自己給餓死的。無它,如果自己真因此而亡,那事情一旦傳出去,興昌伯以後的仕途就全完了。


    為官之人,還是要注重臉麵的,餓死自己,對他不會有絲毫的好處。


    賈芳梅選擇了逆來順受,都沒有想過向外求救。比如說,找人帶口信給自己的兄長賈方豪。


    或許不是她沒有想過,隻是不想給自己的兄長帶來什麽麻煩。常年深居於後院之中,加上鄒宮氏的有意打壓,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外甥賈平安已經是正六品的翰林待詔。


    ......


    一日分白天與黑晝。


    往往在白天,大家都會偽裝成道貌岸然之輩,表現的謙謙有禮,一身正氣。


    但到了晚上,各種肮髒的事情就會紛紛呈現。


    夜幕降臨之下,郎中令何府的書房之中,李木白突然出現在這裏,正與何如茫小聲再說著什麽。


    李木白沒有從正門而入,為了不引起它人的注意,他選擇翻牆而進。


    對於這位四紋蛇總捕頭的不請自來,何如茫最初是有些不解的。但當對方說出了來意之後,他這才恍然大悟。


    “冷默然的兒子冷亦蕭,他還活著?”聽明白了對方的來意之後,何如茫的確是被震驚到了。


    一說起冷默然,何如茫心中其實是有愧的。


    十六年前,現在的宣文宗登基成帝,也代表著新老勢力的交接正式開始。當時做為郎中令副手的何如茫感覺到機會來了,便想著要摩拳擦掌好好表現一番。


    機會總是會給有所便準備的人。很快,宮中就傳出了消息,新皇帝似乎不太喜歡現在的郎中令。


    盡管冷默然曾經對何如茫有著提拔之恩...


    盡管冷默然一直很照顧自己,把他當成了兄弟...


    但麵對權力的巨大誘惑,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為了自己光輝的前程,何如茫最終還是動手了,弄出了一些莫需有的罪名,迎合了新皇之意,然後...然後冷默然被發配寧古塔,何如茫也有機會一躍而上,成為了新的郎中令。


    這一切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如果不是李木白出現在這裏,和他去聊往事的話,怕是這一會何如茫都已經忘記了這些。


    可既然曾經被自己坑害的上官還有後人,那就不能不引起何如茫的注意。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李兄何意,不妨直說。”心中已經有了打算的何如茫並沒有直接表露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看向這位總捕頭,想要看看他是什麽章程。


    “很簡單,我們合作,你永除後患,我收拾賈平安。”李木白的眼神有些發冷般的說著。


    自己堂堂四紋蛇總捕頭,皇帝眼中的紅人,往往他是想辦誰就要可以辦誰,憑什麽到了賈平安這裏自己要吃癟?


    盡管自己抓人之舉,宣文宗並沒有說些什麽,連斥責都沒有,但李木白還是感覺自己大失顏麵。


    連一個小小的翰林待詔都收拾不了,那以後自己怎麽還在其它人麵前抬起頭來?如此,李木白想的就是要把賈平安再給辦了,如此才好讓其它人知曉,自己有多威風,是得罪不起的。


    而有了先前的事情之後,除非有足夠的理由,不然再想抓賈平安到大牢之中,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李木白就想到了迂回之術,那就是從賈平安身邊之人打開缺口,冷亦蕭便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但想要說服冷亦蕭,並非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好在他找到了對方的軟肋,那就是他很想尋到自己的妹妹。


    知道對方需要的是什麽之後,一切事情就好辦了。這也是為何李木白會來尋何如茫的理由。


    皇宮大內,縱然李木白是總捕頭,無旨之下也不得入內,那想要查兩個人何其之難。這就來找了何如茫,人家可是郎中令,負責的就是宮廷侍衛,那在自己的地盤裏,想要找到兩個女子,應該不會太過困難。


    一個有情,一個有意,兩隻豺狼就此湊到了一起,開始了秘密商議。


    ......


    昌都,長寧街。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距離宵禁還有不到半個時辰。


    一道黑影此時正在街道之上穿行。


    黑影的動作很快,行動也十分的敏捷,總是能夠在黑暗中找到下一個落腳點,找到更為黑暗的角落,隱藏自己的身形。


    如狸貓般的黑影,起落之間,便是街上的行人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但實際上,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影衛史張三給看了一個清楚。


    昨天晚上,這個黑影就從驛站之中出走,然後...他們跟丟了。


    為此,張三可是硬受了布達春的一拂塵,即便是到現在,後腰處還有火辣辣的疼痛之感。


    疼是次要的,讓皇帝失望了,才是讓張三不寒而栗的事情。


    為了不再犯昨天的錯誤,今天張三調集了十幾名輕功不錯的影衛好手,為的就是盯緊了此人,再不讓他脫離自己的視線。


    果然,黑衣人十分之膽大,今天晚上又出來了,然後從頭到尾都被影衛給盯了一個結實。


    “頭兒,那個人已經進入到了院子裏,且到現在都沒有出來。”一名影衛走到了在一個茶館中坐著的張三麵前,抱拳匯報著。


    “哪個院子?”張三頭也不抬的問著。


    “是何府,兵部郎中的府邸。”影衛繼續匯報著。


    “何建君?”張三聞聽雙眼是猛然間睜大,跟著腦海之中就想到了什麽,然後目光變得陰鷙起來,“繼續盯著,我要知道他一共進裏麵了多長時間,最好可以知道他見了誰。算了...讓我們的人遠遠盯著就是了。”


    一想到那黑衣人的身手,張三還是放棄了近距離跟蹤的想法。現在有些事情還需要繼續的查證,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


    這邊張三下了命令,而在半個時辰之後,黑衣人重新出現,跟著就像來時的路上而返,不久影衛再度傳來消息,黑衣人重新回到了驛站之中,且去的還是大統三皇子所住的院落。


    “繼續盯著,我去向皇上匯報。”張三歎了一口氣,事情已經涉及到了更大的人物,便是他這個影衛史也得罪不起的存在,那就隻能向上匯報。


    ......


    驛站。


    黑衣人回到了院子裏,換了一身衣服之後,恭敬的出現在了大統三皇子陳金豹的麵前。


    “事情辦妥了?”陳金豹並有睡,顯然,他是在等著此人前來複命。


    “回殿下的話,都辦妥了。影衛是親眼看到我進入到何府之中。”黑衣人,其實也就是陳金豹身邊的侍衛隊長齊仇語氣恭敬的回答著。


    “好,哈哈哈。”陳金豹聞言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笑聲中,六國詩會比輸了的情緒也似乎隨之而向外飄散了許多。


    隨著大統的不斷強大,野心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大。


    已經不滿足於現狀的大統,向外擴張出兵便是早晚之事。越是這種時候,他們就不會允許其它國家也變得強大起來,這一次即是來到了宣國,當然是要做一些什麽。


    比如說,宣國內鬥甚至是內亂。


    自我削弱之下,與大統間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大。往小了說,宣國會自顧不瑕,在大統擴張之路上,他們不會進行幹預。


    往大了說了,一旦有一天,大統要向宣國下手的時候,也會變得更加容易許多。


    揮了揮手,讓齊仇退了出去,陳金豹的雙眼也不由自主的就眯了起來。這一次他有意讓齊仇露出了破綻之下,倒想看看,接下來宣文宗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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