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安眼眸微動,就見鬱涵渾身粉粉嫩嫩的,紮著個偏馬尾,懷裏抱著束紫色薰衣草。


    鬱涵長得很漂亮,眉眼有點像鬱辭,正值青春肆意張揚的年紀。


    鬱涵把花放到桌子上,摘下雙肩包,扔到沙發上,氣勢洶洶走到許靜安麵前,“問你呢!為什麽在這?都離婚了,還纏著我哥!”


    許靜安沒說話,目光沉靜地看著她。


    鬱涵指著許靜安,罵道:“許靜安,你要臉不要?”


    許靜安蹙眉,語氣很淡,“我為什麽在這?問你哥去。”


    鬱涵麵露譏誚,”這房子是你來的地方嗎?這是我哥為悠染姐買的,你不配!連看一眼都不配!”


    許靜安突然就笑了。


    難怪!


    這房子裝修成這樣,一看就不是鬱辭的風格。


    像吞了隻蒼蠅,她渾身不舒服起來。


    這麽說,鬱辭一早就計劃娶紀悠染,這房子是他為她準備的婚房。


    她昨晚睡的床是鬱辭為紀悠染準備的婚床。


    造孽哦!


    這感覺太特麽像惡心她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不亞於在吃飯時發現碗裏爬著一條活蛆。


    許靜安像被燙到一樣,從沙發上彈起來。


    這別墅裏的一切都讓她無法忍受。


    她輕輕拍了拍衣服,環視一下客廳,目光定在壁爐上。


    她怎麽就忘了呢。


    這壁爐和她那年在m國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大理石地磚上鋪著的波西米亞地毯也很像很像。


    她的心驟然收緊。


    不要對鬱辭心動,一點點都不要。


    心動一瞬間,心碎一轉眼,治愈起來卻需要很長時間。


    “嗯,你說對了,確實不配。”許靜安說話的口吻很淡,“鬱涵,麻煩你去開一下門,我從這房子裏滾出去。”


    鬱涵聞言,抬腳就往門口走,笑嘻嘻地說:“算你有自知之明,別再來騷擾我哥,你是真配不上他。”


    許靜安跟著走到門口,將長發撩到耳後,才發現木簪子昨晚落在浴室了。


    她是真不想讓那根木簪子留在這別墅裏,沾染上這裏的氣息。


    許靜安換上自己的鞋子,掠過鬱涵身邊,走出別墅。


    嘭——


    古典銅門在後麵不帶一秒遲疑地關上。


    許靜安撇撇嘴,順著花崗岩鋪就的路走到院門口。


    忽然,兩條影子風一樣地跑來,停在她麵前。


    許靜安嚇得僵在原地。


    兩條狗圍著她轉了幾圈,在她身上嗅了嗅,乖乖地吐著舌頭蹲在她麵前,歪著腦袋看她。


    一人倆狗六目靜靜地打量著彼此。


    許靜安連忙安撫性地說:“乖狗狗,待著別動。”


    她邁著小碎步走了幾步,在保安詫異的目光中出了大門。


    走了一段下坡路,來到一條分岔路上,許靜安看著手機裏的導航,沒搞清楚別墅區出口的方位,便抱著瞎貓碰死耗子的心態,隨便選了個方向。


    手機響起。


    許靜安冷冷地瞥了一眼,將手機調成靜音,塞進風衣口袋。


    鬱辭病了,得的是渣男症。


    還是晚期。


    她都讓道了,鬱爺爺也不反對了,他盡情去找初戀白月光啊。


    還來招惹她,享齊人之福麽?


    真用她趁手了?!


    別墅裏。


    鬱辭眼眸微斂,冷冰冰的眼神直刺向鬱涵,“鬱涵,你跟她說了什麽?”


    他說話的口吻很平靜,但鬱涵知道,他現在很生氣。


    她囁嚅道:“我就說這房子是你給染姐姐買的,她配不上你,哥,我沒說錯呀,當年……”


    鬱辭眉心一跳,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慌張,“無知,愚蠢,鬱涵,腦子是拿來做擺設的嗎!你什麽時候可以長大?”


    說完,他長腿一抬,快步朝門口走去。


    鬱涵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哥,跟到門口,見他換下老虎頭拖鞋,拿起擺櫃上的車鑰匙,扣著睡衣最上麵的扣子,走了出去。


    ”喂!哥,你穿的是睡衣。“


    什麽鬼?


    狐狸頭,老虎頭……她哥會穿這麽幼稚的鞋子?


    鬱涵蹲在地上,像村東頭的狗,拈起地上的拖鞋,看了半晌。


    明叔走進來,笑著說:“小姐,少爺好像很喜歡這個許小姐,這還是少爺第一次帶女人回家。”


    鬱涵怒瞪著他,氣呼呼地說:“明叔,你別亂說!我哥怎麽可能喜歡她!”


    明叔訕笑,不再說話。


    鬱涵拿出手機,對著那兩雙拖鞋拍了張照片,點開微信,將照片發了出去。


    ……


    鬱辭開車找了好幾個方向,終於看到前麵走著的那道曼妙身影。


    這不是出小區的路,她好像準備走到天荒地老似的。


    鬱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璽園很大,是圍著山和湖建的,別墅之間距離很遠。


    要這樣走下去,許靜安一天都出不了這片別墅。


    他緩緩開到許靜安身邊,打開車窗。


    “上車!”


    許靜安睨了鬱辭一眼,見他穿著睡衣,紐扣還是扣錯位的,臉上有一絲絲動容。


    不過她很快將目光別到他處,繼續悶頭往前麵走。


    鬱辭悶笑,“你這樣是走不出去的,”


    “要你管!”許靜安嗆了一嘴。


    鬱辭笑,眼裏掛著一絲寵溺,“小滿,你為什麽生氣?”


    許靜安嘴角勾起一絲淡諷。


    鬱辭太無聊了。


    像他這種有錢人,什麽都有了,空虛到以玩弄和操控他人為樂,怎能體會到被當成玩弄對象的心情。


    “上車,我送你回去。”鬱辭踩了一下刹車,把車停到路邊。


    許靜安向前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拉開車門,上車。


    她犯不著和鬱辭鬥氣,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這裏亂撞。


    車子在山路上蜿蜒,盤旋,十幾分鍾後開出璽園。


    許靜安閉著眼睛,打定主意一路這樣直到劇團。


    鬱辭看著她恬靜美好的側顏,濃密的睫毛蓋住眼瞼,翻翹起好看的弧度。


    許靜安太平靜了。


    鬱涵說的那些話,在她心裏好像並沒有掀起什麽波瀾。


    韓博年說得對,她身上有種愛誰誰的氣質,說好聽點是絕不為難自己,說不好聽的……許靜安其實跟他很像,骨子裏是極冷漠的人。


    前一刻可以和自己極盡溫存,顛倒鸞鳳,後一刻不高興了,拍拍屁股隨時走人。


    他就不值得她努力點抓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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