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兄,陳兄!”


    陳三石修煉完一陣子,放下長槍小歇,就看見嚴長卿神色激動地跑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不少軍伍中人,都是一樣的表情。


    “了不得,了不得啊!”


    嚴長卿拍手叫絕:“陳兄真乃是吾輩之楷模!”


    “什麽楷模?”


    陳三石一愣。


    “你瞅瞅,還裝就沒意思了。”


    嚴長卿壞笑道:“都傳開了,如今整個涼州城都知道,你和凝香姑娘的風流故事!”


    “可不是麽。”


    謝思述跟著說道:“陳大人施展金剛之體,連床都塌了,今天一大早,我準備走的時候親眼看到的,侍女們從六樓抬下來一張爛床。”


    “嘶~”


    “大人擂台上生猛,床榻上也是生猛無比啊……”


    “……”


    陳三石猜到,是因為被砸爛的床榻沒辦法解釋,就隻能光明正大地抬出來再編個故事,以此來保證身份不暴露。


    “還有陳兄寫的半首詩,‘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烏山枉斷腸’!”


    嚴長卿嘖嘖道:“你還說伱不會寫詩!”


    此世沒有巫山,但恰好有烏山。


    陳三石默寫的時候就改了一下。


    “後半句呢!”


    “是啊,陳兄寫詩寫一半可不是個好習慣!”


    這些官宦富貴子弟,哪怕是習武,自幼也要讀書,有些甚至不比文人差,隻不過內心更推崇力量。


    “陳兄的詩才,要是參加科舉,早晚能中狀元。”


    “……”


    陳三石覺得自己要是專攻讀書,肯定也能有所成就,別的不說,在京城那種地方隨便抄幾首詩詞就能名譽全天下,隻是沒什麽用罷了,就算功成名就,也需要雇傭高境界武者貼身保護,更別說此世甚至還能夠修仙。


    “就是陳兄有個習慣可不好。”


    嚴長卿話鋒一轉:“你怎麽能……不給錢呢?”


    “是啊。”


    “都傳開了,你臨走前,還從凝香姑娘拿走五千多兩的銀票,算起來還賺了!”


    “楷模,楷模啊!”


    “什麽楷模,我覺得陳千總這件事情做的有些不妥,人家掙的是辛苦錢,怎麽能賴賬?”


    “……”


    陳三石趁著他們七嘴八舌,找個機會脫身,沒有時間在這裏耽誤,臨走之前,他還從大庫裏拿走幾卷大盛朝的輿圖。


    聽說最近到處都不太平,外患剛平,內亂又起,接下來很有可能又要打仗,預備營的兵也會拉出去實戰。


    他身為一個領兵之人,自然時常要把地圖放在麵前,便於隨時能夠分析局勢。


    喚來白鵠馬,他在回家之前,又來到繁華的露華街,這裏一整條街都是售賣女子首飾、胭脂水粉之類的,尋了家生意最好的,一口氣買了幾百兩銀子的首飾,這才打道回府。


    還沒到家,陳三石就遙遙看見,府邸門前站著一名穿著道袍的小道士。


    慈雲觀又來了。


    “施主。”


    小道士行禮道:“前兩日的講道大會,怎麽不見施主去參與?”


    陳三石下馬道:“小師傅,勞煩你告訴邱明子真人一聲,在下最近軍伍繁忙,什麽時候有空的話,一定去參拜天尊,捐贈香火。”


    “那陳大人下次一定不要忘記,我家師父說大人是有道緣的人,隻要堅持前去的話,就必定能夠參悟道統,錯過機會的話實在可惜。”


    小道士又是一禮,轉身離去。


    “真被盯上了麽。”


    陳三石目光深沉。


    他專門打聽過。


    軍隊裏麵,基本上沒有高級將領去慈雲觀參拜。


    一方麵是因為行伍中人跟他一樣,都不信這些。


    另一方麵,是督師不喜歡,底下人的也紛紛效仿,自然沒什麽人會去。


    ‘師父他老人家,知不知道這其中的端倪?’


    ‘要是知道的話,為什麽沒有處理……’


    化勁小成!


    陳三石沒記錯的話,邱明子隻是個化勁小成,在他的身上,也沒有發現青玄之氣或者紫氣,但是有香火這種詭異的東西在,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保命的底牌。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對方真要是苦苦相逼,也隻有冒險一搏。


    當務之急,還是先突破化勁,同步修煉劍氣術。


    “老爺回來了~”


    司琴墨畫一齊在門口等著。


    墨畫牽著白鵠馬進院子,司琴則是小聲說道:“老爺,夫人生氣了呢。”


    “因為紅袖樓?”


    “嗯嗯。”


    司琴點頭如搗蒜:“奴婢今個兒上街,路過茶館的時候,滿大街都傳遍啦,他們說督師大人的弟子,名滿天下的武德將軍,去逛青樓不給錢,青樓的花魁都派人滿大街找您呢。”


    “沒事,我去解釋解釋就好。”


    陳三石推開臥房門。


    看見蘭姐兒跟往常一樣,坐在桌前,蔥蘢玉指撚著繡花針靈活遊走,從表麵上看不出來有什麽生氣的。


    越是這樣,搞得他越心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話。


    “石哥兒回來了。”


    最後,還是顧心蘭主動開口。


    “嗯。”


    陳三石在對麵坐下,拿出幾個盒子:“回來的時候,順路給你挑了幾樣首飾,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的話,我去換新的。


    “娘子,你別不說話啊。


    “不然我親手給你做些胭脂,用最貴的寶藥做,不傷孩子還能護膚。


    “或者,你……”


    “噗呲~”


    聽著聽著,顧心蘭忽然輕輕掩麵而笑。


    陳三石更懵了。


    “行啦,逗你呢。”


    顧心蘭嬌嗔道:“你上次不是說過,有正經事情要去辦,你當我真生氣呀?”


    “額……”


    陳三石有些沒搞懂,那怎麽連司琴墨畫都知道她在生氣。


    “做做樣子而已。”


    顧心蘭瞧出他的想法,解釋道:“逛個青樓鬧出這麽大動靜,肯定是為掩人耳目吧?我這個夫人要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才不正常。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有習武,在外麵幫不上你的忙,在家裏總不能再拖後腿不是?”


    “我家蘭姐兒這麽聰明?”


    陳三石有些沒料到,從後麵將其摟住。


    “別鬧,傷了孩子。”


    顧心蘭把他的手打掉,正色道:“石哥兒,我是不在意,但是璃妹妹今個兒上午來的時候,心情可不太好。”


    “不至於吧?”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璃妹妹天天過來,你真以為是單純為照顧我呀?”


    “半真半假吧,主要沒那個心思,而且就算孫師姐願意,她的位置往哪放?”


    師父的女兒,怎麽可能做妾。


    他老人家當時沒說,估計也有點生氣這事兒。


    “石哥兒,我可以……”


    “別說。”


    陳三石捂著她的嘴:“不可能因為這事兒影響到你的,師父他老人家寬宏大量,也不會真生氣,你好好歇著,我去修煉了。”


    他來到後院,把院門鎖死,拿起五虎斷魂,還有督師府發下來的寶藥,開始修煉。


    這也是選鋒奪魁的最大好處。


    每個境界都有足夠的寶藥服用,不用擔心缺乏資源,再搭配上效果更加誇張的靈禾藥膏,熟練度突飛猛進。


    每日卯時報到,除去巡城之外都在修煉。


    陳三石對於鎮國龍槍的招式也愈發熟悉,漸漸達到爐火純青的水平。


    他維持著暴血狀態,整個人隱隱有些陷入癲狂的狀態,體內氣血的極致運轉,導致他根本沒有時間顧得上思考,眼中隻剩下一條蟒蛇,一條通體散發著玄妙氣場,仿佛隨時都會發生蛻變,進化的大蟒。


    兩百個回合!


    暴血狀態維持到兩百個回合。


    饒是陳三石的玄元五髒,也開始有些力不從心,就好像被抽幹血液之後,還要繼續敲骨吸髓,榨幹體內的最後一分潛能。


    但與此同,他也隱隱體會到“勁力”的存在。


    “一點點!”


    “就差一點點!”


    “化勁!”


    就在陳三石感覺整個人被烘幹,體內再沒有一滴氣血可用的時候,一股別樣的力量誕生於氣血當中,融匯在手臂虯結的肌肉當中,最後加持在長槍之上,向前刺出的同時,發出一聲龍吟般的咆哮!


    【功法:鎮國龍槍.化勁(入門)】


    【進度:0/500】


    【效用:勁力綿長,氣鎮山河,大成之後,勁化真龍】


    化勁入門!


    化勁境界,和練血境界十分相似。


    都是先練出一縷勁力,然後勁力貫徹全身,緊接著是外勁,外勁之後,就能夠把勁力附著在兵器之上,這個時候,玄兵就能派上用場。


    化勁大成後,則是能夠勁力一定程度上離體,包裹在兵器周圍,形成一股無形的力量。


    【勁力綿長,氣鎮山河】


    陳三石放下長槍,對著院子裏的一顆專門用來練武的巨石練起拳法,通過實打實的借助來體會詞條的具體效果。


    他體內的勁力,在強化攻擊後,似乎不會立即消失,而是會綿延許久後逐漸散去,實戰當中硬碰硬,肯定有不俗的效果。


    氣鎮山河。


    則是鎮國龍槍的特點,把原本的“狂”勢轉化為“鎮”勢,鎮倒一切的槍勢,比起狂勢恐嚇敵人,鎮勢是真正的能夠震懾到對手。


    最後的【真龍勁】,是什麽效果暫時就不得而知了,需要等到大成之後才能切身體會到。


    “終於化勁了。”


    陳三石完成階段性目標之一,吐出一口濁氣。


    比起原計劃兩個月,要提前一個月,如今已然是春天。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就從煉髒大成突破到化勁,即便是早就煉髒圓滿的路書華等天才,恐怕也還要在煉髒境界浪費不少時間。


    這還要多虧靈禾藥膏的助力。


    就是太不禁用,中間他又上山補充過一次,還是再次用光了,接下來又要找時間上山煉藥,而且原本那口玄鐵爐鼎也徹底燒穿,需要換成新的。


    這般看來的話,靈禾表麵上沒有成本,但實際上一次也要幾千兩銀子的鍋錢!


    他當初總共得到五萬兩銀子的賞賜,這段時間花費下來,也就還剩下一半。


    就這,千尋每天還非得吃兩口。


    “最好能有個容器啊。”


    “短時間內武道境界不會再突破,專心修煉幾日法術吧。”


    陳三石鎖好院門,盤膝坐在空蕩蕩的廂房地麵,拿出尋仙樓給的荷包,把裏麵的靈砂倒出來握在手中,開始根據殘卷上記載的方式,調動經脈來修煉法術。


    閉目凝神,他能夠感受到自己丹田附近,有著一道有形而又無形的根基。


    按照房師兄翻譯的“詞典”上的說法,這東西應該叫作靈根。


    隻有擁有靈根的人才能夠修煉法術,就連師父他老人家貌似都練不成法術,隻能以武入道。


    而且法術和仙道是兩碼事。


    仙道是為修長生,法術則是護道。


    修煉法術,遠遠要比習武難得多,而且是百倍的難度!


    他光是學會如何通過靈根牽引青玄之氣到體內,就花費足足三天時間,如今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也還是沒有入門。


    【術法:劍氣術(未入門)】


    【進度:78/100】


    【效用:暫無】


    好在,也快了。


    隻是靈砂消耗的速度實在有些快。


    一個荷包,總共就那麽一小把,沒多長時間就消耗掉將近一半。


    尋仙樓裏麵肯定還有,但恐怕對方不會再平白無故送給自己。


    除此之外。


    陳三石還觀察到一個現象。


    那就是,他吸收到身體內的青玄之氣無法儲存積累,而是在經脈之中不斷流傳,並且以緩慢的速度消散,通俗點來講就是存不住,無法通過青玄之氣在體內的留存而改造肉身。


    相對而言,師父體內的青玄之氣,就明顯存得住。


    他存靈氣的方法,大概需要武聖以後才能夠學會。


    而另一條道路,陳三石沒有對應的功法。


    尋仙樓有,隻可惜對方不會給,就算願意給,也沒有足夠的靈氣用來修煉,否則的話她們自己不會那麽弱。


    目前還是安心把法術修煉好就行。


    不知不覺間,就又是一日過去,直到司琴敲響院門,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候公公來了,在客廳裏等著見您。”


    “好。”


    陳三石估摸著是順子的事情有消息,正好他沒日沒夜練得也累,就吩咐司琴去準備酒菜,自己也放鬆一下,休息休息。


    他來到客廳,抱拳道:“候公公貴客臨門,在下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陳大人不必拘謹。”


    大太監候保放下手裏的茶水:“今個兒過來,是交代一下陳大人兄弟的事情。”


    “候公公請說。”


    陳三石上前親自幫忙添茶:“有消息了嗎?”


    “有,但是陳大人別高興太早。”


    候保不急不慢地說道:“七個月前,前往儋州修運河的民夫名單上,確實有個叫“張順”的,但是三個月前,儋州發生了一件大事。


    “流沙河決堤,民夫們在河底挖出一尊獨眼巨人的石像,在當地幾個宗門的領頭下,喊出‘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流沙天下反’的口號,殺了河道監管官員,然後上山落草為寇,又接觸八百裏水泊的地理優勢,建立山寨招兵買馬,準備伺機謀逆。


    “陳大人的兄弟張順,也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就無影無蹤。


    “不知道是死在兵變之中,還是也……”


    他停頓了下,加重語氣:“上山為匪!”


    “鬧這麽大?”


    陳三石在北方,可幾乎沒有聽說過。


    他拿來輿圖,看著儋州的地理位置:“公公,他們有多少人?”


    “八萬之多。”


    候公公哀歎道:“這群刁民,不懂得感恩朝廷,竟然一個個都想著造反,簡直是應該千刀萬剮!而且他們在造反之前,很多人暗中習武,連甲胄都準備好了。


    “這件事情,恐怕是早有謀劃,


    “事發之後,沉寂十幾年的南徐國再次蠢蠢欲動,所以咱家來看,跟南徐國,以及儋州的世家大族和宗門幫派都脫不了幹係!


    “好在,造反的刁民終究還是烏合之眾。


    “等到朝廷先把南徐國按住,就去收拾這群刁民!”


    陳三石知道。


    這麽一鬧,順子是肯定找不回來了。


    十有八九,也成了山匪。


    “陳大人。”


    候公公捏著尖細的嗓門說道:“咱家可提醒你一句,趁早跟你的兄弟切割幹淨吧,咱家會替你保密的,千萬不要連累到你的前途。”


    “公公的提醒,在下心裏有數。”


    陳三石心中覺得反得好。


    從他在鄱陽的時候,就知道老百姓們過的是什麽日子。


    後來的雲州十日,更加說明朝廷當亡。


    隻是還不夠……


    大盛朝的疆域很大。


    聽起來隻有三十六州,但其中有些州的占地麵積極廣,比如一個涼州,就抵得上兩個半雲州,所以朝廷的兵馬才會顯得緊張。


    而且儋州是南方小州,要是南徐國戰敗的話,就等於孤立無援,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在山上苟延殘喘。


    說白了,他們也是被人挑撥利用。


    真想要鬧亂子,還是要擁有至高的武力才行。


    尤其是陳三石在知道還有仙法之後,更加認定這一點。


    “最近幾年,真是天下大亂呐~”


    候公公感慨道:“明州也不安份,如今督師大人進京,反賊們就像是解開封印的小鬼一樣上躥下跳,更有西齊國和南徐國串通,蠢蠢欲動。”


    “明州也有反賊?”


    陳三石看著輿圖上的地理位置。


    明州緊鄰著雁州,也是一個大州,地勢多山多河,十分複雜,再往西,就是西齊國。


    大盛朝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


    分別對應的是,北蠻、南徐、東慶、西齊國。


    其中,最強大是聯合起來的蠻族,然後是東慶,接著是西齊和南徐實力相差不大,幾乎所有人都在覬覦大盛朝這塊肥肉。


    跟蠻族同樣的原因,大盛朝資源多。


    大盛朝玄象境武者,基本上每個州起碼會有一個,但其餘諸國都做不到,武聖更是鳳毛麟角。


    “不光是明州,幽州、雁州甚至涼州都有反賊,雲州十日那陣子想跟蠻族裏應外合的,有山賊、有宗門,也有刁民。”


    候公公語氣較為輕鬆地說道:“不過都沒來得及成氣候,就被騰出手來的孫督師鎮壓,如今西北三州算是重新歸於安定。


    “隻有明州腹背受敵,被一夥山賊聚攏人馬和朝廷形成對峙,如今占據六城,糧草充足。


    “咱家提前跟陳大人透露下吧,要是最近幾日還不能解決,涼州就要調兵過去支援,你們預備營,必定也在其中。”


    “公公。”


    陳三石疑惑:“明州的山賊是什麽成份,竟然能成氣候?”


    “說起來,也是古怪得很。”


    候公公嘶著冷氣說道:“眉山賊寇自稱赤眉軍,他們的領袖甚至不是習武之人,而是一名落榜的秀才。”


    “落榜秀才?”


    陳三石更加好奇。


    “沒錯~”


    候公公詳細講述道:“此人從十六歲開始參加科舉,如今到中年也沒有個像樣的功名,每次進京都是名落孫山,導致被當地人瞧不起,連喜歡的姑娘都要嫁給別人。


    “於是在兩年前,他投奔眉山當地的一夥山匪,領著人去搶親,殺了那姑娘要出嫁的那戶全家,然後帶著姑娘一起上山為匪。


    “接著沒多長時間,他就成了眉山新的大當家,後來趁著蠻賊作亂的時候起兵造反,在當地世家大族的支持下,成了氣候。


    “據說,他能得到支持,是因為得到一卷記載兵法的天書,裏麵有真正的奇門陣法,使得他成為練兵奇才,但凡是他親自操練出來的軍陣,都能夠展現出遠超於士卒修為的戰鬥力,故被推舉為首領。


    “當然,他們手底下沒有武聖,最高戰鬥力是一名玄象境界宗門宗主,真要是對付起來也不算太難纏。


    “但是明州總兵董安,需要專心防備西齊國,實在抽不開身。


    “所以,過段日子,需要涼州抽調三萬兵馬前去討伐。”


    記載兵法的天書?


    這是有什麽奇遇吧?


    他一介書生,不但能守得住奇遇不被奪走,還能成為首領?


    其中,必定有諸多蹊蹺。


    “多謝候公公告知!”


    陳三石道謝。


    “陳將軍最近務必要勤奮操練,爭取在明州再立奇功,加官進爵。”


    候公公捏著蘭花指:“將軍也不必跟咱家客氣,咱家不過是陛下的一條家犬,你該感謝的是陛下,若是有朝一日孫督師傳法於你,務必……”


    “上交朝廷。”


    陳三石搶先說道:“公公盡管放心。”


    “好,好的很呐!”


    候公公滿意地點點頭。


    談話間,酒菜也準備好,全是花大價錢請仙鶴樓的廚子做的。


    大太監候保吃得很是滿意,酒足飯飽後,還要拉著陳三石一起去青樓,被他婉言拒絕,隻是掏出千兩銀票當做賄賂。


    “這怎麽好意思呢,陳大人的兄弟咱家也沒能找回來。”


    候保嘴上說著,手裏已經把銀票揣好:“那咱家,不打擾陳大人了。”


    “司琴,送客!”


    送走太監之後,家中再次恢複安靜。


    陳三石得以繼續修煉劍氣術。


    又是連著數日的三點一線。


    自從去過紅袖樓到如今,已有將近一個月,顧心蘭懷孕,也有兩個多月,腹部的變化還不明顯,但是孕吐、嗜睡之類的症狀更加嚴重。


    未到卯時,陳三石就已經提前熬好養身體的湯藥,交代司琴墨畫務必伺候夫人喝下後,就前往軍營點卯。聽過候公公的透露的消息後,他也開始加緊對手下的操練。


    這麽長時間的磨合,不論是原本的親信,還是來自各個衛所的士卒,也都算是做到言聽計從,【統兵】技藝的熟練度也得到提升。


    【技藝:統兵(小成)】


    【進度:355/2000】


    他手底下的兵,唯一的缺陷,就是修為境界太低,煉髒武者有些不夠用。


    八大營的普通補藥配給充足,但也是有限製的,體質不夠的情況下,喝多了會無法消化餘毒,導致在五髒六腑潰爛自損根基。


    而熬製出來的補藥,殘餘毒性的多少,則是需要考驗醫師的功力。


    如果用通俗易懂的量化標準來表達的話,普通人,類似於蔣醫官他們熬製出來的藥材,十成裏麵會含有四成左右的毒性。


    而江醫官這些通脈境界高手,用勁力萃取出來的藥物,則是隻有兩成左右的毒性。


    不要小看這兩成,每減少一分毒性,都代表著武者們能夠多喝一點補藥提升修為,日積月累下來,能夠給軍隊的整體境界帶來很大的提升。


    “勁力淬藥,需要達到外勁。”


    陳三石到時候真要仔細研究研究,要是能夠把毒性減少到更小,也是變相提升手底下人的實力。


    “嘿!將軍,告訴你個好消息!”


    白庭芝心情頗為不錯地找過來:“姓尹的那條哈巴狗,明日一早就準備走了,可算是不會繼續留在這裏礙眼。”


    “走?”


    陳三石忙問道:“你確定?”


    “確定!”


    白庭芝篤定地說道:“他買來酒肉在軍營裏,正在請跟他關係好的人喝酒呢,聽說晚上還要逛青樓,那群巴結他的人,還口口聲聲說舍不得他走。”


    陳三石看得出來,此人對於曹樊忠心耿耿,還以為會一直留在涼州當助手,如今怎麽突然要走?


    估計是上次調走沙文龍,導致他們覺得自己暴露,不敢再繼續逗留下去,擔心被查?


    姓尹的,甘心就這麽走了?


    曹樊他們幾個,要說最恨自己的,肯定是尹翰文,當初還被射過一箭。


    而且……


    這廝又不是個窮光蛋,踐行酒在軍營裏擺酒席不可能是為省錢,更像是昭告天下,告訴所有人他要走了,給誰看呢?


    陳三石難免不往最壞的可能性去聯想。


    就算不是要對自己下手,也不能放過他!


    劍氣術還差一點點能夠入門,明天之前肯定來得及,但在此之前,還需要做好準備。


    正好,從下午開始,就輪到他們休沐。


    陳三石不動聲色地離開,轉而來到督師府。


    漸漸熟絡之後,他已經不需要再等候通報,而是自由出入,在一個丫鬟的領路下,徑直來到榮灩秋的住處。


    “小師弟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榮灩秋裹上輕紗,秀發和臉頰都濕漉漉的,顯然剛剛是在沐浴。


    她用手指點著師弟的胸口:“說吧,找姐姐什麽事兒。”


    陳三石後退半步,把手裏買來的禮物遞上:“來看看師姐。”


    “嘁~這會兒裝什麽正經,不是你跟小婊子把床弄塌的時候了。”


    榮灩秋鄙夷地穿好衣服,瞥了眼首飾盒:“少來這一套,說吧,又想讓老娘做什麽?”


    “真是什麽都瞞不住師姐。”


    陳三石作揖道:“我接下來要休沐兩日,準備利用這個時間上山打獵,看看能不能找頭異獸,但又實在不放心內人一個人在家裏,所以能不能請師姐去寒舍住兩日?”


    既然對方要走,他自然是要出城殺人最為穩妥,有千尋在不怕追不上。


    但又擔心家中無人,有危險的時候無法及時趕回來。


    “你瞎擔心什麽。”


    榮灩秋認為是三師兄聶遠的事情,她信心滿滿地說道:“你放心上山就是,不會有人再跟蹤你的,你家裏也沒人敢去。”


    “還是希望師姐親自照看。”


    陳三石懇請道。


    “行吧。”


    榮灩秋點頭道:“你都這樣說了,師姐還能不答應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家璃妹妹又經常去,就去玩兩天唄。


    “不過先說好,你可不準再去紅袖樓找小婊子鬼混啊。


    “上次叫我幫你揪出跟蹤的人,結果你倒好,反手就去青樓裏出名,氣死我了。”


    “不去了。”陳三石答應道。


    “這還差不多。”


    榮灩秋忍不住翻白眼:“真不知道我家師妹怎麽就被你迷了心魂,換成是老娘男人敢去鬼混,早就掛在城牆上了。你猜你的孫師姐怎麽說?


    “人家說,‘師姐你就別多管閑事了,小師弟肯定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辦’,聽著都惡心。


    “你天天給我買禮物,不知道給你孫師姐買啊?她長這麽大,可從來沒動過心思,這會兒估計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動心了,你可別辜負人家。”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備好謝禮,”


    陳三石想了想,覺得人家天天照顧蘭姐兒,不送點東西也不合適。


    他抱拳道:“我上山了。”


    “走吧走吧。”


    榮灩秋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媳婦和我沒出生的師侄交給老娘,保證不傷一根汗毛,你啊,真是謹慎過頭了。”


    “告辭!”


    陳三石交代完畢,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下,片刻不敢耽誤地騎著白鵠馬直奔羅天山脈而去。


    他的劍氣術還差一些才能入門,必須抓緊時間。


    雖然說有師姐保護,做到萬無一失,但他也不會放過對方。


    來到煉藥的山洞,陳三石盤膝而坐,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吸收著靈砂中的青玄之氣。


    直至次日,山洞外麵天光大亮時,他驀地睜開眼睛。


    【術法:劍氣術(入門)】


    【進度:0/500】


    【效用:靈氣凝劍,彈指殺人】


    彈指殺人!


    習武之人,達到玄象境之後,身體表麵能夠覆蓋一層護體罡氣。


    但通脈,是沒有的。


    勁力,絕對不足以抵擋法術!


    陳三石越是修煉,就越能感覺到它的威力。


    他運轉體內經脈中的氣,通過特殊的遊走方式,將靈氣凝聚都右臂、手掌,最後在指尖上方的虛空之中,凝聚出一道極其微小、縹緲的劍影,比起繡花針大不了多少。


    “成了!”


    陳三石散去劍影。


    他能感覺到,即便是自己的金剛之體,也會被一劍洞穿,無需再去實驗威力,即便是最低級的法術,也能做到擊殺通脈境界的武者。


    而且體內靈氣有限。


    陳三石估算,全力一擊之後,體內好不容易積攢的青玄之氣就會差不多消耗幹淨,之後還需要重新吸取靈砂凝聚,不可能奢侈到亂用。


    大功告成,他看著天色也差不多,便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在山腳處和千尋匯合。


    ……


    “世子,告辭!”


    尹翰文最後重重彎腰行禮,便坐上一輛馬車,在七八名侍從的護送下,漸漸消失在視野盡頭。


    約莫走出半個時辰後,他開口道:“衛老,差不多了,你現在折返回去,潛伏到天黑,動手殺人,記住全家一個不留!東西準備好了嗎?”


    “在這。”


    衛貢拿出金剛杵:“巫神教殺人後,都會用它來取走心頭血,但是……少爺,他畢竟是孫督師的弟子,你真的不擔心釀成無可挽回的後果嗎?”


    “猶豫就會失敗!”


    尹翰文言辭激烈道:“衛老,他體質比我都好,又有督師指點,倘若世子不能奪走他的資源,將來大概率會成為武聖,甚至更高!


    “而且從他強殺溫秋實來看,你覺得他將來會放過我嗎?


    “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況且這絕非隻是一己私仇,殺掉他,世子在北境就再也沒有任何阻礙,將來掌握軍權,對朝廷都有莫大的好處。”


    “我知道了。”


    衛貢歎息道:“少爺,天黑之前,我如果沒有回來,你就不要再坐馬車了,務必快馬加鞭離開此地。”


    “衛老,你的意思……”


    尹翰文擔心道:“殺區區一個煉髒大成,不至於有什麽風險吧?”


    “少爺放心,就算有風險,也由我一個人擔著,絕對不會連累到少爺和世子。”


    衛貢沒有多言,騎上快馬原路返回,背影中帶著決絕。


    殺人容易,出城難!


    萬一真要是驚動城衛軍無法逃離,他自然會毀掉麵容自盡身亡。


    他是個江湖人。


    受到尹家恩惠多年才有今日,這條老命,為尹家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衛老……”


    尹翰文一直目送到看不見對方,才放心上馬車的簾子。


    衛老從小看著他長大,兩人感情很深,甚至他的武道都是衛老傳授的,算半個師父,要是真出事的話,還真有幾分舍不得。


    “但即便如此,也值得!”


    尹翰文狠下心來,閉上眼睛等待著好消息。


    他開口道:“老張頭,說段書聽聽。”


    車夫老張,也是陪著他長大的,為了哄他開心,還專門學過說書。


    “好嘞!”


    老張聲音洪亮,上來就是一首定場詩。


    “說書唱戲勸人方……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上回書說到……”


    一路搖搖晃晃,尹翰文不知不覺間便沉沉睡去。


    直到某個瞬間,世界陡然變得無比安靜,就連馬車也停下不動,耳邊隻剩下官道兩邊“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老張,怎麽不接著說了?”


    沉默。


    “咱們這是到哪裏了?衛老回來了嗎?”


    仍舊無人應答。


    “本少爺問你們話呢!”


    “少爺,快跑——”


    聲嘶力竭的提醒聲響起,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轟在尹翰文的心頭,他反應迅速地拿起放在身邊的玄兵鐵劍,直接跳出馬車。


    放眼望去,荒山野嶺之中,遍地都是屍體!


    他的八名護衛,悄無聲息地死亡,心髒位置處全都被一支利箭穿透。


    實際上是煉髒境界的老張頭是最後一個死的,倒在馬車的側麵,用身體替他擋下數支利箭,那聲大喊,也是他發出的。


    “誰!”


    尹翰文驚恐無比的同時,緊緊抓握著手中的寶劍。


    “嗡!”


    耳邊傳來利器撕破空氣的聲音,他慌忙去擋,結果在可怕的衝擊力下直接倒飛出去,手中的寶劍更是脫手掉落。


    不是一合之敵!


    “是你!”


    倒地的瞬間,尹翰文總算是看清楚來人。


    拿著長槍,身後背弓,還能是誰!


    “你……你化勁了?!”


    尹翰文瞠目結舌,一時間甚至忘記害怕。


    世子殿下不惜以壽元為代價提升修為,也不過堪堪化勁,這小子,是怎麽做到的,就算是易形玄體,也不可能!


    陳三石沒有半句廢話,正要取其性命,一塊巨石被人投擲而來。


    “砰”


    長槍一擊,將巨石轟得粉碎。


    黑影閃過,救走尹翰文。


    “衛老?你怎麽回來了!”


    尹翰文驚喜若狂。


    “這小子知道咱們要殺他,提前把榮灩秋請到家裏去了。”


    衛貢沉聲道:“老夫說怎麽不見他人,竟然敢追到這裏來主動出擊,真是好謀慮好膽量,但是,你也太瞧不起老夫了吧!”


    “陳三石,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


    尹翰文獰笑起來:“在城內我等還有所顧忌,但在這裏,你隻會死無葬身之地,衛老,殺了他!衛老?衛……”


    隻見一道銀光閃過。


    他甚至都沒看清楚是什麽東西,通脈境界小成的衛貢,便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隻有眉心處多出一個紅點,絲絲縷縷的鮮血從中湧出,好似蜘蛛網般流遍整張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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