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勁……


    化勁怎麽可能殺通脈!


    尹翰文的表情,如同見了鬼一般。


    這也就罷了。


    從頭到尾,陳三石根本就沒有動過,他隻是、隻是手指輕輕一點!


    然後,衛老就死了!


    怎麽做到的?


    仙法!


    仙法!!!


    尹翰文恍然大悟。


    世人皆傳聞,孫象宗手中有仙法。


    如今看來,是真的!


    而且,已經傳給陳三石!


    怎麽會!


    他才入門幾天?!


    尹翰文哪裏還有半點兒反抗的想法,屁滾尿流的想要逃跑。


    陳三石拔出鎮嶽劍追上去,一劍將其捅死,結束這場戰鬥,或者說,屠殺!


    師父他老人家傳給自己的法術,的確有些嚇人。


    連他自己都被震撼到。


    難怪不過煉髒境界的凝香姑娘,說她能夠輕易殺死通脈,便是如此手段吧!


    修仙和習武。


    根本就沒法打!


    而且這還是最低級的法術,隻要有靈氣有靈根,哪怕沒有正式踏入仙途的人也能夠修煉的。


    就是不知道,玄象境之後的護體罡氣,能不能抵擋得住這一擊。


    “先處理現場吧。”


    陳三石拔出一具具屍體身上的箭矢,然後撿起地上的金剛杵,覆蓋他們心髒前的箭傷。


    金剛杵的創傷麵積很大,一杵下去,根本看不出來原本傷口是什麽樣。


    原本他還需要一具具拋屍,有金剛杵在倒是省事不少。


    隻有那名說書的車夫,身上箭傷太多,最後還是要拋掉。


    衛貢眉心處的傷口也被砍個稀巴爛。


    做好一切後,陳三石才提起長槍,迅速返回羅天山脈當中。


    不久之後,就會有路人發現屍體,然後交給涼州駐軍處理。


    陳三石也不擔心會聯係到自己身上。


    畢竟很多人還不知道他已經突破化勁,就算知道,化勁殺通脈也屬於天方夜譚,根本沒人猜得到是他。


    至於法術……


    就更不會有人能聯想到。


    因為這玩意兒,好像就連師父都不會,一直藏在房師兄身上沒有拿出來過。


    “榨幹了!”


    陳三石感受著體內的幹幹淨淨的經脈,就像是攢了很久的錢一次性消費完一樣空虛,剩下的靈砂,最多也就夠再積攢一次。


    世間沒有靈氣供給修煉,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香火或許可以一定程度上代替靈氣,但是弄不到,想從寺廟裏供奉的那些人手裏弄到香火,就必須要有那口香爐才行。


    回到山洞中。


    陳三石開始閉關修煉。


    如果候公公說的是真的,他們接下來可能很快就要出征,所以能提升一點修為是一點,另外還要把靈禾藥膏和寶藥攜帶夠,防止路上沒得用,涼州跟明州之間,很是有一段距離。


    兵法天書……


    聽起來很是荒誕。


    但陳三石自己剛剛才使用過法術,也就顯得沒那麽不可思議。


    不知不覺,又是一日過去。


    天亮之後,他沒有繼續修煉,而是砍來大量的木柴,燒製靈禾藥膏。


    赤紅色火焰灼燒下,玄鐵爐鼎扭曲變形。


    很快,鍋底就出現黑乎乎的一片不明物體。


    陳三石小心翼翼地將其收集起來,還試了下能不能搓成圓形吃起來方便,結果濃稠度達不到,就隻好放棄,老老實實地裝進瓷瓶當中。


    簡單收拾好東西,他拿上弓箭離開山洞,踏入無邊無際的山林當中。


    今天晚上就要回家,總得扛兩頭獵物回去才行。


    有異獸最好。


    呂籍送給他的那張鐵胎弓,還缺一根弦,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異獸作為材料,還有勁力附著弓箭的事情,他也一直在翻書。


    陳三石五感依舊超群,但他擁有【觀氣術】後,尋找獵物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樣麻煩,隻要是在觀測範圍內,幾乎沒有生命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才走出沒幾步,就碰到一頭散發著漆黑氣息的毒獸。


    煞氣!


    凝香姑娘講過,這種黑玄之氣,是為煞氣。


    這些飛禽走獸,就是受到煞氣的影響,才變成毒獸的。


    巫神教、煞氣……


    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起。


    羅天山脈的最深處,必定有仙跡!


    “以我現在的實力,能走多遠?”


    陳三石心中忽然動了念頭,獵殺毒獸本身也算是修煉,能夠提升槍法的熟練度,隻要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完全可以當成試煉。


    更別說他有【觀氣術】,遇到不對勁的毒獸可以立即撤退。


    尋仙樓的人講,高境界武者有機會走到最深處。


    他何嚐不想看一看裏麵有什麽?


    索性也要打獵,不如就往前走走看,如此想著,陳三石忽視掉眼前的獵物,繼續朝著深處走去。


    如果把羅天山脈也按照一重重來劃分的話,目測有十四重,目前他所處的位置,大概在第四重,當初煞氣爆發的地點,則是在最後一重。


    調動氣血,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山林間穿梭。


    走的越深,遇到的毒獸就越多。


    豺狼虎豹,珍奇走獸,千奇百怪。


    陳三石邊走邊殺,殺得渾身是血,不知不覺間就來到八重山的位置,見到一團比先前都要濃鬱的烏黑煞氣在前方樹林中若隱若現。


    他施展【斂息藏身】的手段,放慢速度慢慢接近。


    那是一頭外觀怪異的奇獸!


    單從外觀來看,像是一頭通體赤紅的豹子,但它體長足有一丈多,身後還長著五條尾巴,頭頂處長著一支角,雙目赤紅,正在用一口細小鋒利的牙齒,撕扯著一頭惡虎的屍體,整張獸麵上都沾滿鮮血,胡須還有著黏稠拉絲的不明物體,猙獰無比。


    此獸名曰,猙!


    陳三石在《山河遊記》中見到過它的記載,麵目猙獰這種形容,就是從它身上傳出來的。


    還有狼狽為奸,也是兩種獸類。


    猙本該是異獸。


    但此時此刻,他能夠清晰地看到它體內流淌著的黑色煞氣,赫然也成為毒獸。


    一路走來,有不少異獸都被煞氣汙染變成毒獸,可謂是浪費不少資源。


    畢竟有些異獸,食用的效果甚至比寶藥還要好,好在毒獸雖然不能吃,但身體有些部分還是能夠用來當做兵器、甲胄材料的。


    “這頭猙……”


    陳三石看著其體內濃鬱的煞氣,一時間,甚至沒有底氣自己能否將其殺死。


    “先試試!”


    “不行的話就跑,實在跑不掉……”


    他還有仙寶異火。


    在深山老林子裏,倒是不必擔心有人發現。


    心中所想,立即付諸行動。


    陳三石會挽雕弓如滿月,一支三棱穿甲箭攜帶著破空之聲暴射而出。


    凶猙尖尖的耳朵微動,竟然僅僅憑借風聲就反應過來,轉身就是一爪揮下,鋒利的爪子直接把箭矢從中間切成數段!


    “砰——”


    它發出巨石撞擊般的怪異咆哮,四肢先是微微後曲,接著龐大的身體赫然也化作一支箭矢,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飛撲而來。


    這一躍,足足有百步遠!


    “咻——”


    饒是陳三石保持在三百步外,仍舊不過瞬息之間就被畜牲近身,他立即收弓換槍,五虎斷魂槍好似一條蛟龍出海迎麵刺去。


    凶猙憑借著自身的靈活躲開這一擊,而後利爪劈頭而下。


    陳三石自然是調轉槍頭,與之碰撞在一起,發出金鐵交擊的聲音,在可怕的力量下,不得不開啟暴血狀態再加上使用勁力,才勉強抵擋下來。


    這畜牲,有化勁大成,甚至圓滿的實力!


    而且稍微有些靈智,不會硬衝硬撲,知道躲閃還懂得接招,跟一名武者沒有任何區別,肉身還要比武者強大得多。


    陳三石本來就是嚐試,發現有難度,自然不會托大,一擊之後立即後退,凶猙的速度雖然快,但畢竟體型大,在濃密的林子中受到限製。


    它一邊憤怒的追擊,一邊接連撞倒數棵大樹,驚得一片片鳥兒亂飛,走獸四散。


    陳三石沒有回頭,迂回的同時已然取出提前準備好,塗抹有仙寶的箭矢,但等他走出一段距離後身後漸漸沒了動靜。


    凶猙沒有再繼續追,大概是離開它的領地。


    “罷了。”


    陳三石想了想,還是沒有折返回去追殺,真要是用異火燒掉,就會隻剩下一堆灰燼,什麽都得不到。


    他看凶猙速度奇快,彈跳能力也格外驚人,要是完整殺死取下來的獸筋,說不定能夠用在鐵胎弓上,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惜資源。


    八重山!


    陳三石第一次嚐試,走到了八重山,對於他來說想要再往前深入,需要化勁小成,【斂息藏身】不是隱身術,尤其是受到煞氣影響,誰知道毒獸會不會有什麽特殊能力,萬一出現意外,需要保證全身而退才行。


    他沒有再冒進,原路返回,同時尋找獵物。


    回到六重山附近的時候,陳三石在一片灌木叢中,發現一團淡藍色的氣。


    異獸!


    沒有被汙染的異獸。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發現是一隻甚是可愛的“耳鼠”,名字叫作“鼠”,但是它的體型很大,皮毛像老鼠,腦袋像兔子,身體像麋鹿,叫起來像是犬類,還有幾分可愛。


    陳三石一箭將其腦袋射出個窟窿,順利收下。


    不是所有異獸都有很強大的戰鬥力,耳鼠便是如此,人畜無害,但是不僅能夠解百毒,還是大補之物,這麽一頭,相當於許多寶藥。


    如此以來,他就有靈禾藥膏、寶藥、異獸三者相加,最近這段時間,修為還能夠突飛猛進!


    淡藍色的氣……


    他倒是有些好奇,異獸體內的氣,既不是靈氣也不是煞氣,到底來源於何處,有機會的話問問尋仙樓的人,他們肯定會知道。


    “還有?”


    陳三石抗上耳鼠本來都準備走了,結果注意到密密麻麻的雜草當中,還生長著一株別樣的花朵。


    “紫寒花!”


    屬於異草。


    就像是異獸區別於普通走獸一樣,異草就是植物藥材中的異類,寶藥的原材料都是異草,十分珍貴,比如眼前的紫寒花,開花之前跟雜草沒有任何區別,二十年開一次花,花期隻有短短的一天,不是運氣好找都找不到,隻可惜不能用來提升修為,屬於治療外傷的特效藥,沒有傷的話用起來也能護膚養顏,據說還能夠延緩衰老。


    對於陳三石來說沒什麽用,但白撿的怎麽可能不要,順手就摘下來收好。


    羅天山脈深處,真是寶物眾多啊!


    等他下次再來,弄死毒獸取下獸筋,就能夠製作出完成的百石弓。


    但光靠拉力重不行,殺傷力對於化勁大成之上的武者還是不夠,哪個高境界的武者沒有幾萬斤十萬斤以上的力量?


    隻要能反應的過來,就能夠輕易擋下。


    連剛剛的畜生都能接住,別說是武者了。


    這也是為什麽很少有人癡迷於弓箭的原因,境界上來之後,作用實在不大。


    要是有什麽天材地寶,能夠儲存勁力就好了,這樣的話射出去的每一支箭矢,都會相當於一次帶著勁力的攻擊,勁力越強,也就越難以阻擋。


    看來還是要繼續翻書查閱資料。


    “下山!”


    陳三石返回途中,又遇到不少沒用的毒獸,全都殺掉一個不留,這陣子的勤奮修煉,讓他化勁功法的熟練度也有不少長進。


    【功法:鎮國龍槍.化勁(入門)】


    【進度:65/500】


    箭術也有明顯提升。


    【技藝:射箭(大成)】


    【進度:(750/2000)】


    等到他離開羅天山脈,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在山裏足足待了三天三夜。


    “千尋!”


    陳三石站在山腳下呼喚,白鵠馬很快出現。


    他扛著耳鼠一進城,就看見到處都貼著通緝令,巫神教最近幾天又動手了,累積殺死五十幾名宗門弟子,尹翰文的事情更是鬧得沸沸揚揚。


    尹翰文再怎麽不堪,好歹也是先天武聖之體,而且他的父親在朝中位高權重,是吏部尚書,二品大員外加上內閣成員,絕對是重大案件。


    “翰文……”


    曹樊看著煞白的屍體,大手輕輕拂過,為他閉上眼睛,沉聲問道:“誰幹的?”


    “回世子殿下的話。”


    仵作躬身道:“他們的心髒都被搗爛,從傷口看是金剛杵,也就是巫神教取人心頭血喜歡用的兵器,應該錯不了。”


    “巫神教……”


    曹樊拳頭握得發白:“沙將軍,你怎麽看?會不會是別人殺的?”


    “應該是巫神教,錯不了。”


    沙文龍眉頭緊皺:“從屍體上看,衛貢和尹少爺都死得毫無還手之力,涼州城內有這個實力的,也隻有潛伏的巫神教徒。”


    曹樊沉默不語。


    他懷疑過是別人。


    比如陳三石,他是有動機的,但是沒有實力。


    煉髒大成,怎麽可能殺死通脈,而且還是毫無還手之力。


    以目前的現象來看,出手的起碼也是玄象境,也隻有玄象境,能夠做到輕而易舉地擊殺通脈高手。


    “翰文,我會替你報仇的。”


    曹樊眼神陰翳。


    “世子殿下,尹公子的死,在下也很難過。”


    沙文龍家族和世代受尹家恩惠,就算沒有私人交情,也屬於一條戰線上的,發生這種事情多多少少也會感覺到憤怒。


    他頓了下:“但暫時不是哀慟的時候,再過幾日,咱們就要出征了,前往明州剿滅叛軍。這次,一方麵是立功,更重要的,是能夠在軍中立威。”


    “沙將軍放心,我不會因為意外動搖自己的心境。”


    曹樊說道:“此次出征,還希望沙將軍鼎力相助。”


    “世子放心。”


    沙文龍平靜道:“進入明州之後,我負責坐鎮,然後找機會把天狼營交給世子指揮布局,功勞全都是世子的。”


    上陣立功,並不一定要斬殺敵將。


    戰略指揮,反而是更重要的。


    斬殺敵將隻是過程,打勝仗才是最終的目的。


    “多謝沙將軍!”


    “世子跟我有什麽客氣的。”


    ……


    渾身是血的陳三石,扛著耳鼠回到家中。


    “好可愛的野獸,這是什麽啊老爺。”


    司琴覺得可憐。


    “耳鼠。”


    陳三石把東西扔進灶房:“剝皮,然後把心髒掏出來煮成半熟我晚上吃,剩下的肉也都一並煮了。”


    “好的老爺。”


    司琴拿起菜刀開始幹活。


    “我說怎麽大動靜回來,小師弟回來了啊。”


    榮灩秋聞聲而來。


    “九師姐!多謝師姐這段時間對內人的照顧。”


    陳三石說著,從懷裏拿出紫寒花:“這花……”


    “誒~”


    榮灩秋瞪著他,使了個眼色:“你給誰呢?”


    陳三石明白:“我知道了。”


    紫寒花性寒,是不能給孕婦用的,容易導致墮胎。


    他找到在二進院裏練刀的孫璃:“孫師姐,送伱個禮物。”


    “嗯?”


    孫璃停下手中的動作。


    “紫寒花,搗碎以後加水,直接敷在皮膚表麵,能夠養顏防衰老。”


    陳三石說道:“從雲州開始,師姐一路上都在照顧蘭姐兒,我也一直沒表達什麽謝意。”


    “哦。”


    孫璃接過花朵,放在瓊鼻前嗅了嗅,淡淡道:“還挺香的。”


    “師姐喜歡就好。”


    陳三石沒有空多聊,吩咐司琴去把仙鶴樓的廚子請來好好招待兩位師姐,然後就吃下耳鼠心髒,繼續修煉,片刻不敢停歇。


    次日清早。


    府邸宅門輕輕叩響。


    陳三石剛好要去“上班”,就親自去打開門,瞧見一張熟悉的麵孔。


    邱明子!


    他親自來了。


    “福生無量天尊。”


    邱明子挽著拂塵,笑嗬嗬地說道:“施主,好久不見。”


    “真人好久不見。”


    陳三石心知肚明:“不知道真人親自上門造訪,有何貴幹?”


    “貧道近期多次派人上門相邀,施主都不曾前去參加講道大會,想必軍伍繁忙,貧道不是故意來叨擾的,隻是想奉上一樣禮物。”


    邱明子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個香囊:“施主上次捐贈香火,貧道還沒有機會回禮。聽聞貴夫人懷有身孕,貧道就親手製作了一道護身符,可以養神保胎,還請施主笑納。”


    “好。”


    陳三石拿下香囊。


    “另外,貧道的師弟,當今慈雲觀觀主雲遊歸來頗有感悟,準備為大家傳道解惑,希望陳施主能去,對你會有幫助。當然,去不去還是看施主自己,貧道隻是告知一下。”


    話說完,邱明子行道家抱拳禮,告辭離去。


    【護身符:清神草、蘭幽子……】


    【?:??】


    這護身符裏麵的香料和藥材,的確有養神保胎的作用,但裏麵跟養神湯一樣,摻和了別的東西!


    陳三石心中勃然大怒。


    他不去參加什麽狗屁講道大會,居然把主意打到家裏來了,而且還要給有孕在身的蘭姐兒,簡直豈有此理。


    “轟——”


    陳三石把香囊扔進灶房的火堆裏,燒個幹幹淨淨。


    他知道,護身符很有可能是次試探,想要看他是不是察覺到異常,即便如此也還是不能留,鬼曉得東西留下來會造成什麽不可估量的後果。


    慈雲觀!


    陳三石得想個辦法,探一探這個道觀的底細。


    有時候,打草驚蛇不是壞事,而是一種計策。


    尤其是這種對方已經盯上他的情況。


    否則的話,接下來出征明州,一走可能就是半年,哪裏放心的下老婆孩子?


    收起種種思緒。


    陳三石回屋在司琴的伺候下披掛戰甲,然後騎上白鵠馬前往軍營報道。


    他才一到地方,就得到通知。


    三日之後,大軍開拔出征,圍剿明州赤眉軍的反賊。


    此次出征,涼州總共會派出四萬人馬。


    分別是,預備營、天狼營、以及涼州兩萬精銳衛所兵,由於天狼營和預備營的將軍都才上任不久,所以此次出征,由趙總兵掛帥。


    呂籍等人則是需要坐鎮涼州,隨時應對蠻族再犯。


    “集合!”


    號角聲吹響。


    演武場上。


    預備營副將,實際上目前是主將的將領開始作戰前動員。


    此人名叫袁岱,是從幽州調來的,玄象境界初期,手裏拿著一杆丈八蛇矛,但是人長得比較儒雅,身材高大但也不過分。


    他們預備營的任務,主要是協助,主攻的任務由天狼營承擔。


    講話過後。


    由專門的人給每一名士卒發銀子、衣裳和糧食乃至額外份額的補藥,並且交代所有人提前跟家眷告別。


    “許文才,王力、徐斌,馮庸……你們幾個,跟我過來。”


    陳三石點名,然後進入營帳。


    他身為千總,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營帳的,隻是不大而已。


    營帳內、輿圖,沙盤一應俱全,都是老書生提前準備好的。


    “聊聊吧,有什麽看法。”


    陳三石叫進來的,都是手底下有點腦子的。


    他聽候公公講過之後,沒事的時候就會研究輿圖,發現明州局勢有很奇怪的地方。


    大戰略輪不到他指揮,但總歸還是要做到心裏有數的,真有什麽情況,也可以去找趙總兵說明。


    “大人,小的不才,在來涼州的時候,就跟房先生聊過明州的情況,因此,倒是真有幾分見解,先說說具體的兵力部署。”


    許文才拿著羽扇,在沙盤上比劃著,侃侃而談:“明州,位於雁州之後,大盛朝的最西方,朝廷方麵,擁有八萬兵馬,叛軍則是兩萬。


    “總兵董安,在明州西方邊境,跟西齊國十數萬大軍對峙。


    “而赤眉軍,則是在雁州最南方的眉山附近,趁著外敵兵臨邊境,腹地兵力空虛之際起兵謀逆,到上個月底,已經占據六城之多,兵力更是擴張到三萬之眾。


    “如今被攔在金泉府一帶,算是暫時穩住局勢。


    “董安董總兵最多隻能抽調出三萬兵馬來圍剿叛逆,兵力不足,故此兵部批準調遣四萬兵馬前往馳援,以收複全部失地,誅殺叛逆梁紀年為最終目的。”


    基本情況由他總結完畢。


    來到涼州後,房青雲幫他不少。


    如今許文才眼界已然變得更加開闊,對於天下兵馬的了解也透徹許多。


    陳三石站在沙盤前,目光深沉:“老許,別端著了,知道你還沒說完,繼續。”


    他搖搖頭。


    這老書生,還怕搶了自己風頭,心眼子倒是不少。


    “大人英明,想必大人早就看出來端倪,那小的就講了。”


    許文才先是拍完馬屁,接著說道:“叛軍以兩萬兵馬,用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接連拿下六座城池,就算明州腹地再空虛,也不該如此。”


    “大人,在下聽說……”


    趙康得到準許後,說道:“這個梁紀年是有什麽神仙之物,叫什麽來著……”


    “天書!”


    馮庸補充道:“外麵都傳遍了,說他是見過仙人的天命之子,手裏有一卷奇兵天書,厲害得很。靠著天書,再加上幾大宗門的鼎力相助,倒是也有可能打到這個地步。”


    “你們說的沒錯。”


    許文才摸著胡須說道:“他手裏有天書,但假設天書真的這麽厲害,他們為什麽會在金泉府被攔下來?金泉府守軍不過五千,董總兵的三萬援軍,可還沒有到呢。”


    “地理優勢吧。”


    趙康說道:“金泉府易守難攻,堪比雲州的恒隆府,隻要不內亂,很難攻得下來。”


    他們來到涼州後,除去修煉,平日裏沒少看兵書,就是為不拖大人後腿。


    “好,你們說的都對,那麽接下來就是最大的疑點!”


    許文才微微眯起眼睛:“既然雲州境內都亂成這樣,西齊國為什麽還不全軍出擊,為什麽到現在還隻是試探性的攻擊?王力,你說說。”


    “這個……”


    王力摩挲著刀柄,眉頭緊皺認真思考道:“他們暫時還沒有把握,在等一個契機。”


    “等什麽?”


    徐斌嘀咕道:“確實奇怪,等到咱們的援兵過去,西齊國不就錯失戰機了嗎!”


    這麽一分析,幾個人才覺得不對勁。


    “大人。”


    許文才好奇地問道:“咱們涼州兵馬,進入明州之後,準備怎麽部署,怎麽殲敵,糧草輜重從哪裏運送,吃當地的還是運輸?”


    陳三石沒有回答。


    這些東西,不是手底下該知道的。


    戰略部署,屬於機密。


    隻有五品以上的將軍都知道的不全麵,他也是靠著三品的爵位才能旁聽,就算再信任許文才,也是不可能透露的。


    根據策劃。


    涼州兵馬,將會全部輕裝而行,通過雁州直入明州腹地,糧草輜重,都會有明州方麵接應,畢竟“兵貴神速”,思路是沒問題的。


    但萬一出現意外,無法及時得到明州接應,涼州兵馬就會變成孤軍,連座修整的城池都沒有。


    要讓陳三石來指揮,肯定會選擇更加穩妥的方法。


    思來想去,他最後開始來到趙總兵的營帳,準備獻策。


    “喲嗬,陳千總來了。”


    趙無極也在研究沙盤,熱情地打招呼道:“陳千總手底下兵馬操練的如何了,這次可是立功的好機會啊。”


    “趙總兵。”


    陳三石開門見山:“末將關於此次平叛的兵馬布置有個建議,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講,當然可以。”


    趙總兵打趣道:“論起勳,你可不比我低。”


    “大人。”


    陳三石指著明州沙盤:“我覺得咱們此次行軍的安排,有些不穩妥,不如這樣如何,大軍進入明州之後,先不要急著南下,先在號稱固若金剛的穀雨府駐軍休整,等待西邊明州軍向前推進,然後我們再在此處匯合,合兵一處,循序漸進,蠶食對方。


    “另外,我建議從雁州、涼州各調糧草過去,不要完全指望明州,否則萬一出現什麽意外糧草中斷,軍心大亂,後果不堪設想。”


    “嗯,很穩,但是……”


    趙無極敲打著沙盤:“陳千總沒有指揮過萬人以上的大軍作戰吧?你可知道,大軍推進,每天人吃馬嚼需要多少?運輸糧草,從涼州送到明州,更是十不存一,十石糧食運到前線,最多也就剩下一兩石,明州軍糧草充足,何必多此一舉?


    “至於你說的合兵一處,是很穩,但也會損失最大化。


    “赤眉軍不是傻子,你整合的時間,他們就會做出防範,萬一反應過來退回到城池裏麵,攻城戰會有多慘烈,陳千總應該是知道的。


    “還是說,你有什麽其他擔憂的地方,不妨說出來。”


    “末將也說不清楚。”


    陳三石頷首:“隻是覺得西齊國遲遲不動,是不是有什麽謀劃。”


    “他們隻是不敢動而已。”


    趙無極平靜道:“董總兵,當年可是能跟房青雲將軍掰手腕的人,雖然奪魁失敗,但也是兵法大家,有他在,西齊國自然不敢輕舉妄動,而是會觀望,觀望赤眉軍的成果有多大。


    “但他們終究是連武聖都沒有的烏合之眾,就算有什麽狗屁天書又如何?天書真要是那麽厲害,也不會停滯不前了。”


    “趙總兵說的都對。”


    陳三石說道:“但我還是感覺……”


    “打仗靠感覺可不行啊,陳千總!”


    趙無極拍拍他的肩膀:“本官相信,你將來必定會成就一方大將,武聖也是很有可能的,但現在還是年輕,需要成長。


    “平叛計劃是我跟呂將軍、候公公共同製定的,來不及改也不可能改。


    “這次,就是你隨軍學習大軍作戰的寶貴機會。


    “你也不必過於憂慮。


    “不管怎麽說我,明州三萬加上涼州四萬,七萬對叛軍三萬,優勢在我!”


    “……”


    陳三石無法反駁對方。


    因為他確確實實,不知道西齊國在等什麽。


    如此大的戰役,也不可能靠他一個千總的“感覺”行事,目前的方案理論上來講是沒問題的,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末將就告辭了。”


    陳三石退出營帳。


    他看著來來往往的士卒們,不禁有些感慨,又要打仗了。


    這年頭,真是兵荒馬亂。


    不過在出征之前,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慈雲觀的道士!


    他要想個法子,先收拾下對方,順便試探下虛實。


    ……


    次日,慈雲觀。


    偏院涼亭。


    一名麵色紅潤的中年道士盤膝而坐,閉目養身,春風拂麵而來,他幾乎垂到胸口的胡須,連同寬大的道袍隨之飄動。


    此人正是慈雲觀現任觀主,玉虛子。


    邱明子出現,打斷道士的入定。


    良久之後,玉虛子才徐徐睜開雙眼:“師兄回來了。”


    “師弟!”


    邱明子開口道:“東西我拿給姓陳的那個小子了,情況如何?”


    “我的蠱沒有反應。”


    玉虛子微微搖頭:“東西要麽被他扔掉,要麽直接毀了。”


    “難怪三番五次相邀,都不願意來參加講道大會,看來這小子是真的察覺出什麽異常。”


    邱明子覺得古怪:“可……養神湯裏麵的東西不是凡間之物,他是怎麽看出來的,難不成是孫象宗……師弟,事關重大,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再試探試探,不行的話,就找個機會殺了吧。”


    玉虛子淡淡道:“他畢竟隻是個煉髒而已,我已通脈,殺之易如反掌。”


    “觀主、監院!大事不好了!”


    兩人談話間,一名小道士跌跌撞撞地闖進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邱明子責罵道:“有話快說!”


    “涼州兵,涼州兵!”


    小道士指著山下的方向說道:“那個呂籍,忽然間領來數千兵馬,把山圍了,說有人揭發咱們窩藏巫神教徒,要搜山檢查。”


    “什麽?”


    玉虛子慌忙起身,跟師兄一起來到山門前。


    隻見走在最前麵的,正事如同山嶽般的呂籍,他的身邊,則是一名拿著青龍偃月刀的年輕將領。


    曹樊滿臉怒意地指揮著手下:“給我搜,掘地三尺,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觀主,此人是當朝太子的長子!”邱明子小聲地說道。


    “貧道見過世子殿下。”


    玉虛子行禮:“殿下這是何故?”


    “本世子懷疑你們勾結巫神教!”


    曹樊嗬斥道:“道士,你三天前在什麽地方!城外的車隊,是不是你殺的!”


    玉虛子連忙解釋道:“殿下,冤枉啊!”


    “冤不冤枉,不是你說了算!”


    曹樊眼神示意。


    沙文龍忽然出現,他手中的闊刀悍然帶著無窮無盡的殺意劈下。


    “鐺!”


    玉虛子大驚失色,立馬抽劍格擋,但還是連連後退數步後,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你是通脈?”


    呂籍質問道:“道長,我大盛律令明文規定,宗門之人每年需要測試境界,不得有任何隱瞞,你既然突破通脈,為何不上報?”


    玉虛子抹去嘴角的鮮血:“呂將軍,冤枉啊,貧道一直在外雲遊,方才突破,就是要趕回來上報,隻是還沒來得及……”


    “你確定?”


    呂籍五指山般的大手朝對方按去,壓製的對方絲毫動彈不得,直到確定對方沒有隱藏實力後才鬆開手:“把他帶下去盤問,其餘人,搜!”


    一聲令下,數百號人湧入山門開始搜索。


    “呂將軍。”


    曹樊急忙問道:“怎麽樣?”


    呂籍說道:“就是通脈初期。”


    “這麽說,不是他?”


    曹樊昨夜得到消息,慈雲觀跟巫神教有關,他第一時間就聯想到死去的尹翰文,然後找人殺了上來,想要報仇。


    但能做到瞬殺衛貢的,起碼也是玄象境。


    眼前的道士顯然不夠格。


    也隻能看看還有沒有窩藏其他人。


    “搜!”


    “搜仔細嘍!”


    “……”


    陳三石指揮著手下,自己則是來到大殿之內四處翻找。


    自然就是他暗中舉報的,而且最好把自己擇出去,免得將來慈雲觀出事有人聯係到他的身上。


    曹樊對這件事情真積極。


    看來他和尹翰文是有幾分真感情的。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陳三石一方麵是想看看,慈雲觀會不會真的跟巫神教勾結。


    張懷民、黃天榮,兩人體內都有煞氣。


    而他們的共同點,就是都來過慈雲觀,喝過養神湯。


    另一方麵,是想看看慈雲觀的觀主什麽實力。


    陳三石自己一個人,是不敢冒險來的。


    如今來看,真的突破通脈。


    但體內沒有青玄之氣,也沒有紫氣。


    能殺!


    前提是再等一等。


    不過陳三石還需要時間,重新積攢靈氣。


    他以搜查為借口,拿起紫氣氤氳的香爐,狠狠的感受了一把,簡直就像如魚得水一樣舒暢!


    要是能把它拿回去,完全可以把劍氣術修煉到精通甚至小成!


    當然,現在不行。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抱個香爐回去,誰都看得出來有鬼。


    陳三石隻能把他的香爐暫存在慈雲觀。


    等到明州戰事結束,他立馬來取回家。


    煉藥爐、修煉用的香火,一下子就都齊全了!


    “冤枉啊!”


    道士們還在喊冤。


    直到不久後,一名將士從後山找來還帶著血的金剛杵。


    曹樊雷霆震怒:“老東西,你還說你沒有勾結巫神教!”


    “世子殿下,這是汙蔑,汙蔑啊!”


    “來人!”


    呂籍沉聲道:“把慈雲觀所有道士關進涼州大牢。”


    親眼看著玉虛子師兄弟兩個被拖下去。


    陳三石稍稍鬆口氣。


    進了大牢,不死也得脫層皮,短時間內不可能出得來。


    他總算是可以放心出征了。


    新的一個月開始了,看在我天天爆更的份上,大家能不能上幾張月票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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