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累!”


    休息時間,喘著粗氣的灰羽列夫一屁股坐在地上,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再也練不動了。


    “……”


    貓又場狩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掙紮著打開水壺,倒在頭上任由水流從臉頰劃過,更是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好累。


    好想跑路。


    視線定定盯著地板,黑發少年表麵看起來似乎一切如常,但內裏靈魂已經飄出館外了。


    “喂——小子們!這才哪到哪,回來繼續了!”球場上的夜久衛輔仿佛擁有無窮體力,朝著他們的方向大喊道,


    貓又場狩艱難挪動著頭轉向灰羽列夫方向,兩人對視,不約而同升起‘要不逃跑吧’的想法。


    “……該扣球了,列夫。”


    悄無聲息,一道慢吞吞的聲音兀地在背後響起。


    灰羽列夫瞳孔驟縮,勉強維持著笑臉轉過頭,“啊…研、研磨前輩……”


    貓又場狩默默往後挪了挪,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孤爪研磨對著灰羽列夫平靜應了聲,視線輕微移轉,轉到幾乎要縮成一個球的黑發少年發頂。


    貓又場狩坐立不安,如芒在背。


    他佯裝無事般將臉偏去另一個方向,試圖以此減少被布丁頭前輩注視帶來的悚然壓力。


    ……呃呃呃怎麽盯得更恐怖了!


    從黑尾宣布更改訓練計劃後,他的一對一前輩就從孤爪研磨換成了夜久衛輔。


    也由此,他在排球部的被盯生涯正式宣告開始。


    無論是跟著夜久前輩上下左右全角度三百六十度擦地板,還是休息時間被動結束擺爛壓著練柔韌度,亦或者部活結束後吵吵鬧鬧的休息室,他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地縛靈般的視線,縈繞在後背,久久不散。


    貓又場狩一旦回想,身體就情不自禁地先打了個寒顫。


    更加疑惑的是,每當他轉頭望去的時候,視線的主人總是恍若無事地移開臉,一副“我沒有在看你”的模樣。


    這樣刻意的躲避感覺更奇怪了喂!


    如果視線能化為實體,那他現在一定被戳成漏風的篩子了吧,貓又場狩無奈抽了抽嘴角。


    休息時間結束,恢複些許力氣後他不得不重又爬起來回到球場繼續剛剛沒結束的擦地板。


    “……場狩,身體放鬆!”


    夜久衛輔在訓練上一向嚴格,眉頭一皺立即指出問題。


    黑發少年默默點了點頭,向前魚躍更加奮力,身體擦過地板滑出“呲溜”一聲悶響。


    ……好痛。


    咬牙忍下了這不到位的一躍,他手肘撐著地麵再度站起,站在旁邊聽夜久衛輔的指導時,突然的,背後再次一涼。


    幾乎都要被盯出習慣來了,貓又大腦放空,佯裝彎腰去拉護膝,他飛速瞥了眼身後。


    果不其然,研磨前輩。


    總是這麽默不作聲在背後盯著,難道是對他有什麽意見嗎。


    還是有什麽要說的話……但不好意思說?


    和研磨前輩的交集……除了那次的拜訪與布丁之外,似乎也沒什麽了吧。


    盯著地板,貓又場狩陷入迷茫,百般思索也得不出答案。


    他猶豫了下,決定還是率先出擊。


    辦法總比困難多!


    畢竟一直這麽被[盯——]著真的很影響心態。


    ……背後靈般的什麽存在,總會讓人感覺心裏毛毛的。


    黑發少年默默結束思考並瑟縮著打了個寒顫。


    部活結束,大概等到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時,貓又場狩悄悄蹭到孤爪研磨旁側,餘光匆匆掃過,他正低著頭,手上拿著的遊戲機屏幕光亮很暗。


    蹭了蹭臉頰,他躊躇著嚐試搭話,“那個…研磨前輩,請問你有時間……”


    “抱歉。”


    堪稱幹脆利落的拒絕。


    黑發少年緩緩睜大眼,看著麵前的布丁頭前輩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的下一秒立即答話。


    “啊……”


    啊???


    深深吸氣,他發出一聲短促無意義的疑聲。


    孤爪研磨視線遊移,定在地麵不知名的一點,室內光線晦暗,隱藏麵部絕大多數表情。


    關機的遊戲機屏幕映出其上沉默的麵龐,下頜緊繃,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聲音低低,他又說了句“抱歉”。


    很快收拾好東西,孤爪研磨背著球包站起,餘光似乎瞥過呆愣在一側的黑發少年,又很快轉回前方,球包背帶被捏出皺痕,


    “回去的路上小心……我先離開了。”


    貓又場狩緩緩眨了下眼睛,猶豫著應了聲,“啊……好、好的,前輩也路上小心……。”


    兩人身影擦肩而過,休息室的大門關合間發出“吱呀——”一聲響。


    黃昏籠罩的室內,黑發少年望著在他正對麵貼著孤爪研磨姓名牌的儲物櫃,緩慢地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


    嗯……第一次嚐試搭話就完美失敗。


    哈哈……


    他才沒有為此傷心!絕對沒有!


    ***


    “研磨前輩,那個——”


    “抱歉。”


    “前輩…如果可以的話請——”


    “……我先走了。”


    “那個……”


    “……”


    這次直接沒有回答,遠遠看見站起身的黑發身影,布丁頭迅速後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幾乎是片刻就消失在眼前。


    肉眼可見的退避三舍。


    貓又場狩默默收回剛伸出的手。


    數不清是第幾次看到這幅場景,灰羽列夫默默啃了口炒麵麵包,望著對麵才出聲就被迫掐斷的黑發少年,猶豫問道,


    “場狩……難道說,你在和研磨前輩玩什麽你追我趕的遊戲嗎?”


    原地僵硬成一座石像的貓又場狩內心緩緩飛過六隻烏鴉,他苦澀地搖了搖頭,默默坐下雙腿抱膝把臉埋進其中,聲音悶悶,


    “……不是的。”


    如果真是約定好的你追我趕的遊戲倒好了……


    但是!現在他完全就是被研磨前輩單向拒絕交流了啊!!


    “誒——好奇怪。”灰羽列夫不解,嚐試著拍了拍把自己縮成一個圓球的貓又場狩,安慰道,


    “放心啦場狩,研磨前輩一定隻是很忙,肯定不是故意躲著你也更不是討厭你之類……別想太多了……”


    “呃啊啊啊啊你振作點啊場狩!!!”


    灰羽列夫隨口出暴擊,意識到不對他身體一震陷入驚惶,猛地轉過身一看,果然貓又場狩靈魂出竅,恍惚間他還能聽到“哢嚓哢嚓”清脆心碎聲。


    “我……被研磨前輩討厭了嗎?”雙眼失神的黑發少年喃喃,緩緩掉色成蒼白的石像,周身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深黑殘念。


    “嗨嗨——你們在說什麽有趣的……場狩?”


    夜久衛輔哼著歌路過,看到兩人饒有興致地湊過來,“喲,發生什麽了,怎麽這麽沮喪?”


    灰羽列夫如遇救星,雙眼放光,“夜久前輩——你來得正好!”


    連手帶腳一通比劃解釋後,


    “……事情就是這樣。”


    灰羽列夫沉重地與對麵不知何時圍坐了一圈的排球部前輩一一點頭,再看向身側臉上就差寫著“我居然被前輩討厭了”的貓又場狩。


    “啊……難怪最近總找不到研磨呢,原來是在躲貓又君啊。”毫無意外加入其中的黑尾鐵朗若有所思摩挲下巴。


    貓又場狩胸口一痛,感覺又被插了一刀。


    “可是就算要躲,也總得有個原因吧?”夜久衛輔歪頭,提示道,“或許場狩你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麽嗎?”


    貓又場狩陷入沉思,難道是布丁口味的問題……可是上一次不是已經解決完了嗎。


    貓又場狩果斷搖頭。


    “有話就該直接說出來才對!”山本猛虎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燃燒熊熊烈火,“躲躲藏藏的才不是男人的風格!”


    福永招平跟在後麵拖長聲音補充,“沒錯——”


    “好好,既然如此——”黑尾鐵朗爽朗地笑了下,“那麽,就讓可靠的前輩們來幫幫可憐的後輩君吧。”


    “……啊?”


    掉線中的貓又場狩莫名生出不妙的預感。


    一刻鍾後,“搜尋躲避の孤爪研磨”小組再度成立。


    “那個……前輩,或許可以不用……”這麽興師動眾……


    貓又場狩弱弱開口。


    “哈?”舉著捕撈網的山本猛虎滿臉躍躍欲試,圍觀看戲的夜久衛輔和黑尾鐵朗笑眯眯望向他。


    等等……捕撈網什麽的出現在這裏也太奇怪了吧!!


    難道研磨前輩是走失的野貓嗎?!


    貓又場狩哽塞,貓又場狩退後。


    “不……沒什麽。”


    看得出來,他們玩得很開心。


    “小子,乖乖待在這裏等我們回來,我們會幫你把研磨那家夥抓過來的!”


    “好、好的,虎前輩……”


    貓又場狩默默目送前輩們遠去,環顧了下倏然變得空曠不少的球館,隻有依稀幾道擊傳球的聲音響起。


    思索了下,他拾起地上散亂的排球扔進球框,和旁邊還在訓練的其他人打過招呼後推著球框打開儲藏室的門。


    細想起來,上一次似乎也是這樣的。


    他把球框放好又整理完,確認無誤後轉身欲要離開。


    腳步一停,兀地頓住。


    等等、這麽說起來,上一次……他在這裏撞見了誰來著?


    後背兀然發冷。


    黑發少年默默深呼吸兩下,緩緩轉過身,一雙難以忽略的豎立貓瞳隱於暗處不知盯著他看了多久。


    似捕獵的前兆,瞳孔凝縮成一點,呼吸輕薄,他麵色隱於暗處,表情晦暗不明,無端令人心生驚懼。


    而此刻,貓又場狩卻在宇宙貓貓頭升華.jpg


    噢……


    曆史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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