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不在意,隻求結果?陸延陵難得愣住,心底湧出疑惑與不解,但點頭道:“真心真意!”“那就夠了。”趙亭看向他枕頭旁的布老虎,方才進來時便第一時間放上去。“黎兒最喜歡的、他心目中最好的‘平安符’,特地叮囑我,要交給你,保你平安無事。”陸延陵偏過臉去尋找,瞧見那隻布老虎,又聽到趙亭的話,露出柔軟的神情:“替我和黎兒道謝,順便說我很喜歡。”他仿佛真心領情,也似乎真的沒認出來。趙亭:“既然醒來,就把藥喝了。喝完趕緊睡,我也得去休息了。”話題跳轉天快,陸延陵挺懵的,不反對、不再多言,乖乖配合,閉上眼睛之前想的卻是趙亭當真全都不在意、不懷疑?哪有人如此不計較?藥裏含有安神的成分,陸延陵很快沉沉睡去。趙亭走了,來無影去無蹤似的。小童還在睡,晚風垂落窗戶,驚醒平藥師,伸懶腰、打哈欠,翻看脈案,其他內傷外傷都尋到根由,唯獨腹部暗傷實在琢磨不透。“像婦人產後落下的小毛病……嘶!怎麽可能?可它不該出現在男子身上啊?”平藥師想了許久,驀地靈機一動,“陸延陵當年在毒娘子那兒待過一陣,事後我查過他身體,沒留下任何毒素,不像世子。按理不應該,明明他才是追殺毒娘子的罪魁禍首,不該一點報複都沒有……難道這古怪暗傷就是毒娘子製造的?”平藥師唉聲歎氣,他與師妹關係不睦,整日爭鬥,現下要他詢問毒娘子實在拉不下麵子,可不問,他就抓心撓肝!“罷了,男子漢大丈夫,丟個麵,回頭撿起來就是。”話是這麽說,平藥師仍猶豫拖延了大半個月才修書給毒娘子。而神劍山莊舉辦的試劍大會也正式開始,諸多武林門派、江湖遊俠成批擠入荊州,正是風起雲湧之時。作者有話說:熬到現在沒睡emmmm,我就想熬到晚上早點睡。而且我好像三陽了,淦。我現在就是嚐試晚上睡,但是睡眠質量不行,白天腦子昏沉,一般三四天後就焦急,改變主意,熬到第二天中午一沾枕頭就睡,因為一醒來天黑就很抑鬱,所以四五點就掙紮著醒,睡眠時間嚴重不足。這就導致我不僅作息亂得一批,還整天困得不行。以上一直循環,每個月循環好幾次。第8章 試劍大會前七日。陸延陵傷勢好全大半,受損嚴重的心肺經過溫養也變得強勁有力,斷掉的經脈與損毀的氣府也都修複完畢,連身上那些無傷大雅的傷疤也淡了許多。這夜,月如鉤,星子滿空。庭院裏,多了張石桌,桌上沏一壺茶、擺一碟點心,桌旁一大一小兩人。大的執茶杯,不喝,眼神追隨院裏舞動的身影。小的抱著布老虎,時不時扶一把頭頂的帽子,小嘴微微張,盡管看不清那道縹緲的身影,也不妨礙他目光驚奇且崇拜,不時激動地咕湧一下身子,踩不著地的腿也跟著激動地翹起。院裏,陸延陵著一身白衫,於月下勾拳踢腿,身法輕盈、動若驚鴻,忽而落於地,衣角翩飛,銀絲暗繡熠熠生輝,仿佛摘下片片月光映染其上,忽而踩上草尖,濺起沾在葉麵上的水霧,竟似卷起煙塵霧氣縈繞裙角,好似踏霧而來的月下仙人。自恢複氣府,內力精進飛速,陸延陵便對習武一事展現出狂熱,要不是趙亭攔著,估計一天到晚都在練。今日午膳時,趙亭聊起他曾自創的輕功功法,陸延陵眼饞,纏著人把功法要來,用一下午的時間琢磨,待得趙亭和趙慕黎父子倆過來,他便迫不及待演示,想讓趙亭點評一二。以一個燕子抄水式為收尾,陸延陵旋身,右手負於身後,唇角帶笑,驕傲又矜持地看向趙亭:“如何?”趙亭:“好看。”趙慕黎立即用力鼓掌:“阿父,漂亮。”陸延陵糾正趙慕黎,“你應誇我雄姿英發、飄逸灑脫,下次改進。”轉而衝趙亭說:“不是問身姿如何,你瞧瞧我還有哪裏需要改進?我覺得在攀藤躍澗這一步時,步法不太自然,要突然從前麵蜻蜓點水的飄逸轉到迅疾、強而巧,難度太大了。”趙亭伸出左手,掌心向上,示意他過來後,一把握住陸延陵手腕,眨眼間落至他身後,帶著他重新複習那關鍵的步法。幾乎是從後方擁抱的姿勢,熱量傳遞,極為曖昧,陸延陵下意識看向趙慕黎並低聲喝道:“孩子還在。”趙亭輕笑一聲,手指拂風穿花似的,若有似無地點著陸延陵的手腕、手背、肩膀等位置:“是你心思不正。”陸延陵剛想駁回去,心一動,忽地按照他點過的位置、順序再做一遍輕功,果真順暢許多,便興衝衝湊過來,攬住趙亭的肩膀,把腦袋貼上去:“為夫錯怪娘子,該罰、當罰!”趙亭:“如何罰?”“紅袖添香、軟玉溫香……”陸延陵在他耳邊輕聲:“如何?”趙亭蝶翼似的睫毛抖了抖,麵不改色,耳朵尖悄悄紅了,“你近來行事越發孟浪、沒有規矩,是腦子好了,想起從前事?可你從前,也是端莊的性格”“也許這才是我的本性,從前被正道規矩拘住罷了。更何況夫妻情趣算什麽孟浪、要什麽規矩?嘖嘖,趙亭,你年紀輕輕怎麽就成個老古板?”陸延陵話音陡然一轉,“你這數年,身邊的紅粉知己、至交密友沒叫你懂得些許趣味?”趙亭倏地變了臉色,投以莫名的眼神,仔細端詳陸延陵的表情,沒有意味不明的探究、沒有拈酸呷醋,隻是一片坦蕩清明的戲謔,心忽似被揪緊,“你希望我與旁人浪蕩,學來情趣,令你快樂?”陸延陵愣住,極懂人心的他當即明白開錯玩笑,連忙同他道:“我自信你人品端正、匪匪君子,哪會那些荒唐做派?雖說您這位世子紅粉密友多如過江之鯽,一樁樁風流韻事也是傳遍大江南北,連我窩在乞丐堆裏都能聽到,可這些時日我同你一起,親眼見你身旁沒有旁人,公務要親力親為、看顧黎兒也要事無巨細,哪有時間同別人廝混?”趙亭左右打量他,將信將疑:“如果我風流之名是真,你當如何?”陸延陵斷然:“不可能!”趙亭故作耐心:“我說如果,你要如何?”陸延陵皺眉,有些猶疑地瞟他:“你怎麽突然這麽認真?莫非……傳聞是真?你真有幾個知己密友?”趙亭皺眉:“沒有。你先回答,別反過來問我。”陸延陵:“你不對勁,怎麽一直追問假設?你這些年要真有二心,大可以直接說,沒必要試探。”他臉色冷、目光冷,仿佛結寒冰似的,隻要不瞎都能看出他動氣了。原先還不滿的趙亭小心覷他,觀察了會兒,慢慢露出滿意、開懷、得意與羞恥等複雜情緒的神色,又擔心惹怒陸延陵,就努力壓下去,連悄悄勾起的嘴角也快速壓下,故意抿著,像家有妒婦的小丈夫那樣的姿態小聲說:“沒有的事,你別瞎猜……”兩人湊得越來越近,竊竊私語,耳鬢廝磨似的,仿若無人。捏著塊棗糕咬了一口的趙慕黎慢慢歪了腦袋,浮出一大堆疑惑,現在的爹爹和阿父讓他想起郡王府那條巷的巷尾那家府邸養的黃狗一家。黃狗叫大將軍,生得威武不凡,看門打獵好手,跑外頭勾了一條大黑狗。大黑狗在窩裏生完小崽,整日跑不見影,任由大黃狗又當爹來又當娘,日夜照看幾隻小狗崽,以至於骨瘦形銷。後來在外浪蕩夠了才回來的大黑狗被大黃狗聞到身上有其他狗的味道,當即齜牙低吼。大黑狗一聲怒吼回去,大黃狗噤聲。而後,大黑狗扔下一塊骨頭,大黃狗就搖起了尾巴。想起那情景,趙慕黎驀地彎了眼睛,正巧被趙亭和陸延陵瞧見。陸延陵驚奇:“黎兒笑了?”抱起趙慕黎溫聲細語地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還是看到什麽好笑的事?說給阿父聽好不好?”趙慕黎咯咯笑兩聲,把臉埋進陸延陵懷裏,扭著短胖的小身子不說話。趙亭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屁股,坐了下來,笑望身旁父子兩人的嬉鬧。此時清風溫柔,夜色正好,不忍破壞。***試劍大會前三日,暗流湧動。府城人流增多,江湖俠士聚集各大酒樓客棧。戒備加強,經常看見府兵在城中巡邏。除了攤販,百姓們基本閉門不出,生怕惹到這群殺人不眨眼的武林人。進出趙亭包下的客棧的人也越來越多,尤其知府,一日必來一次。趙亭忙得幾乎見不到人。陸延陵所在的東院,在明有小童、侍女等人看守,在暗有暗衛保護,平藥師偶爾來,言語試探他腹部的暗傷,陸延陵以失憶為由,做一概不知狀。趙慕黎每日要來待半個時辰,有時帶著他抓到的知了、有時帶著他新得的心愛小帽子,有時則是吃到好吃的也要送過來,更多時候就是安靜地待在陸延陵身邊。陸延陵有時會去找趙亭,正對充盈的內力和健康的肢體充滿驚奇與欣喜,所以大多數時候窩在小小的院子裏琢磨功法。下午藍天白雲、風清氣朗,炎熱天氣令人昏昏欲睡,小童已經抱著柱子偷睡,侍女也沒有精神,躲在暗處的暗衛也因陸延陵如常的行徑而放鬆警惕時,一名侍女帶著趙慕黎送來的一碗冰酪進來。沉重的步伐、熟悉的麵孔,是西院的侍女。判斷完畢,暗衛們收回注意力。侍女到陸延陵麵前,抬頭,有一雙極為嫵媚的狐狸眼,眼裏有激動與愛慕,但很克製地放下碗,不做停留,轉身離去。陸延陵端起碗,抽出碗底的紙條,之後尋空到裏屋打開,裏麵隻寫一行字:可是樂不思蜀?“哼。”陸延陵冷笑,燒毀紙條,灰燼混合茶水倒入窗後的草叢裏。***西院。“查到金靈鳳的來曆了。”暗衛說:“他是南疆邊境的漢人與羌人的雜種,十七歲前一直是奴隸,後來被抓去做奴隸兵種,陰差陽錯得到高人傳承,所幸根骨奇絕,十年內小有所成。再後來逃出軍營,開了家小酒館,遭當地豪強陷害,怒而殺了十幾人,之後一路逃亡於南疆一帶,一度銷聲匿跡。再出現時,武功內力都已躋身一流高手,還有一筆不知哪來的資金、以及勢力調度供他創建神劍山莊。”“其次,跟隨他的蕭望月和蕭氏還有聯係。”趙亭一頓,“接著說。”暗衛:“師蔚然叛出魔教後,曾在溫子良被圍剿的地方出現過,突然沒了蹤跡。直到魔教敗走南越一年後才偶爾出現在各大青樓裏,傳言頭一年,他身邊確實有一戴麵具的青年,身體孱弱、不懂武。而溫子良……”停頓片刻,繼續說:“當年驗屍經過六扇門定案,應該確實是他沒錯。”“下去吧。”暗衛一離開,幕僚走出,語氣沉沉:“金靈鳳、神劍山莊或許和蕭氏脫不開幹係。蕭氏表麵安分守己,實則小動作不斷,怕是想將武林這股勢力收攏起來為己所用。”趙亭垂眸,盯著公文信件,實際一個字沒入目。“……師蔚然兩次出手,實力一般,所謂心腹也都是些女子,與世子您作對也自不量力了些。”幕僚問:“不過世子之前說您見過碎心掌,是何時何地?”趙亭默然良久:“那日師蔚然和我交手,情急之下露了痕跡,且賽仙兒向他求救時,曾以口型威脅。若我沒看錯,賽仙兒說的應該是‘教主’二字。”幕僚愕然抬頭:“那陸少俠與師蔚然”陸延陵曾與魔教勾結,不管師蔚然和曾經的溫子良是何關係,現如今他們每次同時出現、出現得那般巧合,且師蔚然一切行徑看似針對趙亭,實則都在幫助陸延陵步步走到趙亭麵前。而今最大的受益者,除了恢複武功的陸延陵還有誰?思及此,幕僚的表情崩得厲害,結結巴巴:“世子您既然猜到為何還、還主動跳進陸延陵的圈套?他他這對您分明沒有半點真情,從頭到尾都是利用啊!”趙亭不語,讓他下去準備其他事宜,別在陸延陵麵前泄露丁點此事相關。幕僚恨鐵不成鋼:“世子,您、您糊塗!”甩袖離去。趙亭靜默半晌,“糊塗嗎?我都知他全部目的、窺見他所有欲望,我握住了能牽住他的繩,也有了困他在籠中的理由。我還給了他機會、給了他做不做妻子的選擇,哪裏叫糊塗?”勾起唇角,黑沉沉的瞳孔不見一絲光,平靜底下是渴求無望的扭曲。“這分明是我隻給他的寬容與仁慈。”“他也未必不知我心如明鏡。”若熟知陸延陵,便知他是個極高明的騙子,可是縱觀他從破廟被帶回來至今日,一言一行製造出來的謊言其實並不高明,甚至有點兒敷衍。說白了,仗著趙亭的深愛,肆意妄為罷了。***那廂,平藥師求到毒娘子當年給陸延陵吃過的藥,因不確定藥性,便給兩籠四隻雄兔都吃了。作者有話說:本來想直接寫到雙方都攤牌了,不裝了,奈何依舊高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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