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服些活血化瘀的藥物是否能恢複?”“陛下萬萬不可!”王禦醫一聽自家陛下的提議忍不住替那未出世的皇家血脈捏了把汗,“這位小公子正懷著身孕,若是貿然服用活血化瘀的藥物,隻怕腹中的龍胎率先不保。”謝玄元原本也和陸長平一樣的想法,可如今聽禦醫這麽一說,立時驚出一身冷汗。沒有他的允許,誰都別想動他和“陸貴妃”的孩子!他再次警告性地狠戳了幾下陸長平的腰眼兒,意在提醒對方不準輕舉妄動,給他用什麽活血化瘀的藥物。不過他顯然是多慮了,陸陛下哪舍得坑自己的孩子。他很是靈活變通地問道:“那可還有其他補救的辦法?”王禦醫想了想道:“在這位公子生下孩子之前,都應當采用保守的療法,或許淤血會自動散去。陛下若是不放心,臣這裏還有幾個簡單的按摩手法可以教給平日裏在公子身邊伺候的宮人。時常按摩也有助於血液循環流通。”陸長平聽到這兒,眼睛一亮道:“不如你也教教朕?”王禦醫聽到這個提議,忍不住連連搖頭:“陛下九五之尊,日日操勞國事,怎可屈尊做這種伺候人的雜事?”陸陛下對禦醫的勸阻不以為然,頗為認真地回道:“有些事並無高低貴賤之分,隻分想與不想而已。就算他真的磕傻了,朕也是願意照顧他一輩子的。”謝玄元本來還在納悶,南楚皇帝為何對他如此不同,可現在聽了這二人的對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陸長平哪裏是什麽好人,分明就是對他圖謀不軌。他才不要變成傻子,被這人照顧一輩子!暴君惱怒之下,忍不住在背後狠狠地掐了這口無遮攔的南楚帝一把。陸美人吃痛,身形一滯,但很快就不甘示弱地展開反擊。他將手伸到背後,熟練地擒住暴君那隻作亂的手。王禦醫還在外麵看著,謝玄元沒法將診脈的那隻手收回來投入“戰鬥”。僵持之下,就這麽被牢牢封印在了被窩裏。好在禦醫該說的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並未在陸陛下的寢宮之中多做停留。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謝玄元就恢複了自由。敏銳地察覺到南楚帝對他不同尋常的企圖之後,謝玄元本能地與之拉開了距離。他縮在床角,一邊揉著自己印上了一圈指痕的手腕,一邊質問道:“你究竟打算如何處置朕?把朕捂得這般嚴實,難道真打算金屋藏嬌不成?”暴君看起來凶得很,但陸長平怎麽看怎麽覺得,對方就像是一隻被堵到了牆角之後虛張聲勢的炸毛小黑貓。大約是之前在別人手中吃了很多虧,失去了安全感,一有風吹草動便迫不及待地亮出爪子,免得再受欺負。可是他怎麽舍得欺負他?陸長平溫聲道:“朕不會扣押陛下。等你治好了眼睛,養好了身子,就會把你送回北衛。隻是現在為了陛下的安全還有陛下的名聲,不得不小心謹慎些,還望陛下不要介意。”謝玄元不信任地歪頭看向他,一頭烏發自肩頭傾瀉下來,半遮住了他那雙明亮的鳳眼。他透過發絲的縫隙專注地打量著麵前的人,讓人根本琢磨不透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忽然“喵嗚”一聲,之前躲在床上睡覺的煤球兒不知從哪個角落裏跳了出來,自來熟地湊到了他腳邊。暴君不自覺地被視野中那團毛絨絨黑乎乎的影子吸引,試探性地伸手戳了幾下那個軟乎乎的毛團子,聲音忍不住軟了下來:“就這麽簡單?朕若是抓到了敵國皇帝,定會多從他身上搜刮些好處,把人折磨得半死之後再考慮放人。這般簡單的道理就算是傻子都能想明白。更何況你也不像是個傻子。”陸長平垂眸看著床頭無意識擼貓的暴君,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表現才能讓對方相信自己並無惡意。想來想去,他覺得還是順著暴君的思路來比較容易取得對方的信任。他無奈地笑道:“其實營救陛下確實也摻雜了一點私心。朕不想和北衛開戰,而且朕覺得似陛下這樣懷著身孕的人也不適合在戰場上打打殺殺。南楚和北衛兩國不如化幹戈為玉帛,停戰通商。待若幹年後民生恢複國力強盛之時,朕和陛下的子孫後代再一爭高低也不遲。”謝玄元聽了這話,忍不住停下擼貓的手,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樣的論調他原本是嗤之以鼻的,可自從那位南楚來的“陸貴妃”熬夜寫了篇通商策論,他的三觀便忍不住跟著陸貴妃的五官跑了。陸貴妃連夜跑路之後,他也曾靜下心來讀過那篇留下來的策論。本以為這不過是南楚細作在變著法兒地為南楚牟利,可認真讀過之後謝玄元才發現,那篇策論所提出通商建議並不是一味地偏向南楚,其中反倒不乏許多為北衛考慮的真知灼見。縱使他能抵擋得住美色的誘惑,不被那細作的外表所吸引,隻怕也會為這人的胸襟和眼光所折服。總而言之,他的“陸貴妃”優秀得簡直不像是個細作。然而暴君今天才知道,促使南楚、北衛兩國通商不隻是陸貴妃的願望,還是南楚皇帝陸長平的願望。這個新發現讓他不得不多想。陸貴妃在北衛那般盡心竭力維護南楚,究竟是不是也是受了這南楚皇帝的指使?他們二人究竟是什麽關係?他越是朝這方麵想,就越是控製不住心中的醋意。要是陸貴妃心裏的人不是他,而是南楚帝,那他也就不必客氣,想盡辦法將這對狗男男拆散了就是了!打定主意之後,謝玄元又有了底氣。他順手將小煤球兒抱在懷裏,開口說道:“之前也不是沒有人同朕說過兩國通商的好處。可陸陛下應當知道,人心最是善變。通商不過是一紙合約,隻要朕想,隨時隨地都可以撕毀。想靠這種毫無約束力的東西永保太平,豈不是十分可笑?”根據陸長平這幾個月以來對謝玄元的深刻了解,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斷定,這暴君又要搞事情了。果不其然,下一刻謝玄元撩開落在蒼白麵頰上的烏發,近乎蠱惑地輕聲說:“你要想兩國和平,朕這裏倒是有個更好的提議。”陸美人被他勾得心神不穩,用盡了全部的自製力才將視線從暴君的臉上移開,逼著自己去看暴君懷裏討好地發出呼嚕聲的小黑貓。他離開南楚的這段時日,煤球兒一直由他妹妹照看。陸昭平寵貓無度,硬生生把煤球兒從正常體重喂得圓潤豐滿。這樣重量的肥貓,若是一不小心落到了暴君的肚子上,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暴君肚子裏懷的可是一出生便身兼兩國皇室血脈,說不準將來還會一統天下的孩子。“怎麽?你不想要南楚北衛兩國的和平安定了?”陸陛下魂遊天外,聽到暴君的威脅這才緩過神來。他比誰都清楚,謝玄元如今能坐在這裏和他心平氣和地談話是為了什麽八成是為了那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陸貴妃”。陸長平神情複雜地看了暴君一眼,而後說道:“陛下盡管說,隻要公平合理,朕都會盡量考慮。”謝玄元聽了這話,冷笑一聲:“你放心,朕怎麽會讓你們南楚吃虧呢?”“想要讓北衛同南楚合作,最為穩妥的辦法當然還是聯姻。不過朕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寶貝妹妹,不肯將人送過來。這樣正好,反正朕也不稀罕娶什麽南楚長公主。朕現在隻要你之前派到朕身邊的那個男細作。”“你若是協助朕將人找到,送到朕身邊來,那朕也算是娶了你們南楚的人。有他每日給朕吹枕邊風,朕自然不會輕易跟你們南楚撕破臉。用一個細作換你妹妹一生的幸福還有兩國的和平安定。似陸陛下這樣心懷天下憂國憂民之人,肯定覺得很劃算對不對?”暴君自己顯然也被這個建議給說服了。說到最後,他忽地笑了起來,那副誌在必得的模樣像極了即將要吃到糖的熊孩子。陸陛下的軟肋便是南楚和孿生妹妹,謝玄元抓住了這一點,便有些得意忘形了。殊不知,他現在提出的要求無異於強娶南楚皇帝本人。若是陸長平真的腦子進水一口答應下來,就意味著他不止自己舍身飼虎了,就連整個南楚也順道成了他的陪嫁。那才是真真正正輸得連底褲都不剩了。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可拒絕又舍不得拒絕。陸陛下沒辦法,隻能轉移矛盾,為難地說道:“這提議確實不錯。隻可惜現在找人如同大海撈針,談何容易?”謝玄元深知陸貴妃有多難抓,聽了這樣的回答也不覺得這南楚皇帝是在有意推脫,竟開始認認真真地思慮起對策來。忽然,他眼前一亮,在貼身的衣服裏摸索一番,竟從貼身的小口袋裏摸出了一枚晶瑩剔透的翡翠平安符來。他將平安符的紅線繞在指間,吊墜小心翼翼地攥在手裏,生怕有人跟他搶一般,在陸長平眼前晃了一下道:“朕這裏有他的貼身物件,你隻管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就是。到時候把他的家人、親友、鄰居、同鄉通通抓住綁到菜市口。他一日不出現就殺一人,兩日不出現就殺一雙,朕就不信,他能一直這麽心安理得地躲下去。”說到這兒,謝玄元竟愉悅地笑了起來。恢複了些許紅潤的嘴唇襯著仍舊蒼白的麵頰,使得他整個人像極了蠱惑人心又食人血肉的妖精。煤球兒被這說瘋就瘋的美人嚇得瑟瑟發抖,也顧不得剛捂暖和的被窩了,喵嗚一聲逃離了瘋美人的魔掌,朝著陸長平狂奔而來。陸陛下看著被嚇得不輕的小黑貓,隻能無奈地張開雙臂將它穩穩接住。虧他之前還以為暴君懷了孕、留下了孩子就徹底轉了性。現在看來,暴君為了抓到“拋夫棄子”的陸貴妃,分明是已經魔怔了。這蛇蠍美人真是好美的一副皮囊,好狠的一副的心腸……陸長平眼睜睜地看著躺在暴君掌心的翡翠平安符,好不容易才克製住將平安符直接搶回來的衝動,問道:“這是從何處得來的?”謝玄元略帶些得意地將吊墜收在懷中,而後不緊不慢地答道:“自然是從那細作身上得來的。”陸美人這下總算是能夠確定,他的平安符就是那日在玉陵關附近與暴君親密接觸時遺失的!旁的珠寶配飾丟了便丟了,可這個平安符卻是說什麽都要取回來的。本來陸陛下想要安慰自己,把這平安符留在謝玄元手中,給暴君還有他們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也未嚐不可。但以謝玄元對“陸貴妃”這種又愛又恨的態度,他真怕對方一個想不開便直接將吊墜摔碎在地上。陸陛下深深地看了一眼平安符所在的地方,隻覺得自己今晚怕是又睡不著了。他幹巴巴地說道:“既然如此,朕過一會兒會派人來描畫這吊墜的圖樣。待到將圖樣抄錄整理好,便叫人在南楚境內尋找。”……叫人將小桌子和小山一樣的奏章從謝玄元所在的寢殿搬出來之後,陸陛下忽然自己無處可去。明知餘下的都是些不重要不緊急的事務,可他習慣性地想要回到禦書房去處理。這份多年來養成的皇帝職業病倒是讓他將南楚治理得井井有條。也隻有他妹妹昭平時常勸他,隻知道充當批奏折工具人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天底下那麽多美人,那麽多吃喝玩樂的好去處,如果不去享受一番那實在是太虧了。可陸陛下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出什麽享受生活的可行方案。至於美人……像謝玄元那樣的瘋批美人,他是真的既愛又怕。穿過禦花園,轉過假山,一隊捧著盒子的小太監遠遠走來,吸引了陸長平的注意。他覺得那些宮人們手中的木質衣箱十分精致,隻是無論雕工還是彩繪都不像是南楚這邊的樣式。陸長平覺得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忽然想起來這不正是他前陣子禦駕親征時暴君派人送過來的女裝嗎?他上前一步問道:“你們要將這些東西拿到何處?”那群小太監們沒想到在這樣偏僻的地方遇到了陛下,一驚之下頓時跪了一地。其中領頭的那個道:“回稟陛下,是昭雲長公主聽說了前線發生的事情。這才吩咐奴等找個地方將這些暴君羞辱陛下的衣物都一把火燒了。”原來是昭平要替他出氣……陸長平欣慰地點點頭,但還是把這隊人攔了下來:“長公主的心意朕心領了。隻是這些衣服又沒有犯什麽錯,燒就不必燒了,還是原封不動放回去吧。”南楚皇宮裏的人對前線發生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有所耳聞,聽聞自家陛下如此大度,紛紛露出敬佩的目光。陸陛下知道這幫人八成又誤會了什麽,但事到如今他已經懶得挨個解釋了。一行人就這樣原路回到了收藏珍貴戰利品的藏珍閣,唯一不同是這次後麵還跟了一個南楚皇帝本尊。陸昭平閑來無事正帶著人清點藏珍閣中的珍玩,見皇兄帶著本該燒掉的衣服回來了,忍不住奇怪道:“皇兄怎麽又將這些東西拿回來了?這種暴君拿來羞辱人的東西,不扔難道還要留著過年嗎?”陸陛下笑著搖搖頭,屏退眾人之後將那幾個小衣箱挨個打開,在看到那件被撕破的淡青色衣裙的時候麵上甚至顯出些許懷念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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