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配角支線) 新春佳節,皇宮裏各處披紅掛彩,煥然一新。 按照規矩,春節這一日的清晨,各宮的娘娘們都要帶著新春賀禮來皇後宮裏請安,而皇後也會備好一份禮物,賞給六宮。 楚淩音是不願意出席這樣的場合的,往日的請安,能免則免,可今日畢竟是春節,無論如何,她都是要出席的。於是一大清早,宛菁就開始伺候楚淩音起身梳妝。 打量著鏡子裏的人,宛菁拿起一枚攢金鳳釵,放在楚淩音鬢角看了看,正準備給她戴上的時候,卻聽見自家主子說道:“換個素雅些的便好。” 宛菁:“娘娘平日裏喜歡素淨的,可是今日是春節,各宮娘娘定然都會爭妍奪豔,娘娘仙姿,豈能被別人比下去?” 楚淩音麵不改色,隻淡聲道:“我為何要與她們比?” 宛菁聞言,還是放下了那枚鳳釵,左挑右選,最後取來一支芙蓉花銀簪給她戴上。 各宮娘娘已在承乾宮正殿等候,楚淩音走了出來,坐到了主位上。眾人起身,行了一個萬福。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楚淩音:“免禮。” “謝皇後娘娘。” 正值新春佳節,一番客套之後,各宮嬪妃紛紛獻上新年賀禮。楚淩音對禮物並不感興趣,但是按照慣例,所有獻禮嬪妃都是要賞賜的,作為回禮。 後宮中除了楚淩音,位份最高的就是內閣首輔宋閱的侄女淑貴妃宋錦嫣。今日獻禮,自然也是從她開始。 隻見她的貼身宮女將禮物拿到殿前,宋錦嫣站起身來,嬌媚聲音含笑:“皇後娘娘,臣妾的賀禮是這方清商鳴音盒。這是臣妾娘家從一位西洋商人的手中買來的。打開之後,就會有樂曲的聲音。不必彈琴唱歌,也能聽到悅耳的曲子。” 說著,她的宮女將其打開,果然響起一陣琴音,是一首《陽關三疊》。楚淩音興致缺缺,淡淡道:“瞧著倒是新奇,淑妃妹妹有心了。賞。” 宋錦嫣掩唇一笑:“娘娘喜歡就好。臣妾是想著,二殿下如今不是搬去了擷芳殿居住嗎?沒了二殿下,這承乾宮想必是有些冷清,所以臣妾獻上此物,平日裏,還可以給娘娘解解悶兒。” 話音剛落,滿殿寂靜。 宮中誰人不知,二皇子段寧彥觸怒龍顏,永嘉帝命其搬出承乾宮,無詔不得回去。而究其原因,隻是永嘉帝在檢查其課業的時候,二殿下有個問題沒能回答上來。 可這隻是一件小事,萬萬不到觸怒清水文吃肉文都在摳摳依五而爾齊伍耳巴一龍顏以至於命他們母子分離的地步。所以有人猜測,此事是否跟朝堂上的冬衣黴糧案有關係。冬衣黴糧案是內閣首輔宋閱失職導致,而最終,永嘉帝輕拿輕放,隻是罰了宋閱的俸祿。不難看出,陛下是在保宋閱的。但是,這個案子的真相,是二皇子段寧彥幫助靖安侯楚淩鈞調查出來的,眾人曾有所懷疑,永嘉帝命二皇子搬出承乾宮,是否跟此事有關。 在場的所有嬪妃都想到了這一點,不由麵麵相覷,紛紛抬眸想看看楚淩音是什麽反應。 然而,楚淩音卻麵不改色:“淑妃妹妹思慮周全,此物甚得本宮之心。” 這話聽不出任何情緒,在座妃嬪們互相看看,略有幾分忐忑,隻有宋錦嫣仍在笑著,一副得意麵孔。 “既然如此,還請娘娘好生賞玩。” “本宮也是這般打算。”楚淩音淡淡道。“近些日子以來,承乾宮確實冷清。不妨今日起,妹妹每日都來承乾宮,陪本宮抄抄經文,權當打發時間了。” 宋錦嫣一聽,頓時斂了笑意:“這……還是不必了吧。臣妾從來沒有抄過經文,寫出來的字,皇後娘娘也未必滿意……” 楚淩音依舊是那副從容的神色:“那就讓暄兒抄吧。本宮記得,這孩子的字,是受過陛下誇讚的。” 宋錦嫣神色微變:“娘娘,暄兒近來課業繁多,想必是沒有時間抄經文的。” 楚淩音淡淡看著她:“哦?原來暄兒近來這般刻苦?” “是……是啊。” 楚淩音笑意不達眼底:“既然如此,不妨本宮稟報陛下,讓暄兒和彥兒一同去擷芳殿居住,學業上,也好互相有個照料。” 宋錦嫣趕忙站起身來,行了個禮:“娘娘,恐怕這也不太好。暄兒……向來粗心大意,學業上,想必也幫不了二殿下什麽忙。” “如此,倒是可惜了。” 楚淩音輕歎一聲,冰冷的視線望向宋錦嫣,看得宋錦嫣慌忙低下頭。 “那便罷了。還是讓暄兒留在延禧宮,好好陪著淑妃妹妹罷。” 宋錦嫣趕忙行禮:“謝皇後娘娘。” 停頓片刻,楚淩音突然道:“淑妃妹妹的贈禮,本宮很喜歡。宛菁,賞淑妃娘娘三十兩銀子。” 這話一出,宋錦嫣又臉色微變,在座的諸位妃嬪也互相看了看,神色各異。畢竟,方才各宮娘娘獻上賀禮的時候,楚淩音賞的都是布帛和首飾,還有少許玉器擺件。盡管那些東西還未必值三十兩銀子,但是直接賞銀子,那通常都是宮裏的主子們賞賜下人的舉動。 三十兩銀子分量不輕,宛菁卻端得四平八穩。宋錦嫣接過去的時候,險些端不動,好在她的貼身宮女趕忙接了過去。 “謝……謝皇後娘娘。”宋錦嫣心虛地行了一禮。 “免了。”楚淩音淡淡道。“諸位妹妹的禮物,本宮很是喜歡。今日且先到這裏,本宮也乏了。” 說罷,楚淩音在宛菁的攙扶下離開了正殿。 “臣妾恭送皇後娘娘。” 眾嬪妃起身行禮,唯有宋錦嫣回頭看著楚淩音離去的背影,想起方才自己的兒子險些被送去擷芳殿,一時竟有些後怕。 【作者有話說】 楚淩音:“宛菁,賞淑妃娘娘三十兩銀子。” 段愉辰:“阿姐真大方。一賞賞了瀾玉兩個月的俸祿。” ------------------------- 這章有點短qaq下周就有空了,會多更一些(應該會有5-6更)第56章 (配角支線) 深夜。承乾宮寢閣。 楚淩音坐在鏡前,宛菁正在為她卸妝。發髻上的簪子悉數被拆下,如雲墨發傾泄而下。 恰在此時,屋外響起一個宮女的聲音:“娘娘,陛下正在往這邊來,娘娘快些準備接駕罷。” 聞言,宛菁手上動作一滯,不知是不是該為她重新梳妝。今日是初一,養心殿本應宴請群臣,按理說陛下不會來的。 楚淩音淡淡道:“跟陛下說我身子不適,今夜不宜伴駕。” “是。” 過了一會兒,宛菁退下,楚淩音準備就寢。恰在此時,寢閣的門卻被推開了。 楚淩音回頭看去,瞧見來者,神色微動,站起身來斂目行禮:“陛下。” 永嘉帝有些喝得微醺,身子有些搖搖晃晃:“免了。” 楚淩音起身,側眸看了眼門口站著的宛菁,隻見宛菁神色略顯慌張,衝著她搖了搖頭。楚淩音看懂了她的意思是永嘉帝不讓她通傳的。 “去沏一壺茶來。”楚淩音淡淡吩咐。 “是。”宛菁低聲道。 楚淩音轉身看著永嘉帝,道:“陛下喝醉了,早些歇息罷。” 永嘉帝坐在床榻上:“朕要是想歇著,就直接在養心殿睡了。何必再來你這裏?” 楚淩音麵不改色:“臣妾今日確實身子不適,陛下不妨去其他嬪妃那裏。” 永嘉帝抬頭看著她,淡淡道:“前些日子忙著過年的事,後宮都是你在操勞。是不是累著了?” 楚淩音垂下眸子:“都是臣妾分內之事,豈敢言辛勞。” 永嘉帝:“既然如此,侍寢也是你分內之事。” 楚淩音斂目不語。 過了片刻,宛菁送來了茶,又斟了一杯,呈給永嘉帝。 永嘉帝沒有動。 楚淩音見狀,將茶接了過去,又親自呈上:“陛下,喝些茶解解酒。” 永嘉帝這才接過茶去,飲了一口。“聽聞,今日淑貴妃對你不敬?” “未曾。”楚淩音靜靜地道。 “有什麽委屈,你盡管說出來,朕給你做主。” “臣妾身為六宮之主,豈會受什麽委屈?” 沉默片刻,永嘉帝將茶杯遞了回去。“你真沒有什麽想跟朕說的?” 楚淩音斂目,微微搖首。 又是一陣很長時間的沉默。 “哪怕是向朕求求情,讓彥兒回承乾宮呢?” 楚淩音眸中無悲無喜:“彥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總是讓他跟著臣妾,他何時才能獨立?” 永嘉帝沉眸看著她:“你對朕當真無所求?” “臣妾不敢對陛下有所求。” “那好,既然如此,那朕就要對你提要求了。”永嘉帝深吸一口氣,聲音沉緩卻不容置疑。“過來,給朕更衣。” 楚淩音垂下眼簾,低聲道:“臣妾今日身子不適,不宜侍君。” 永嘉帝眯了眯眸:“如果朕命你侍君呢?” “陛下不妨去淑妃妹妹那兒。” 永嘉帝冷笑看她。“你這是在給朕臉色看麽?” “臣妾不敢。”楚淩音依舊麵無表情。 永嘉帝看著她淡淡的神色,看了許久,最後道:“阿音,你變了好多。從前的你,分明是柔情似水,可是現在,你都不拿正眼瞧朕了。” “陛下折煞臣妾了。”楚淩音靜靜道。“臣妾隻是不敢有所奢望了。” “你是不是在怪罪朕。”永嘉帝歎了口氣。“前段時間冬衣黴糧之事,你怪朕沒有給瀾玉一個公道?” 楚淩音神色微動,卻仍是淡聲道:“朝堂之事,臣妾不懂,也不敢說些什麽。”她聲音一頓,繼續說,“可是這件事情牽扯到彥兒……他隻是把真相調查了出來,他沒有做錯什麽。陛下讓他搬去擷芳殿,臣妾毫無怨言,可陛下又為何要拿這件事情為借口?” “再怎麽說,宋閱也是他的老師,朝堂上彈劾自己的老師,本就是大忌。況且,他因為與他不相幹的事情耽誤功課,朕隻是小懲大誡。”永嘉帝麵不改色解釋道。“但是阿音,隻要你今夜好好侍奉,朕明日就讓他回承乾宮。” 楚淩音苦笑一下:“陛下既然有此言,彥兒受罰,都是他該得的。臣妾不會再為他求情。” “不過是讓你侍寢而已,就這麽難?”永嘉帝皺眉看她。“其他的嬪妃一心邀寵,隻有你。阿音,隻有你一味給朕臉色看!” “是嗎?臣妾難道不曾邀過寵嗎?”楚淩音自嘲一笑。“可換來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