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的眼底也流露出一絲猥瑣:“雖然咱們的模樣不比這小白臉俊俏,但是論起體貼……”“閉嘴!”謝三怒吼一聲,打斷了其餘兩人的浮想聯翩,把掌心的令牌交個其餘兩人看,“這上頭寫的什麽字?”他是農戶出身,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得,自然不認識這令牌上的字了。其餘兩人連忙噤聲,上前看了一眼。“這、這是錦衣衛的牌子,後頭還刻了名字,劉舍!”六爺的神情陡然變得凝重,“三哥,會不會是錦衣衛查到咱們頭上了?”謝三捧著自己受傷的手,眼神格外狠戾:“剛才那人無意中說漏了嘴,盧大人?錦衣衛的盧大人不就是儀鸞司的那個盧斌麽?區區一個從三品的指揮使,也敢跟咱的主子爺過不去。快,回白虎堂,把這件事報告給我姐夫!盧斌,劉舍,此仇不報,我謝三誓不為人!”不遠處的屋頂上,聽到了這話的裴玉輕輕活動著手腕。他現在隻需要等著看大皇子如何出手收拾盧斌就行了。“如今這假銅錢案和三皇子中毒案竟都和大皇子這條線索聯係上了,”蕭玄策眉心微微擰起,眼帶憂色,“再往下查,怕是要捅破天。”裴玉輕輕聳肩,不以為意:“天捅破了自然有人去補,操這些心做什麽?”大皇子雲承睿後頭,站著的可是朝中超過一半的重臣,還有皇後母家的支持。就算雲承睿那邊出了什麽紕漏,多的是人會想辦法幫他遮掩過去。第16章 入宮查案按照先例,皇子年滿十六都是要出宮開府的。隻是到了本朝,靈武帝一改舊製,吩咐將東西側殿清理出來,作為成年皇子的宮殿,以免皇子出宮開府,又要消耗民脂民膏興建王府,有損天和。這話說得慷慨激昂,擲地有聲,曾讓不少百姓為之涕泗橫流,隻當他們得遇明君。若不是靈武帝在不久之後又花費百萬白銀修建了東郊陵園以供皇室夏日避暑,或許裴玉還真的就信了皇帝的話了。事實上,靈武帝創新此舉,不過是皇帝怕皇子長大了搞事,幹脆將他們都圈在眼皮子底下看著罷了。裴玉潛伏在重華宮的屋梁之上,壓低聲音對蕭玄策道:“那個宮女現在還不知道被大皇子藏在何處,如果就在這宮裏,倒是最方便的。”粗壯的宮殿橫梁約有兩個人腰粗,將他們二人的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蕭玄策心不在焉地聽著小師弟的話,注意力全都落在裴玉的唇上。思緒也不由自主地想起早上在夢中那旖旎的一幕。他雖然到現在都沒碰過別人,但是卻並不意味著他和小師弟一樣對這些事一知半解。作為一個生理需求正常,或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常人更加旺盛的男人而言,他早在少年時就知道該如何取悅自己,紓解欲望。然而他心裏在意的是,在那個夢境中,他的渴望在是那人轉身之後才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也就是說,當他發現那人是裴玉之後,他才動情。這讓蕭玄策有些苦惱。但是他卻克製不住自己的目光不斷瞟向小師弟,至於那一開一合的水色薄唇在說什麽,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先看看他們把人藏在哪裏,待會兒你去引開人……”裴玉說著,忽然安靜下來。他注意蕭玄策的目光一直都停在自己臉上。“師兄,你在想什麽?”裴玉眼神危險地眯了眯眼。“你。”蕭玄策想也沒想地給出答案。下一秒,他的耳朵就被裴玉毫不客氣地擰在手中。裴玉的手其實並沒有怎麽用力,但蕭玄策還是露出了齜牙咧嘴的誇張表情。他剛要告饒,就聽到殿外的腳步聲逐漸靠近,隻能用眼神向師弟哀求。裴玉輕輕哼了一聲,鬆開了手。隻是蕭玄策眼尖地發現,裴玉圓潤的耳垂染上了淡淡薄紅,就像是夏季熟透的桃子,白玉的底上沁著粉嫩的紅,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咬下去,緩解喉間快要冒煙的焦灼感。他吞了口口水,不敢再看裴玉。下頭,穿著杏黃色蟒袍的雲承睿大踏步地走進了宮殿,還有一名年紀不大的太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楊顯達那邊怎麽說?”雲承睿在主位上坐下,神色略有不愉。憑良心說,靈武帝的三個兒子模樣都不差,如果說雲承昭是屬於清俊類型,那麽雲承睿就比他弟弟多了幾分張揚霸氣,劍眉斜飛,更顯英氣逼人。當然,這也是他從小就被養在皇後身邊,由皇後親自調.教出來的底氣。後頭的太監隻能跪著回話:“楊堂主遞話進來,說錦衣衛那邊已經知道咱們偷偷送人入宮的事兒了。儀鸞司的劉舍將他的小舅子揍了一頓,逼問出消息。那邊還說,劉舍的上頭不是裴玉,而是那個盧斌。可是主子爺,咱家都知道,劉舍是裴玉的屬下……”雲承睿冷笑不已:“你不知道,那劉舍的確與盧斌的關係不淺,他是盧斌安置在裴玉身邊的一個眼線。”太監的表情略微一呆,像是沒有想到這裏頭竟然還有這樣複雜的關係。“盧斌正和陳玄德在查老三中毒的案子,注意到他們的動靜也是早晚的事。”雲承睿冷冷地眯著眼睛,擺弄著手邊的一串佛珠,“錦衣衛倒是先帝培養的一群好狗,若是不能讓他們為我所用,卻是遺憾。”那太監像是沒有聽見雲承睿說了大不韙的話,隻輕聲細語提醒道:“娘娘的意思是,殿下您要盡快協助廠衛破了此案,以免陳貴妃借這個機會再生事端。”雲承睿的心情似乎不錯,笑道:“三弟運氣不好,偏偏趕上那杯毒茶,也怨不得別人。陳貴妃懷疑是我或者二弟下的手,這些時間小動作不斷。隻是她忌憚著母後,到底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地對付我。倒是之前她授意宮人冷待老二,老二那麽巧合,偏昏倒在父皇去鍾粹宮的必經之路上……”他沉吟片刻,抬頭看著那太監,眼神懷疑:“我總覺得事情不可能會這麽巧,莫不是我這蠢弟弟如今也開竅了,知道若要在這宮中生存下去,必須要博得父皇的關注才行。又或者,他身後有人指點?”太監頓了頓,討好地對著大皇子笑了笑:“殿下擔心的事,皇後娘娘已經吩咐小的下去查過了。的確是二皇子宮中的人連接兩日不曾給他飯食,二殿下餓得慌了跑出去想找吃的,卻昏倒在路上。太醫院的花院使診斷之後,也說二殿下是餓暈的。”雲承睿聞言,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那就最好,看在他安分守己的份上,日後等我榮登大寶,自會賞他個富貴閑王當著。隻是老三到底存了要與我爭的心思,我便是想饒他,隻怕他也不會給自己留條後路啊。”“不過殿下,這真正下毒之人若不能盡快查出……”太監語氣遲疑。讓這樣的凶手留在宮中,早晚會是個禍害。雲承睿得意一笑:“放心,本殿也已查明凶手,人證、物證皆確鑿無疑。那凶手就是前朝的一個老宮女,因被先帝臨幸過所以不能放出宮去。她為此心懷怨懟,又因為略通醫理,便去太醫院偷了烏頭下毒。本想毒害父皇,誤打誤撞卻讓老三趕上了。”太監聽了,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那劉舍還問了關於林奕風之死的事兒。”雲承睿停了片刻,垂眸撥弄掌心佛珠:“父皇讓裴玉查探假銅錢案的事兒,京城裏誰不知道?畢竟劉舍明麵上的上司是裴玉,裴玉安排他去查這樁案子倒不奇怪。若是本殿能抓著這個機會給裴玉賣個好,或許能將他拉攏過來。”裴玉輕輕挑眉。他看上去那麽好被利用麽?蕭玄策無聲地咧咧嘴,輕輕拍拍小師弟的肩以示安撫。錦衣衛是皇帝親衛,雲承睿隻以為四下無人,故而說話卻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他們內部若是鐵桶一塊,本殿倒不好下手,這盧斌和裴玉不合,卻正是爺的機會。”如果說之前雲承睿還有些懷疑,那麽現在他已經十分肯定,那個找上白虎堂打探消息的人就是劉舍。他越想越心動,裴玉如今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身後又有潁川裴家撐腰,日後的前途自不必說。若是能提前拉攏這人,或許他離那登天之梯便更上一層樓了。雲承睿冷笑地看著麵前的太監:“本殿暫時動不了陳玄德,但他盧斌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暗地裏查爺的事兒?你派人去告訴楊顯達,給盧斌一點兒教訓,讓他知道知道,什麽人不能得罪。當然,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向裴玉賣個好。”太監點點頭。“還有,看好偏殿裏那個女人,她的一日三餐都從宮裏的小廚房安排,不許任何人接近偏殿。”雲承睿又補充道。裴玉和蕭玄策對視一眼,微微勾起唇角。原來那宮女被雲承睿安排在偏殿裏了。雲承睿獨自在大殿裏頭待了會兒,便吩咐宮人請大皇子妃同用晚膳。大皇子妃的父親是兵部尚書,手握京郊大營三萬大軍的兵權,大皇子向來對自己這位皇子妃敬重有加。不一會兒,大殿中就隻剩下看管燈燭的宮人。裴玉和蕭玄策兩人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大殿,找了屋簷下的一個死角躲起來。“聽上去,大皇子應該與投毒案無關。”蕭玄策看著自家師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師弟的脖頸處。那裏有一點不易覺察的暗紅,是夜間被什麽蟲子叮咬後留下的痕跡,藏在衣襟之下,卻又恰到好處地引人遐想。裴玉皺了皺眉:“隻能再去找那宮女問問了。”雲承睿能這麽有把握,想必是已經找到了什麽證據。隻是裴玉總覺得,這案子不會這麽簡單。重華宮的麵積不小,除前頭的主殿外,後頭還有四座側殿,其中西北角落的錦華殿外頭有重重守衛看守,莫說是人,就算是個蒼蠅也難得飛進去。“我來引開他們,你進去問話。”蕭玄策活動了一下手腕後,提醒裴玉,“最多一刻鍾,你就要出來。”裴玉點點頭:“我知道。”不大一會兒,就聽到有人在東南方向大喊:“走水了,快來人啊!”伴隨著喊聲,陣陣濃煙直衝天際。圍在錦華殿的侍衛聞言,紛紛跑到前頭往冒煙的地方張望。為首的護衛見狀,吩咐留下一半人原地看守,另一半人則過去救火。錦華殿裏,一名中年婦人神色不安地站在窗邊往外張望,心中既緊張又害怕。她本以為,自己跨出那道朱紅窄門之後,便能渡過餘下的安穩人生。沒成想,縱使過了這麽多年,她依舊無法逃避被卷入深宮裏風雲詭譎的爭鬥。想起大皇子詢問她的那幾個問題,婦人越發坐立不安。她剛回頭打算給自己倒一杯茶冷靜冷靜,就看到一個麵容平平的年輕人站在自己身後,手裏還握著一柄短刀抵在她心窩。女人的懼意幾乎要衝破喉嚨,但是本能還是讓她忍住了尖叫的欲望,因為那短刀已經貼近她肌膚。“你叫什麽名字?”裴玉開門見山地問。女人虛弱地從牙縫裏擠出顫抖的聲音:“玉梅,我叫玉梅。”裴玉微笑:“別怕,我隻問你幾個問題。”玉梅默然。她就是知道來人是要問她問題的,所以她才害怕啊!第17章 舊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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