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簡翊安這半個多月都沒理會對方,他也著實覺得清靜了不少。聽聞那江湖小姐也是乖乖在那重華殿裏待了這些天,什麽事都沒做,也沒給他再鬧出什麽動靜來,想來對方是真的想明白了,聽話了。或許他該回去了。畢竟他倆還是堂堂正正拜過堂的夫妻,簡翊安怎麽都不可能置對方一輩子的氣。本打算今日回去給對方帶些首飾糕點討個歡心,誰想半道又出了岔子。“你說什麽?夫人去尋了皇後?她去尋皇後做什麽!”簡翊安是真真沒想到頤尚荷會去尋那個女人。皇後心思深沉,與其深交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快備馬車。”簡翊安也顧不得其中原委,立即就往皇後所在的永和宮趕去。本以為那女人會在這永和宮鬧事,卻不想才踏入簡翊安便聽到皇後許久不曾有過的笑聲。簡翊安聽後有些不安,皇後一直都是偽善之人,很少會這般開懷大笑。等他走近,隻見頤尚荷不知從哪尋來了一隻鸚鵡,正蹲在皇後跟著一同逗著那隻鳥。見簡翊安來了,皇後收斂了點笑容,眼底又起威嚴。“翊安,你來了。”皇後將手中逗鳥的竹簽收起,看了眼簡翊安便轉身傾身坐下,“你也不小了卻還沒荷兒懂事,知道我心煩還會來為我解憂,你倒好,平日裏忙瑣事也就算了,宴會上還能出錯。”“不是的,母後,我......”簡翊安早知這事會被皇後知道,他畢竟是皇後養育長大的,百花宴上出了那事對方定是覺得簡翊安沒能壓過那貴妃之子,讓她失了顏麵。可說到一半簡翊安便閉上了嘴。頤尚荷是他的人,他總不能當著皇後的麵說頤尚荷的不是。皇後也是從皇子妃過來的,恐怕更多的是對頤尚荷的共情。“不是的母後,是我當初失足落了水,殿下是因為救我才......”宮晏幫著簡翊安說話,那皇後也沒法再怪罪簡翊安,隻能麵上反駁了句。“那也是翊安的不是,明知你才從外頭嫁進來宴會上就該看著你些。下回若是再有這種事荷兒你盡管來同我說,我替你做主。”皇後話裏話外滿是對簡翊安的訓斥,簡翊安也不敢還口,隻能受下。隻是他有些意外,今日的皇後似乎並不像以往那般對他嚴厲。過去他雖寄養在皇後名下,可皇後根本就不在乎他這個皇子。早年她更在意簡淮羽,可奈何簡淮羽後來病重一回身子便大不如前了。自此便和簡翊安一樣成了這位皇後眼底可有可無的皇子。對方隻瞧得見他做錯了什麽,隻在意簡翊安有沒有給她贏得臉麵。她對他極為吝嗇,從不輕易誇讚賞賜。百花宴一事其絕對早早就在心底對簡翊安有了不滿,隻是簡翊安這半個多月公務繁忙,對方也不能隨意將他招來嗬斥。可如今簡翊安自己來了,皇後卻隻是不輕不重地訓了他一句。“好了,本宮也乏了,翊安你帶荷兒回去吧,以後也別總是忙自己的事,還得多關心關心荷兒。”待皇後說罷,簡翊安微微頷首聽話地帶著頤尚荷離開了永和宮。上了轎子,簡翊安瞧著女人坐在那展露出舒心的笑,明明這宮裏任何人都是踩著刀尖過日子,可對方卻不一樣,自簡翊安將對方娶進宮裏其便從來都是隨心所欲。“你不該去一個人來尋皇後。”簡翊安薄唇輕啟,還是訓了對方一句。對方也不惱,目光自簡翊安揪緊衣擺的手緩緩往上挪,最後落至其隱忍的麵容之上。“皇後......是不是欺負過你?”宮晏一手抵著額頭,神情自然肯定,“你不是她親生。”宮晏所說其實不是宮中什麽秘密,簡翊安的生母走得早,他也確實自小就寄養在皇後膝下,至於皇後對他好不好這恐怕是個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在簡翊安娶得頤尚荷前對方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是,我母妃走得早,母後仁慈便將我收養了去。”簡翊安沒有說皇後的不是,這宮裏有些話他說不得,頤尚荷也是,“不可妄議母後。”“妄議......嗬嗬。”宮晏並不覺得有什麽,他不過是吐露了實話,那皇後也確實心思難以揣測,若不是宮晏尋了些好東西去對方隻怕也不會對她露出什麽笑臉來,“殿下來尋我,是關心我?”自己的心思被一語戳破,簡翊安羞惱地別過臉,並未作答。“殿下既然關心我,又為何這半個多月對我避而遠之,殿下可知我每日都在盼著殿下回來?”宮晏俯下身子,手覆上簡翊安的手背,讓對方被迫與他對視。四目相對,簡翊安竟是瞧不透那雙桃花眼底的漆黑幽深。心被稍稍懸起,簡翊安試圖將對方推開,可不論他使多大力,對方都是紋絲不動。“是不是我今日不來尋皇後,殿下就不會來尋我?”正不著痕跡地使著勁,麵前之人的唇瓣卻是悄悄張開,吐出一句簡翊安沒有想到的質問。對方生氣了。這是簡翊安沒有想到的。但對方確實是生氣了,他能感覺得到,也是成婚第一來第一回。簡翊安被對方捏著下巴,明明對方的身形比他低,可那雙眼睛卻叫他莫名恐懼。他自上而下地看著對方,背脊不自覺出了冷汗。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明明對方隻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可簡翊安卻覺得其一瞬間便可取了他的命。對方那眼底不再是平日裏的嬉鬧和縱容。她在等他回話,回一句她想聽的話。若是說錯了,簡翊安不敢想自己的下場。“我......”緩緩張開唇,簡翊安斂下睫羽,莫名心虛。他確實是在躲對方,他在找尋他的自尊。這是事實,可簡翊安就是不想認錯。他沒有錯。像是想到了什麽,簡翊安抬起眼,咬牙道:“是,若不是今日你來了這,我不會來尋你。”吐出的話隨著對方指尖的微微用力而被打斷,簡翊安吃痛一聲,明明害怕可那雙眼卻沒有移動分毫。狹窄的馬車之中,簡翊安看著自己那位容貌傾城的皇子妃,他清楚對方對自己的威脅,知道其可以輕而易舉地取他的性命。可他不甘心。不知過了多久,麵前之人的手突然鬆開,簡翊安的下巴失去了鉗製,留了點痛意。“殿下啊殿下,你這張嘴怎麽就不願意放軟一些。”麵前之人壓低了嗓音,可吐出的話卻好像是在給簡翊安最後通牒,他握著簡翊安的手,在期待著他說的下一句話。可簡翊安沒再開口,他固執極了,不願向著自己跟前之人服軟。本以為對方會大怒,可簡翊安卻想錯了,頤尚荷甚至都沒再多說一句。對方坐回一旁的軟墊上,不再開口。氣氛死一般的沉寂,就好像處於冰窟之中,簡翊安渾身都不自在。對方一言不發,簡翊安卻覺得其對著他痛罵一頓都行。原本今日便是打算放下芥蒂去尋對方,誰想其先自己一步犯了事。等回了重華殿,對方也不曾再和他說一句。簡翊安晚間又是留在了書房,他總不能再去觸那大小姐的逆鱗。也罷,兩人本就是沒有感情的聯姻,簡翊安並不覺得眼下這般相處有什麽不好,等他拿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對方也能穩穩坐上皇後之位。權力地位簡翊安都給了對方,對方又有什麽不滿?將手中的筆擱至一旁,簡翊安捂住額頭,心底煩躁不堪。他承認他確實因為此事而煩心了。要不他真的和對方所說,去服個軟?對方不過一個女子,他讓著其一點多少也是在理的。像是想通了什麽,簡翊安還是起了身朝著書房門走去。隻是在他打開書房門的那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漆黑的身影在月光下顯露,燭火搖曳了一下可對方不過一揮手,整間屋子便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簡翊安意識到了什麽,他不住後退,門口的侍衛已經倒下,這些都是簡翊安精心培養的精銳,對方的身手比他所想還要好上許多。“你......又來做什麽?”簡翊安的腰身很快抵上書桌,對方也進了屋,門應聲闔上,叫簡翊安幾乎絕望地閉上眼。他派人尋了對方好些個月,可對方不僅蹤跡全無,甚至整個重華殿除了他都沒人見過這個采花賊。他也曾問過頤尚荷,對方卻答此人武功極高,她昏倒之前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氣息,至少是江湖之中一頂一的高手。頤尚荷所說,簡翊安深信不疑。就算他沒有怎麽接觸過江湖中人,可他能感受到此人一步步朝他逼近時候的氣息,幾乎叫他不寒而栗。上一回簡翊安還能掙紮一番,今夜不知為何,簡翊安隻覺得對方是帶著怒意而來,他若是叫對方一個不順心他便會人頭落地。“我上回不是說過,我還會來尋你的嗎?三殿下。”在喚簡翊安的時候,對方可以加重了些,就好像在告訴簡翊安他無論如何都是逃不掉的。對方能在整個重華殿出入自如,能將簡翊安箍束與自己的懷中,甚至這一切都是悄無聲息,無人知曉。對方若要他死,簡翊安根本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伸手摸至腰間,簡翊安摸到了頤尚荷先前給他的那柄匕首,讓他防身。如今簡翊安也確實用上了,可他身子抖得厲害,就連握住這匕首的刀柄都有些困難。“握錯了,三殿下,匕首應該反手握才對。”一個呼吸的功夫,男人便到了簡翊安的跟前,不等簡翊安抬起手做什麽對方便攀上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連著那柄匕首牢牢控住,隨後幫著簡翊安將匕首抵到了自己的喉間。簡翊安不清楚對方的意思,他確實想殺了對方,可對方又為何要幫著他?“殺了我,三殿下,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男人還在不住開口,聽著像是幾分嘲諷,簡翊安能聽出對方今日是帶著怒意來的,可他不知對方前來是為何?簡翊安覺得有詐,不敢輕易動手,若是對方就等著他刺向對方那一瞬殺了自己也說不定。見簡翊安遲遲沒有動手,男人舒心一笑,竟是將那匕首拋到了地上,俯身環住了簡翊安的腰身。“好了,殿下,我已經想明白了。”男人話語偏執,吐出簡翊安從未想過的話語。腰身被牢牢環住,不容簡翊安反抗他整個人便被對方摟在懷中朝著屋外掠去,好似那些個民間逍遙猖狂的采花大盜。“金屋銀屋也好,木屋草屋也罷,那都該是殿下同我一起,殿下喜歡被綁起來嗎?腿筋挑斷,舌根拔出,再加以情藥,殿下定會是最趁手的玩物。”月色之下,簡翊安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牢牢箍束,對方這次不像是在挑逗,更像是某種威脅,被掠至宮牆之上,簡翊安被對方握著腰身貼至磚瓦之上。眼睛被捂上,簡翊安整個人暴露於黑夜之中,對方卻不怕會有人尋來,他隻是借著月色將懷中之人自上而下地看了個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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