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翊安的思緒被打斷,他一直在想要如何保全自己,可眼下他才明白自己有多麽的弱小。“前些日子不是我故意不來尋你,隻是事務繁忙,實在是抽不出空。”雖然對方也說了不在意,可簡翊安還是耐著性子同其解釋了一番,“南燕國再過幾個月便會有使臣來我西涼,到那時所有西涼皇子必得準備厚禮,南燕同我西涼交好數年,此次使臣來京父皇也很是看重。”簡翊安所說不是假話,那南燕的事他已經籌備了很久。更何況此回南燕帶來的不僅僅是貴重的酒器和美酒,其中還有一位美人。“殿下的意思是......南燕還派了位公主來?是為何事?”“公主來我西涼,除了聯姻還會有何事?”簡翊安猶豫了一會兒,這話本不該說給頤尚荷聽,可這南燕公主來京,那那位公主必定是要嫁給儲君的。而如今的儲君也隻有簡淮羽一人。可若真如此,簡翊安不相信簡長嶺會眼睜睜看著那公主嫁給太子。“原是聯姻,那此事同殿下就沒什麽幹係了。”宮晏稍稍眯了眯眼,語氣不算多凝重,可目光卻停留在簡翊安那張沉默的臉上。簡翊安不答,多半是因為心虛。“難不成殿下有了我還妄圖沾染外頭的野花?”宮晏不悅,又逼問了句。簡翊安聽到這話猛地抬頭,趕忙辯解:“你別胡說,我同你已經成婚,縱使是再娶那人也隻會是個妾。”“妾啊......原來殿下還想娶妾。”麵前之人顯然領會錯了意思,這叫簡翊安眉頭緊鎖,想再開口解釋,可對方卻已經是先一步站了起來。“殿下,我這人是個直腸子,憋不住話。我也知這宮裏三妻四妾很正常,不過我那頭從小教給我的可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宮晏伸手按住簡翊安妄圖起身的肩膀,稍稍俯下身子,另一隻手不住往下摸,“若是殿下起了什麽不該起的念頭,這孽*我想也不必留了。”“頤尚荷!”簡翊安聽出其中明顯的威脅味道,不住發怒。對方動作大膽放肆,而周邊又都是丫鬟下人。簡翊安一怒所有人便都低下了頭,隻剩下這位江湖小姐非但沒有收手,反而是更肆意妄為了些。“殿下,你不會以為我在說笑吧,我千裏迢迢來這與你成婚可不是來爭風吃醋又或者與人共事一夫的,殿下若是真動了那歹念,我敢保證殿下一定會後悔。”宮晏探得愈發深,他瞧見簡翊安垂下眼簾時候耳廓染上的緋紅,咬著牙似乎是想罵他,卻又因為宮晏的動作而遲遲開不了口。“殿下在怕什麽?怕他們聽到嗎?“稍稍壓低嗓音,宮晏勾著嘴角壓在簡翊安耳邊低語,他很早就想這麽做了,誰都知道他宮晏最為隨心所欲,和簡翊安成婚的這些個月卻是他最為箍束規矩的幾個月。這雖是他自願卻也憋得宮晏很是難受,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和殘廢有什麽區別。“你......你一個女兒家,竟然......唔。”簡翊安也沒想到頤尚荷會這麽大膽,這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敢對他這般動作。而他又訓斥不得,若是被傳出去說他三皇子白日宣淫,這到時候也是百口莫辯。“殿下在說什麽?我不過是在服侍殿下而已。”宮晏低著頭,聲如鬼魅,聽得簡翊安有些恍惚。他的手不住下垂,本該是握著那茶杯,可結果一個不穩杯中茶水盡數灑落,弄濕了身後之人的袖子,也叫簡翊安渾身一顫。不知過了多久,簡翊安實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攀上宮晏的胳膊,片刻後不住喘著粗氣。“殿下,舒服嗎?”宮晏收回手,語氣略微調侃。簡翊安自然是沒有回他的所問,簡翊安緩和了一番,臉上本該帶著怒意,可一轉念卻又不知該如何訓斥。兩人才不過和好半柱香的時間,對方卻又對他行如此之事。“殿下不會是想嗬斥我吧?可殿下到底記不記得我們本就是夫妻一事,且不說殿下從未和我行過夫妻之禮,如今我幫著殿下想殿下歡愉一番殿下卻還要同我置氣。殿下心底難不成就真真沒有我?”對方的一番肺腑之言一下叫簡翊安不知該如何開口,眼下他是不悅的,可對方所說好像也沒說錯。他們早已拜過堂,是夫妻,更是同床共枕之人,可兩人之間卻從未有過肌膚之親,想來確實是有些荒唐。”荷兒,我......隻是覺得你還小。“簡翊安吐出了句實話,聽聞這避水山莊小姐嫁過來時候不過才十九年歲,簡翊安最開始也確確實實對對方沒有什麽別的想法。此話一出,本以為這位小姐又會生氣,誰想對方卻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話,盯著簡翊安的臉瞧了許久,突然捂住嘴噗嗤一聲,將簡翊安嚇了一跳。清朗的笑聲不住傳來,簡翊安不知對方在笑什麽,但他眼下又不好起身,身下之感叫他有些不適。“你笑什麽?”簡翊安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宮晏笑得渾身發顫,惹得簷下躲雨的鳥兒都不住迎著雨飛走了。“殿下啊殿下,你怎就這般......有趣。”宮晏扶住了一旁的椅背,輕觸簡翊安微紅的耳朵,好好端詳了一番,還是不禁低下頭親了下簡翊安的臉。“殿下,你這般說法實在是叫我有些羞愧,是我不好,殿下不如先去換洗一身。”這話說罷簡翊安的臉色又是一變,想起剛剛這人都做了些什麽,簡翊安最終起了身離開了這亭子。簡翊安一走,等宮晏將所有下人揮走,韶梅便出來了。“主人。”韶梅也是第一回在遠處看到宮晏和那三皇子相處,竟是突然有些理解風靈所說。宮晏剛剛那一幕不像是裝的,特別是對方的笑,韶梅聽得出宮晏那一瞬是真的被取悅了。“說吧,都有些什麽事。”宮晏自從進宮來就很少理會江湖事了,可奈何江湖上那些人忘不了他,總要從各個角落裏鑽出來給他點不痛快。“主人,去年的柳家坡一事結果出來了,確實如您所想,是羅春一毒手所為,隻是那小人事後怕了竟是躲在了羅刹盟裏甘願做個小雜役,隻是前些天同那羅刹小姐出來的時候耐不住才暴露。“韶梅所說這事其實本該和宮晏沒什麽關係,隻是柳家坡全族十餘戶人家都被那人所害,而宮晏家中又欠了那柳家坡一點人情。雖是父輩間欠下的,如今還得宮晏去還。“那件事你們確實不好出手,還得我親自走一趟。”宮晏望著亭外,不知不覺竟是已經在這沉悶的紅牆之中待了這麽久,“看來得找個由頭出去一趟才是。”宮晏說著輕鬆,可他也知道簡翊安的性子。大抵是早就猜到了結果,在簡翊安說出後宮晏臉上也沒浮現什麽不快,他隻是站在房裏,看著那三殿下將一身新的衣袍換至身上。“殿下,我就出去幾日,很快就回來了。”宮晏又說了句,可簡翊安卻覺得對方是在無理取鬧。“你是皇子妃,怎麽能輕易出宮?若是在外頭出了什麽事你又讓我如何同你父親和我父皇交代?”就算頤尚荷有武功在身,可宮外那般危險重重,對方又怎麽保證自己可以完好無損。“可是殿下我不過是出去幾日而已,在遇見殿下之前我可從來都是出入自由,隨心所欲的,殿下總不會把我當作金絲雀永遠束縛在籠子裏吧?”宮晏緩緩走近,抱住了簡翊安,語氣又放軟了些,“好了,殿下,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大不了殿下可以派幾個手下跟著我,若是殿下真的不放心的話。”對方這般放低姿態也是少見,簡翊安原本強硬的態度突然就鬆懈了些。不知從何時開始,對方好像就清楚了他的一切,知道了他的軟肋,又會合理利用這些讓簡翊安變得心甘情願。“兩日,我隻給你兩日,兩日後不論事情做沒做完你都得回來。”簡翊安抬起眼看向不遠處梳妝台上的銅鏡,鏡中他一個男子被對方抱在懷裏,可看上去卻沒有半分不般配。“好,兩日足矣,隻是我離開的時候,殿下可得日日想著我才行。”“怕不是在說笑,日日想著你我公務都不用處理了。”簡翊安隻覺得對方是在說玩笑話。“可這不公平,殿下不願想著我,我出去這兩日卻會日日想著殿下。”身後之人抱著簡翊安,像是在撒嬌,又好像是夫妻之間的某種調情。簡翊安本該覺得厭惡,可他如今卻是一絲一縷的厭煩都生不出。他斂下眉眼,沒有反抗。恍然間他想到了昨夜的采花賊,隻是對方不是身後之人,簡翊安被那采花賊觸碰之時眼底也隻有惡心。想到這,簡翊安竟是撫上了身後之人的手,放低了嗓音:“你,早去早回."頓了一下,簡翊安又繼續道了句:“別讓我太擔心。”第39章 軟肋街邊,身著白衣的男子駐足於賣竹編的小玩意的攤前,一邊擺弄手中的東西一邊佯裝隨性的開口:“大娘,你知道這鎮子上最近有來什麽人嗎?”“人?沒有的,我們這小地方,平常都沒什麽外人的呀。”大娘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如實相告,末了男子買了隻用竹子編織成的兔子走遠了去。客棧內,門應聲而開,羅刹盟的二小姐趕忙起身,看到來人後又舒了口氣。“你終於回來了,嚇死我了。”羅刹盟的二小姐名為江素雪,本是羅刹盟那老盟主捧在心尖上的寶貝,誰想如今卻淪落至此。“小姐,放心,這處應該是安全的,我們可以住一些時日。”男人將手中新買的小玩意遞給江素雪,江素雪卻是心煩意亂地將它拍落,直言道眼下沒心思玩這些。“我說不過就是殺了個人至於這麽怕嗎?就不能直接回去找爹爹,爹爹肯定能幫我們。”江素雪也不明白自己這個小廝怎麽就要帶著她跑這麽遠,還東躲西藏,讓她心底不痛快。“小姐有所不知,我們殺的那公子家有些權力,若是在回羅刹盟的途中被尋到隻怕是凶多吉少。”男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誰想剛入口便眉眼一凜,反手將手中的茶水倒在了一旁地上。“小姐,誰來過這裏?”男人麵色頗為陰沉,把江素雪嚇了一跳,隻能支支吾吾開口:“你做什麽啊?這兒一直就我一個人,怎麽會有人來過,你怎麽回事?語氣這麽差,你是主子還我是主子?”江素雪隻覺得愈發委屈,自己明明是受人尊敬的羅刹盟二小姐,如今隨便一個下人都敢凶她。“抱歉,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男人自知說錯了話,隻能上前安撫,可還沒等他觸到江素雪,窗外竟是傳來了一記輕笑。“誰在外邊?!”男人反手將手裏的茶杯朝著外頭丟去,可不僅沒有擊中人,甚至連杯子摔碎的聲都沒傳來。江素雪有些害怕,躲到了他的身後。“裝神弄鬼並非君子所為,還請快些出來。”男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窗邊,因為天色已晚的緣故,隻能模糊地看到窗外那棵大樹樹枝搖晃的虛影。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男子以為是自己錯覺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從窗外襲來,男子自覺不妙,拉著江素雪側過身子,與那隻茶杯擦肩而過。片刻後,那隻茶杯竟是直直嵌入了不遠處的牆裏,來人內力深厚可見一斑。ban“羅春一毒手唐一夢,還真是久仰大名。”窗戶上突然坐了一人,模樣愜意,側著臉看著屋內兩人。一襲黑衣,穿著簡單素樸,可那張臉男子在瞧見的那一瞬就意識到了不妙。可他能認出對方並不是因為兩人認識,而是麵前這人實在是聲名遠揚,整個江湖無人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