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寧元昭心裏被無名的疼與澀堆滿,有種呼不上氣的窒息感。“……我怎麽才能幫殿下啊?”似是詢問,又似自問。“……阿昭,離開吧。”顧景懿回答。“離開去哪?”“哪裏都好。”顧景懿無意識地抓著他,抓得極緊,根本不是要放手的樣子,“不然等一下,阿昭會怕的……”他頓了頓,“我也會怕的,我會傷害到阿昭的……阿昭拿鏈子將我鎖起來吧……阿昭……”顧景懿的思緒明顯已經開始混沌。“阿昭……阿昭……別走……”“嗯,不走。”寧元昭隻對這一句做出了回應,他歎著氣,整個人有種詭異的平靜,“殿下不是說我的血很香麽,喝一點會不會好?”“不好……”顧景懿探出點舌尖,舔了舔寧元昭的側頸,“太香了,嚐一點,就會忍不住……把阿昭弄壞……”寧元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他的殿下,心裏的憂慮還怪多的,他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還不至於弱到這份上吧。“阿昭會更怕我的。”顧景懿告誡般說。“不怕,一直都不怕。”寧元昭捏住顧景懿的臉頰,“我怕的是,殿下會傷害自己。”顧景懿沒有什麽反應,隻舔了舔他的手背。也是。看顧景懿目前的樣子,估計連話都聽不懂吧。寧元昭又歎了口氣,摟著顧景懿的腰坐起,而後將手腕橫在了顧景懿唇邊。一滴赤紅的血順著白皙的腕蜿蜒向下,墜在邊緣,堪堪就要墜落。顧景懿還沒意識到寧元昭在做什麽,就借著獸一般敏銳的直覺,及時抿掉了那滴血。接下來正如顧景懿說的那樣,他再不能控製自己。他順著血的蹤跡覓到了傷口所在,吞吃般吮吸起來,寧元昭甚至能覺察到傷口正被舌頭一遍遍地頂開。不過這次,他不會再被痛醒了。他本身就是清醒的。他知道顧景懿無法拒絕。他無聲笑了下,懶洋洋地將手腕搭在大腿上,顧景懿就順著他的動作追過來,跪伏著去舔他的手腕。有點小心翼翼,即便更多的是渴求至極的凶狠。還說他是小狗呢,他看公主才像,還是沒吃飽過飯的那種,寧元昭親親顧景懿的發絲,將另一隻手掌覆於其上,享受般撫摸。“好好舔,殿下。”他撓撓顧景懿的下巴,“我的血很珍貴呢,不可以浪費。”這時,束縛於籠中的蛇再度劇烈掙紮起來。寧元昭沒什麽歉意地唉了聲,“對不住,把你忘記了。”他將方才用過的刻刀再度抽出,輕巧一旋就又劃出一道傷口來,隨意地撚過幾滴,滴在玄霓的籠上。顧景懿則順勢又吮住了新的傷口,一副據為己有的姿態。寧元昭好笑般摩挲他的臉頰,“不急,全都是殿下的。”不知過了多久,麻痛的吸咬變成珍愛的親吻,顧景懿抬起頭來,看寧元昭,也看寧元昭身側的刻刀。“還難受麽?殿下。”“不痛了……”顧景懿嗓音沙啞,依賴地伏在寧元昭大腿上,漸然恢複神智。“這裏位置窄,去床上躺著好不好?舒服一些。”顧景懿點頭,牽著寧元昭的手走回床邊,順帶著還撿起了他丟下的那枚刻刀。與寧元昭手上的幾乎完全相同。可是,寧元昭的屋子裏,怎麽會出現兩把刻刀?他捏住手心那把的刀刃,稍稍用力,竟將其掰開了些。刀刃在他指尖化開,是帶有黏意的。……這不是鋼鐵鑄就的利刃,而是軟蠟做成的假相。根本無法傷人。可惜以他當時的狀態,實在難以辨別。寧元昭手裏的,才是他真正的刻刀。他將蠟刀扔在地麵,撩開被子重新蓋住自己。蓋得不多,大約是腰腹及以下。他靠著寧元昭的肩膀,問:“阿昭還專門為我準備了假刀。”“是的,做來玩玩,殿下喜歡嗎?”“喜歡。”他說,“阿昭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了,是不是?”“還是有些突然。”寧元昭實話實說,“沒想到您會如此難受。”不知道過去許多年,他的殿下是怎麽熬過來的。“阿昭知道我為什麽難受。”“我隱約有不靠譜的猜測,覺著可能與玄霓有關,但具體的,我不知。”寧元昭搖頭,“殿下願意與我說說嗎?”“阿昭真是聰明。”顧景懿的神色顯出癡迷,“給我喝血也是猜出來的嗎?”“殿下忘記了,您自己說過的,說我的血很香。”寧元昭語氣如常,“許是太香了,我初上菩提寺時,玄霓便偷咬了我,還好殿下也在蓮花池邊,不然我差些就要溺死了。”“阿昭。”顧景懿握著寧元昭的手突然用力。“沒事的。”寧元昭安撫地吻了下他,“我已猜出來許久了。”“阿昭會不要我。”顧景懿篤定地說。寧元昭笑了,“怎麽會,我的殿下,您是我的,我答應過您的,我永遠不會對您食言。”“阿昭,口頭說的話是最不可信的。”顧景懿低聲道。“那殿下想要阿昭如何證明?”“過幾日,阿昭就會知道。”顧景懿說,“到時我把一切都告訴阿昭……別討厭我,阿昭……”“不會討厭。”寧元昭含笑說,“我很期待。”他抬手,拂過顧景懿的額頭,上麵盡是暖熱汗珠。……明明不久前還那樣痛。真是出乎他意料。“我去燒桶熱水,為殿下擦擦身好不好?”寧元昭說,“殿下想沐浴也可,我陪著殿下。”出了這樣多的汗,想來裏衣都浸濕了,十一月的天氣,可經不得著涼。“我想自己擦。”顧景懿說。“殿下如今體虛,想來沒有力氣做這活。”顧景懿眨眨眼,“阿昭是想故意把我看光是不是?”“您不想嗎?”寧元昭含著笑反問,“您渴得眼睛都紅了。”要知道,痛與難受,不是隻有一種形式。“您幫過我那樣多次,我幫幫您,是禮尚往來,不算失禮。”顧景懿歪著頭,再次堅持道:“我想留到大婚之日。”寧元昭向來不強人所難,貼心地說了聲好。女孩子臉皮薄些很是正常,索性不會太久了。最終顧景懿還是選擇了沐浴,寧元昭君子地應她所求,背過身站在屏風後不去看她。沐浴之後,顧景懿換了身新的寢衣,抱出自己的小被子,看寧元昭為燃盡的香爐續上新的香料。淡而雅的氣味。與他的香截然不同。怪不得,怪不得這香對他一點用都沒有。“阿昭,我的香呢?”“不小心掉池子裏了。”寧元昭風輕雲淡,“以後也不必再點了,我不喜歡那香的味道。”“那香很名貴。”顧景懿眼中含了點笑意,“我總是習慣用它。”“我的香也很名貴。”寧元昭戳戳他的臉頰,“以後改著習慣我的香,殿下要知道,有個詞叫做出嫁從夫。”顧景懿親親他的手指,“怎麽這樣囂張啊,小阿昭。”“很多人都這樣說。”“知不知道,太囂張是要付出代價的。”“殿下想讓我付出什麽代價?”“付出……阿昭喜歡的代價……”顧景懿說著,再度含住寧元昭的唇。是顧景懿也喜歡的代價。可惜他不滿足。隻有他自己知道,成親之前,他都很難再得到真正的滿足。作者有話說:我來啦!第62章 第 62 章寧元昭第二日醒得早。倒不是不想繼續睡, 隻是昨夜發現密道一事還未解決,少不得要去一趟。他握住公主搭在他腰上的手,輕輕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