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殿下想要的證明嗎?”他問。“是。”顧景懿回答,“這樣阿昭就不會離開我了,更不可以愛上別人,我也是。阿昭喜歡這樣嗎?”在顧景懿專注的目光下,寧元昭搖了搖頭,“殿下,你沒有征求我的同意。”他拂過顧景懿的發,“而且,如果我知道的沒錯的話,子蠱是受母蠱控製的,我離不開殿下,殿下能隨時能離開我啊。”寧元昭的語氣說不上好,顧景懿卻彎著眉眼笑了下,有點開心的模樣,“我怎麽會離開阿昭呢?我是阿昭的小狗啊。”“殿下故意跟我說好話呢。”寧元昭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心情。“不是故意。”顧景懿的神情恢複到平常的樣子,“阿昭,我總是擔心。”寧元昭摟住他,揉了揉他的腦袋,“擔心可以告訴我,可是隨便給我下蠱,是不對的。”顧景懿聞言,更緊地往寧元昭身上貼了貼,一副無賴模樣。“我們馬上就要成婚了,殿下。”寧元昭說,“您這樣做,我很不高興。”話音落下,殿中全然死寂下來,幾乎連風吹雪落的聲音都能聽見。直到侍女的敲門聲傳來。侍女說,殿下,蜂蜜水溫好了。半晌後,寧元昭回答:“拿進來放在桌上。”侍女應聲,放下蜂蜜水後利落地走出去合上門。殿內重歸寂靜。寧元昭主動後退了些,拉開與顧景懿的距離,看樣子是要起身離開。倏爾,他不受控般無力了一瞬,身體一下軟倒在床褥間。顧景懿意味不明地呼出口氣,“我就知道元寶不乖。”他俯身,猛然吮住寧元昭的腰窩,用牙齒細細碾磨。麻意頓時自後腰流轉至全身,寧元昭連指尖都無意識蜷縮起來。“殿下,殿下……”他的聲音間有些慌張。“沒事的。”顧景懿撫摸他顫動的腰線,“我試一試這蠱的功效。”“別試……”“元寶不要不高興。”顧景懿安撫地吻他喉結,“我知道我們馬上要成婚了。新婚之夜,我會讓元寶很高興,很高興的。”作者有話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半情 1個;第69章 第 69 章菩提寺的雪下得太旺盛, 紛紛揚揚仿佛永遠看不到盡頭。這讓顧景懿想起身體裏蠱毒第一次發作的時候。三喜說,人小時候是記不得事的,就算受到天大的痛苦,也會在痛感消失之後很快忘記。何況人本身就是樂於忘痛的物種。顧景懿也不例外。他以為的第一次並不是真正的第一次。隻是這一次, 他長了些年紀, 更長了些記憶, 於是自然而然褪去幼傻的混沌, 開始記得痛是什麽樣一種滋味。是幾歲呢?兩歲還是三歲, 記不太清了。總之是來菩提寺的第一個冬天, 天空下了太大太大的雪,似乎轉瞬之間就能將人淹成雪雕,然後在被風吹倒的時候碎成雪塵。顧景懿覺得自己就要碎掉了。被凍碎也被咬碎。因為偷偷跑出來玩雪,所以在劇痛來臨時不受控製地痛倒在雪中, 眼睜睜感受著自己一點一點地變冷。而從睜開眼就與他相互陪伴的小黑蛇正瘋狂地啃咬著他。也是第一次, 他見識到冷血獸類猙獰發狂起來是什麽樣子。似乎是要把他的血肉都啃淨嚼碎。他想,小黑蛇對他一點都不好啊,可為什麽所有人都要他好好保護這條蛇呢?是蛇比他更加重要嗎?奇異的是, 他並沒有難過的情緒, 大概是不會。他隻是痛, 很痛很痛, 很冷很冷。他徹底變成冰碎掉了。他沒想過自己還能再醒來, 也沒想過近乎死亡的痛楚僅僅是個開始。他的身體隨著那場凍傷徹底冷了下來,即便燒再多的炭火也沒有辦法暖熱。他開始厭惡雪。……直到寧元昭到來之前。寶心殿內, 燭火沉默地燃著, 極偶爾時會向上躥一躥, 以期照亮床榻帷帳間最不可為人窺探的一角。然而並無用處。它隻照亮了床榻邊玉石板上的一尾蛇。蛇玄黑的鱗片亮澤極了, 像是剛經受過天大的愉悅, 連尾巴都愜意地甩著。若再往近點看,會發現它正用細長的身體圈著什麽,一副禁錮的姿態。是一隻短圓的蜜蜂。和蛇的歡悅不同,這隻蜜蜂顯然可憐得緊。它幼小的身體全然被打濕了,連翅膀上都有黏糊糊的水跡,根本無法從蛇的視線中逃離。它在蛇的注視下慢慢蜷起了身體,做為一種對自身的保護。蛇卻壞心眼地吐出蛇信,徑直頂開蜜蜂孱弱的自保,為它再濡上一層亮晶晶的濕潤。眼神間盡是森然的癡迷。恰如它的主人。“阿昭……”顧景懿慢條斯理吻著寧元昭的後頸,一下又一下地低喚,企圖用這種方式讓寧元昭渙散的眼眸聚起一點清明來。他撫過寧元昭的後背,手掌如願以償沾了不少濕漉。許是殿內的地龍確實燒得有些熱了,否則他的阿昭怎麽會出這樣多的汗,否則為什麽連他都罕見地有了熱意。其實燒熱些也好,以後免不了會再出汗,熱些總不容易生病。“阿昭。”他握住寧元昭的手,上麵被蜜蜂蟄出來的腫包現下消了不少,有些像被燙過之後的紅痕。好看得緊。顧景懿盯著欣賞了會兒,在上麵落下一吻,又道:“給阿昭的蜂蜜水都涼了,我叫人再熱一杯來,好不好?”寧元昭閉上眼睛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顧景懿摸摸他的臉頰,不再等待回答,直接將命令傳給侍女。不多時,侍女們端著蜂蜜水和熱水巾帕走了進來,恭敬地放下,垂著眸離開。無人敢向帳內望去一眼。殿中隱晦的氣味告訴她們,公主絕對不會想要任何一個人去看見現在的駙馬。顧景懿用巾帕浸了水擰幹,細心地將寧元昭擦淨,低語問:“元寶,喝點水好不好?不然一會兒要口渴難受了。”寧元昭仍是閉著眼睛不搭理他。“是想我喂嗎?元寶。”顧景懿點點他的唇。寧元昭終於睜開了眼,以十分不高興的眼神看顧景懿。不過他方才應是落過淚,現下眼尾通紅,眼珠上還殘留著水潤潤的懵懂,很是惹憐。顧景懿更燥了。他蜷了下手指,主動將蜂蜜水喂到寧元昭嘴邊,哄道:“不燙的,甜味正好,元寶嚐一嚐。”寧元昭一把奪過杯子,幾口把蜂蜜水喝淨,隨意將杯子扔到了地上。挑釁一樣。杯子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碎成數片。顧景懿神色沒變,玄霓倒驚著了,卷起小蜜蜂爬回了常睡的木盒,遠離危險的是非之地。“元寶砸得真好聽。”顧景懿握住寧元昭的手腕親了親,“我這還有很多可以砸的呢,花瓶玉飾,我讓人給元寶送進來,好不好?”“殿下。”不難聽出裏麵含了些怒氣。顧景懿直接抱住了他,“阿昭,不氣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阿昭生氣的。”不是故意?寧元昭若是相信顧景懿,就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大傻子。他沒想到這蠱折磨起人來還真是非同小可,他這輩子的臉恐怕都要丟光了。“我害怕阿昭走。”顧景懿將臉緊緊貼在寧元昭肩膀上,“阿昭想走。”聽到這番話,寧元昭差點氣笑了。那蠱將將起效之時他就跟顧景懿解釋過,不是要走,是想坐在一邊冷靜冷靜,順帶將蜂蜜水喝了。顧景懿說不信。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到頭來顧景懿自己玩得高興了,又若無其事地給他喂蜂蜜水,導致他看見那水就火大。寧元昭沉沉地嗯了聲,輕輕推了推顧景懿。沒推動。顧景懿頓時錮緊了他的腰。“殿下。”他略有無奈地回抱住顧景懿,摸了摸這位公主的腦袋,“您知不知道,您今天做的有多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