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顧景懿”,和他不太相同。若寧元昭沒有瞎啞,一定能輕而易舉分辨出“顧景懿”溫柔皮囊下的真相。被惡意盈滿的冷血野獸。……也是寧元昭最不可能喜歡的那種人。顯而易見,今生寧元昭喜歡上他,少不了前世的移情作用。所以他覺得自己很幸運。可如果有朝一日,寧元昭醒悟過來,明白“顧景懿”是怎樣一個人,會不會不再喜歡“顧景懿”?會不會……也不再喜歡他……尤其是……他還藏著一個很大的秘密……況且,他看得出來,夢裏的寧元昭,隻是太害怕被丟下了……所以對“顧景懿”百般遷就……而“顧景懿”似乎連名字,乃至真正的身份都未告知寧元昭。他的阿昭那樣聰明,真的看不出“顧景懿”低劣的故意之心嗎?說來“顧景懿”也算幸運,在寧元昭最需要的時候占據了他全部的感情。所有因夢聯想的後果都讓顧景懿感到危機與害怕。沒錯,是害怕。他大概生平第一次出現這種詭異的情緒。他不在乎寧元昭為什麽喜歡他,但他要寧元昭喜歡現在的顧景懿。扮可憐是最低劣的手段。卻有效極了。喜歡也好,憐惜也罷,他要寧元昭永遠不拋棄他。他的阿昭說過,不會的。不會拋棄宸月公主顧景懿。可他哪裏是所謂的公主!他的阿昭甚至厭惡著去看兩個男人的春宮圖,因為一些他不知曉的事情……他不敢賭。顧景懿沉默的時間有些長,天淙看他神情不愉,不由道:“你想做什麽?”“若阿昭,知曉我真正的身份,你說他還會喜歡我麽?”天淙撓撓光溜溜的腦袋,“這貧僧真是不知。”龍陽之好不算罕見,卻難以以後天之力強行改變。顧景懿的問題,恐怕寧元昭一人方可回答。“……我也不知。”阿昭……別討厭我。-菩提寺的下山路。因著積雪路滑的緣故,他牽著慢吞吞的小紅,走的不算快。小紅不喜歡太冷的天氣,又不能像小金子一樣躲在他衣領間,發些嬌氣也正常。小金子,是小蜜蜂的新名字。這時,不算寬敞的路上迎麵來了一輛馬車,看樣子,似乎是皇宮裏出來的車架。宮裏有人來菩提寺,是誰?想幹什麽呢?祈福嗎?下一刻,寧元昭想的問題就有了答案。竟是顧琰。真湊巧。他好像很多次,都會湊巧地遇見顧琰。馬車在他麵前緩緩停了下來,恰好將他離開的路堵了個嚴實。顧琰走下馬車,對他說:“好久不見,哥哥。”“七殿下。”寧元昭耐著性子回了句,“可否讓讓路,讓我先行離開。”顧琰反而走到了寧元昭身邊,“難不成哥哥將要成婚,就一句話都不願與我說了嗎?好歹我也當了哥哥許多年的好友。”“既已成過往,就不必說的多麽情深意重了。”寧元昭給顧琰留了些麵子。前世的他愚蠢,今生的他卻很清楚地知曉,顧琰與他做朋友,是想博得熙成帝的關注而已。最不濟,有他接濟,顧琰的生活不會像初入冷宮時那般難過。而後來,熙成帝果真又注意到了這個兒子,允他從冷宮搬回了皇子所。顧琰垂下眼眸,“哥哥當真無情。”說著,他猝不及防抬起手來,朝著寧元昭而來。寧元昭一時不察,居然被他捏住了手腕。即便下一刻他就毫不留情地將其甩開,可皮膚一瞬間的相接依舊讓他惡心到心裏發毛。“哥哥,你手腕上有個牙印,是皇姐咬的吧。”顧琰神色平淡,“太過張揚了,不好。”“與你何幹?”寧元昭眉心蹙起。“與我無關。”顧琰說,“我隻不過想告訴哥哥,沉溺於溫柔鄉,不是什麽好事。哥哥你瞧,你連警惕性都變差了。”說完,顧琰踩著木凳上了馬車。他撩開馬車窗幔,自上而下望著寧元昭,“若我方才手上有刀,那哥哥手上的牙印,現在恐怕已經被我割壞了。受傷不好,下次記得小心些,哥哥。”作者有話說:家人們,前幾天身體狀態不好,更得很少。最近養的好一點了,所以從明天起,我想著應該能多更一點。還有結婚,哈哈不瞞大家說,我每天都在想結婚掉馬,奈何手速太慢,寫好幾天了也沒寫到(歎氣)所以,努力寫吧,加油。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寒江雪 1個;第73章 第 73 章顧琰的話讓寧元昭感覺奇怪。不知從什麽時候起, 顧琰就開始變得讓他琢磨不透了。是因為今生過早地與顧琰斷絕關係,導致顧琰的防備之心變強?還是什麽他不知道的隱情?寧元昭眼含思索,順了順小紅的鬃毛,利落地翻身上馬, 徹底離開了菩提寺。回到宣正侯府時, 寧亦舟正在院子裏練刀。他著一身薄衣, 額上因成百上千次地揮刀劈斬而沁出一層汗水來。少年英氣。寧元昭看著他, 心上便不免柔和了許多, 連顧琰帶給他的鬱氣都散了。認真說起來, 他與寧亦舟不過兩歲之差,看寧亦舟時卻總有點看小孩的心情。可不就是小孩麽,喜好萬物,單純執拗。這樣很好。至於他, 從多了前世的記憶起, 一切就不一樣了。也算很好。寧亦舟揮完最後一式,收刀入鞘,“主子, 你回來了。”“嗯。”寧元昭遞給他巾帕, 看他自然接過, 擦去臉上的汗水, 而後說, “換身幹衣裳,到我屋子裏來。”寧亦舟點點頭。寧元昭則差人上了盞熱乎乎的甜乳酪, 給寧亦舟喝。寧亦舟捧著乳酪, 慢慢喝著, 說:“主子, 你告訴過我的那個道士重機, 昨日時抵達京城了。”“昨日?”這時間真是好,恰好是他在菩提寺的時候,“那現在呢?”“已進宮了,在午時之後。”重機進宮,顧琰離宮,剛剛好有個交錯的時間,夠他們相遇。是要傳遞些什麽消息麽?這聽上去是個有些多此一舉的猜測,畢竟日後在宮中,有的是秘密見麵的機會。不是消息,難道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像重機這種外來之人,總得仔細搜過身才能進皇宮。可什麽東西需要如此隱秘?毒藥麽?上輩子熙成帝就是被重機的丹藥拖垮身子的。但區區毒藥,是否過於大費周章……難不成是他想多了?“還有主子讓我查的那個太監薑祿。”寧亦舟繼續說,“我沒查出來什麽有用的。”“嗯。”這在寧元昭意料之中,連大理寺都沒查出來。“不過呢……”寧亦舟臉上露出些小得意來,“無用的事情倒是查出來了點。”“嗯?”寧元昭眉毛微挑,“是什麽?”“薑祿曾養過幾隻貓,他死後,那些貓雖成野貓,卻時不時會回薑祿的宅子。”寧亦舟笑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我見其中一隻虛弱得很,懷疑它生了什麽病,就找了人救它,沒想是這貓肚子裏有樣東西長久地瀉不出來。你猜是什麽?”“是什麽?”寧亦舟拿出袖間的木盒來,裏麵是枚青玉蓮花的耳墜。“這耳墜勾在了貓肚子裏。”寧亦舟說,“若不是我及時發現,恐怕那貓就死了。得到這個,說不定是貓對我的報答。”“嗯,我猜也是。”寧元昭以誇小孩的語氣說著,接過了木盒。耳墜成色很好,放在珠寶鋪子裏也不遜色。尤其是,它看著很像宮裏的手藝。但薑祿一個太監,要耳墜做什麽?有哪個娘娘會賞耳墜這種東西給一個太監嗎?如果是偷的,賣出去豈不是更好,何至於留這樣久。據他所知,薑祿的生活並不算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