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祝珩和燕暮寒身上,唇邊蕩開曖昧的笑:“倒讓我想起當年了,也是上元佳節,我與夫人在這淮州城中相遇。”夫人?祝珩驚詫地揚揚眉梢,裴折和金陵九之間,怎麽看裴折都像是夫人。金陵九玩味一笑,沒有反駁,他家裴郎在外就愛如此自稱,他也就隨之去了,反正在床上還是他說了算的。裴折兀自感慨了一番,見燕暮寒一直黏在祝珩身邊,眼睛一轉,笑了:“小阿珩,隨我過來一下。”祝珩不明所以,跟過去:“裴伯伯有何指教?”“指教談不上,就是有些好奇,你與那狼崽子說開了?”裴折興致勃勃地問道。祝珩微窘,訕訕地點頭。追著當事人問和沒和人家好也太荒謬了,怪不得世人都說東昭相爺是個笑麵狐狸,不好相與,一張嘴就能將人噎死。裴折咂咂嘴:“你是夫人還是夫君?”實在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祝珩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了幾聲,連連討饒:“裴伯伯莫要打趣我了。”“嚇到你了?”裴折笑吟吟道,“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你就是臉皮太薄,這樣很容易被人家牽著鼻子走的,尤其是你家那個狼崽子,瘋起來可不好哄。”聽著不像是詆毀燕暮寒,倒像是語帶深意。祝珩心思微動,從善如流:“還望裴伯伯指點一二。”裴折衝他招了招手,壓低聲音道:“在床上不能太慣著他,你要是隨著他,任他予取予求,自個兒的身體可吃不消,他要是發瘋,你就牽住了繩子,將人攥在自己手心裏。”祝珩愣了下,咂摸出來了,裴折這是將他當成了夫人,他想反駁,又不好意思,隻得繼續聽下去:“繩子是?”“所謂的繩子,自然就是你自己。”裴折笑得狡黠,“偶爾可以試試撒嬌,付這種脾氣壞,手腕又硬的瘋子,這招是最有用的,避其鋒芒,百煉鋼成繞指柔。”祝珩驚奇地挑了挑眉。裴折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歎了口氣:“別看我家金嬌嬌平時人模人樣的,犯病了也是個瘋子,難辦得緊,隻能順毛捋。”三句話不離金陵九,這兩人的感情是真的好。祝珩有些羨慕,忍不住去想,以後他和燕暮寒相守半生,會不會也能保持這份愛意,不離不棄。雖然裴折誤會了他和燕暮寒的家庭地位,但祝珩覺得裴折教的辦法不是不可取,他看了眼準備送他上馬車的燕暮寒,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怎麽辦呢。”“嗯?”祝珩垂頭喪氣:“還沒有分開,我就已經開始想你了,想得我心肝都疼,咳咳咳……”燕暮寒怔了下,手足無措地幫他拍背:“長安,你身體不舒服嗎?”祝珩一把握住他的手,順勢靠進他懷裏,抽噎了下:“相思難解,一想到要與你分開,我就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我,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用不了幾天。”燕暮寒還不習慣他外放的感情,僵硬地攬著他的肩膀,細細哄道,“我處理好一切就去接你。”祝珩歎息著搖搖頭:“我受不了這麽長時間的分別,我一離開你,心裏就難受得緊,一想到我的小石榴要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成熟,我就,我就……咳咳咳。”自從昨夜叫了聲小石榴之後,這個稱呼就成為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了,一提起來,就讓人聯想到昨晚一係列令人耳紅心跳的曖昧行徑。燕暮寒整張臉都紅透了,雖然知道祝珩此番行徑定是有所謀求,但他實在無法拒絕,並為祝珩的一句句思念而歡喜:“長安想讓我怎麽做?”“帶著我。”祝珩抱住他的腰,撒嬌撒的得心應手,“我不想和你分開,我隨你一起騎馬回軍營。”“那舅舅……”祝珩知道他動搖了,勾了勾唇:“舅舅不去軍營,他想去北域四處逛逛,有楚戎作陪,讓暗衛護送就好。”祝子熹到底是南秦人,當了半輩子的臣子,沒辦法瞬間就轉變觀念,和攻破睢陽城的北域將軍把酒言歡。即便中間有祝珩這層關係,讓他毫無芥蒂的接受北域,也需要時間。祝珩早就想好了送他去四處遊玩的事情,等燕暮寒握緊了兵權之後,再將祝子熹接回王廷城也不遲。燕暮寒垂眸,辨不出喜怒:“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祝珩稍微站直了些,但仍勾著他的手:“我想看著我的小石榴長大,少一天都不行。”“……別那樣叫。”燕暮寒無法直視這個稱呼,麵上發熱。“哪樣?”祝珩的目光落在他的耳朵上,“我想每晚都嚐嚐小石榴,酸甜可口的小石榴肯定能讓趕路的疲憊都消失,你說是不是?”這是飽含深意的直白邀請。燕暮寒故意勾引過祝珩,從沒想過這一招會被祝珩用在自己身上,他沒有祝珩的定力,幾乎是瞬間就想繳械投降。“你都打算好了,那我同不同意都改變不了結果。”祝珩彎了彎眼眸,語氣戲謔:“改變不了結果,但你可以改變我的心意,小石榴若是不情願給我吃,那我定當做個正人君子,管好自己的眼睛,不去看,管好自己的手,不去摸摸碰碰,管好自己的嘴,不去吃”“情願,我情願。”燕暮寒握緊了他往回抽的手,急急道,“要你看我,碰我。”祝珩故意逗他:“哦,不要我吃。”他原本總覺得燕暮寒放蕩,愛說些孟浪之語,而今才發現,有情人之間沒有浪蕩一說,所有的放蕩言辭都是情之所至。做什麽正人君子柳下惠,他要他的石榴親自剝開外皮,露出鮮紅飽滿的石榴籽,喂到他嘴裏去。燕暮寒耐不住性子,被祝珩稍微一激,羞恥心就都忘到腦後了:“要的,要你吃,你想怎麽吃都行。”無論是言辭還是身體,他願意用一切來籠絡住他的長安。祝子熹和楚戎要出發了,祝珩打消了繼續逗人的念頭,笑意盈盈:“那我記下了,晚上還望小石榴……履行承諾。”小石榴頓時紅透了。-馬車上。祝子熹端坐著,看著碼好的幹糧和消遣的書籍玩物,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楚戎見怪不怪了:“二爺,此去睢陽城路途遙遠,你想看書還是下棋?”祝子熹搖搖頭:“你在阿珩身邊照顧過,同我說一說他的事吧,那燕暮寒阿珩好嗎?”楚戎思索了下,頷首:“我覺得好,府上有南秦的廚子,有專門為殿下診病的醫師,此次前來東昭,他還給殿下準備了很多吃食,就連熱湯都有,我從未見過有人能細心到這種地步。”也是因為燕暮寒準備充分,他才敢安心離開來找祝子熹。當日在樹林裏,金折穆他說了祝子熹的下落,還拿出了信物,希望他幫忙引開祝珩身邊的暗衛,讓祝珩與祝子熹團聚。楚戎抱著劍,實事求是道:“二爺,我不知道燕暮寒殿下是不是真心的,但他確實殿下很好。”人心是看不透的,但好是實打實的。祝子熹閉了閉眼,啞聲笑笑:“我知道了。”他想起離開淮州城的時候,祝珩特地來找他辭別,隔著一道車窗,恍然間像是回到了南秦大都,祝珩拿著詔令,即將前往兩軍陣前。“舅舅,前線的事關係重大,我如今是大軍的軍師,得去幫忙盯著,你可以在東昭和北域逛一逛,等我處理好一切,就接你回南秦。”祝氏一族的根基都在南秦,祝子熹最放不下的還是南秦。不等祝子熹開口,祝珩就露出了從容的微笑:“舅舅莫要擔憂,他會保護好我的。”要前往四水城時的祝珩滿麵愁緒,即使盡力掩飾,還是能夠看出他眼底的恐懼和不安。那是戰場,動輒埋骨千萬的戰場,誰能不怕?可此時的祝珩半點沒有憂慮,要去大軍陣前就像是回家一樣,祝子熹心知肚明,不是祝珩的膽量變大了,而是祝珩有了底氣。燕暮寒給了他底氣。祝子熹拒絕了在東昭和北域遊玩的提議,他選擇去睢陽城,那裏是祝氏一族祖輩所在的地方,也是他大哥祝澤安的埋骨之地,他想去看看。祝珩已經開始籌謀了,他也不能閑著。祝子熹長出一口氣,目光逐漸變得銳利起來:“楚戎,你可還記得睢陽一役?”楚戎一滯,眼底閃過冷意:“奴不敢忘。”有祝家軍在,睢陽城固若金湯,可當年一役後,祝楚二門元氣大傷,如果不是這樣,睢陽城又怎麽會被北域攻破,燕暮寒又怎麽能兵臨四水城,踏入南秦的腹地,直逼大都。“我在大都待了十三年,從來沒有機會去睢陽城看看。”祝子熹語氣艱澀,“即使是我大哥的屍骨下葬之時,我都被困在大都裏,不能親手在兄長靈前上一炷香。”而今祝珩逃離了囚籠,將在北域的天空下展翼翱翔,他也終於能拋下所有顧慮,去看一看他們祝家世代守護的城池。即便睢陽城如今已經成了北域的領土。“是時候了。”楚戎猛地抬起頭,語氣激動:“二爺,你……”祝子熹目光銳利,他本就不過而立之年,蹉跎日久,身上還淌著祝氏一族的血:“睢陽一役過去了這麽多年,忠魂冤死,良將埋沒,是時候讓真相大白於天下了。”他們祝家的債,也該討一討了。祝子熹看向車窗外,天色遼闊,萬裏無雲,數九隆冬已經過去了,萬物正在複蘇。身為祝家幺子,他遠不如兄長祝澤安有能力,也比不了長姐祝苑能帶給祝氏一族無上榮寵,他甚至都護不了祝珩一世安虞。但攪亂南秦朝堂的本事,他還是有的。他的小外甥想要南秦,做舅舅的,自然要幫忙爭一爭。第50章 藥膏隻用了三天時間,一行人就趕回了北域邊境。祝珩一騎上馬就像變了個人,燕暮寒本想著刻意放緩趕路的速度,結果最後他們一行人勉強才能跟上祝珩,主導權完全落到了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軍師手裏。對此,親兵們看祝珩的眼神從一開始的不服氣,到後來的敬佩,每每湊在一起,也不再說將軍是被禍水迷了心智,而是充滿讚歎和敬佩。這種文可妙計奪兵權,武可縱馬日行千裏,還容色傾城的夫人,世間根本找不到第二個好吧!傻子才會放走。將軍不是傻子,將軍英明。祝珩自然感覺得出大家對他的態度轉變,但他沒心思管,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一件事。在淮州城的時候,他提起過子母蠱毒,祝子熹驚詫萬分,不知道母蠱在誰身上,但是跟他講了一些關於祝苑的事情。對祝珩來說,娘親一直是不願提及的隱秘,他從未探究過祝苑的事情,以至於在聽到祝子熹講述的舊事後,他心頭煩亂,久久回不過神來。“長姐與德隆帝成親多年,一直無所出,她請旨去宮外的寺廟禮佛求子,但路上被人綁走了。德隆帝大發雷霆,命金吾衛搜索,結果找了一天一夜都沒有找到人,最後長姐是被四水城的將士送回來的。”“劫走長姐的是她年少時傾慕之人,他想帶長姐離開南秦,長姐拒絕那人不成,偷偷和四水城守城的官兵聯絡,這才逃出來,被送回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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