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我就想好了,路途顛簸,在馬車上挨一下碰一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最好是趁他困乏打盹的時候,偷偷湊上去親親他。要是被發現了,就推說車夫駕車技術不行,害我顛來倒去。可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便隻能將計劃暫時擱置。我隻當他是毒發經脈痛,便催促車夫加快速度,日夜兼程,早日趕到靈山為他解毒。兩天後,馬車停在了一座秀麗的山前。已是初冬,山腰卻仍是蒼茫翠綠,霧氣朦朧。隻在山頂積了些常年不化的白雪。像一個戴著白帽子的老爺爺。山腳田莊裏的人想是早已接到了消息,老遠地就來迎接我。他們都是過去荒年裏的流民,被王府的管家招募到這裏,為我打理田莊。強壯的漢子熱情地為我們駕車牽馬,帶著淳樸笑容的大娘遞給我熱羊奶,還有幾個小孩子乖巧地和我見禮。我拉住季明塵的手,對他一笑。心裏被樸素的溫馨烘得暖洋洋的。靈山,我們終於到了。第18章 春色當晚,我們在山腳的田莊裏歇下。季明塵全身經脈痛,便換成是我抱著他睡覺。剛入夜,他竟罕見地在我之前睡著了。我抱著他,像是回到了在使館的那個月。那時他整日昏昏沉沉,我除了看他就是親他。可現在,我看著他蒼白的唇瓣,心裏卻隻有心疼,隻想把他抱得更緊一點。今天在馬車上,我問他毒是誰下的。我本以為會是押送他的官員,鴻臚寺,禁衛,甚至是二哥,為限製他的行動而下的毒。可竟然不是。這個問題一問出來,他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垂眸半晌後語氣很淡地說道:“還會是誰。”我驀然反應過來。是啊,還會是誰。這是他第一次提到往事,僅僅是這麽一句,我就心痛得快炸裂。我當時緊緊地抱住他,一遍遍地告訴他,我會永遠在他身邊。我再也不要看他的臉上出現那樣的表情。我憂心他的身體,第二天一早,便帶著他和太醫去了山腰的宅院。太醫說過解此毒需忍受劇痛,山腰有天然溫泉藥浴,適合溫養他的經脈,想必能稍微減輕痛苦。太醫說:“我會先施一套針,刺激你的重要穴位。你需要運功,讓真氣在體內運行一個周天。你經脈受損萎縮,這會非常痛苦,但一定要衝破滯澀,才有可能恢複。”季明塵當即道:“有勞。請吧。”太醫猶豫了一下說:“修複經脈之痛非常人能忍受。我這裏有麻羽草,可以麻痹感官,減輕疼痛。”季明塵說:“多謝,不用了。”我眼巴巴地看著他,又看看太醫,問道:“真的會很痛嗎。”季明塵對我一笑:“放心,不痛。”老太醫捋須嗬嗬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我都不知該相信誰。我左看右看,拉住季明塵的手:“我在這陪你。”他搖頭:“你去外間等我。”我怎麽能讓他一個人默默忍痛。可我剛想開口,就聽他放低了聲音說:“阿翊,去外屋等我。嗯?”等、等等……他、他叫我什麽?我整個人被炸成了蘑菇雲,張著嘴合不攏,癡傻地盯著他。季明塵伸手在我下頜一抬,我的嘴合攏了。眼睛卻還直愣愣地黏在他身上。他又對我笑了一下。我便像受了蠱惑一般,腳不沾地飄去了外間。路過門檻時被絆了一下,小廝忙扶住我。接下來幾個時辰裏,我的魂魄飛上了九重天,隻留了一具笨軀殼在房中。笨軀殼一直嘿嘿傻笑,端茶喝打翻了杯子,拿糕點又全灑身上,同手同腳地四處亂轉,嘴裏念念有詞說著不成句的話。小廝一直心驚膽戰地跟著。嘎吱一聲。門被推開的聲音喚回了我的魂魄,我聞聲看去,太醫正從裏屋出來。我忙走進屋。季明塵隻著裏衣躺在床上,衣服像是匆忙間穿上的,領口還淩亂著。墨發隨意地披散著,幾綹汗濕的發貼在頰邊。我拿出手帕給他擦汗,他抬眼看我,看得出他雖然身體虛弱,但心情很好。我說:“太醫說再施針六次,毒就可以解了。”他眼睛很亮,始終帶著笑:“嗯。”他一笑,我也跟著他笑了起來,把心疼壓了下去。祛毒需要針灸和藥浴配合,到了夜晚,太醫配好了藥浴所需的藥材,裏屋便彌漫著中藥材的清苦和淡香。季明塵正要脫衣服,轉身看見我,解衣服的手便頓住了,眸中略有詫異。我知道自己該離開,可我盯著他領口露出的一小塊皮膚,兩條腿像是紮在地上一般,怎麽也動不了。房中水霧彌漫。他突然懶懶地笑了笑,手指一勾,腰帶落地,本就鬆垮垮罩在身上的裏衣也跟著墜了地。露出一具無比健美的……身體。腦中嗡的一聲,我腿軟地扶住了牆。太……他太……在使館時我見過他的上半身,看著大大小小的傷痕,隻顧著心疼了。也幫他擦過身子,隻顧著憂慮,想著他什麽時候能醒來。本以為已經見過,不會再有多驚訝。可我錯了,完完全全的錯了。錯得離譜。當這具身體站在我的麵前,隔著朦朧的水霧,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衝動湧上心頭。上半身的傷痕絲毫無損他的美,反倒增添了野性和遒勁。他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像是一支古老的讚歌,在我的心頭律動。他臉上出現了驚訝和擔憂,向我走了過來。我木然地伸手,摸到了溫熱的血。“你……”他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拿過手帕給我擦著。我搶過手帕捂住鼻子,蹬蹬蹬地後退。目之所及盡是他完美的身體,視覺衝擊太大,我的眼睛簡直不知往哪裏放。“天、天冷,你快,進去,泡泡。我先,先、走了。”我倉皇而逃。夏風幫我處理幹淨鼻血,用冷帕子敷在後頸和鼻梁。帕子冰冷,夏風怕我冷,生了爐子讓我坐著烤火。可我哪裏會冷,我隻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熱。一股熱流順著小腹往下,我察覺到身體產生了變化。這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覺讓我心慌,我的身體是壞掉了嗎?心裏隱隱知道這是不體麵的事情,便也不敢問小廝,難耐地抱住了膝蓋。裏屋隱有水聲,每響一下,我的心就劇烈顫抖。我用臉在膝蓋上胡亂蹭著,那具健美的身體卻始終占據著腦海,揮散不去。每想一次,身體的渴望就多一分。渴望……我感受到了某種隱約的陌生渴望,說不清是什麽,隻想和他貼近一點,再近一點。“啊……”我難耐地嚶嚀出聲,抱緊了膝蓋,“嗯……”夏風跑過來問我:“殿下怎麽了?”我說:“我要喝涼茶。”夏風說:“夜裏天涼,又是冬天,殿下……”“趕緊去!”灌了好幾杯涼茶,體內的灼熱才慢慢熄滅。身體好像恢複了正常,我緩緩呼出一口氣。嘎吱一聲,裏屋的門開了。我裹緊披風,攤開手放在炭火上方,裝作正在烤火。他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帶著清苦氣息的水汽便撲麵而來。我偷偷用餘光瞥了一眼,看見了純白的裏衣,這才敢抬起頭看他。“你……”剩下的話被堵在喉嚨裏,我又不能呼吸了。許是泡了藥浴的緣故,他臉上帶著薄紅,裏衣仍是鬆鬆垮垮地穿著,露出胸口一小片皮膚,能看到一道結了痂的傷痕。他身上帶著未散的水汽,濕潤又溫暖。我慌亂地轉開眼:“你怎麽……怎麽不好好穿衣服!”“抱歉。”他理了理衣服,那片皮膚便被遮住了。我卻又莫名失落起來。我突然很想碰碰他,挨著他。傻子是很難掩飾內心渴望的,於是我移了移椅子,這樣我們的腿便挨在一起了。我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問他:“手臂還疼嗎,經脈受損能不能恢複。”他說:“肯定恢複不到從前的水平,但若是勤加鍛煉,能恢複個七八成,也就足夠了。”他心情很好,語氣輕快,話也比平時要多。我第一次見他這麽開心。我隻能聽出他的語氣,卻完全聽不清他具體說了些什麽。因為我這樣近地靠著他,聞著他的氣息,感受著他的體溫,我的大腦已經完全炸掉了。我抬頭看他,他的眸裏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那麽的明亮生動,宛如冬雪中傲然屹立的紅梅。像掙脫了封印的仙人。他好看的薄唇被水汽氤氳成了淡粉色,略微濕潤,形狀漂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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