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鈐似乎終於等不耐煩了,肩頭一沉,男人的手捏住了他被子的一角,似乎將要掀開。“別!等等我、我還沒穿寢衣!”作者有話說:辛鈐:逗逗老婆~第73章 不敢看他燕澤玉驚慌失措的神色極大程度愉悅了辛鈐,指尖在衾被上停頓半刻,到底是沒有徹底掀起。片刻後,一件嶄新的寢衣被丟到燕澤玉臉上,夾雜著淡淡的皂角香氣。“換好之後出來。”燕澤玉扒拉開覆麵的衣服,探出視線,恰好瞧見辛鈐轉身後的一抹衣角。心下鬆了口氣,從被子裏伸出一截玉臂將攏起床幔的係帶挑開,才從被子裏鑽出來更衣。辛鈐並未離開,身著莊重嚴肅的青黑官服坐在正堂的桌邊沏茶,聽見他出來的腳步聲也並未轉頭,隻是斟了一盞茶放到木桌對麵。燕澤玉了然,遲疑半刻,抿唇緩緩走到辛鈐對麵坐下。屁。股與硬邦邦的座椅接觸時,他動作一僵,細微異樣的疼痛順著後腰一路往上侵襲大腦,燕澤玉下意識挺了挺腰,等慢慢適應了才緩緩坐實。辛鈐遠山似的眉眼仍舊壓著,風雨欲來似的,男人留意到他的小動作,卻仍舊未抬眼。燕澤玉拿不準對方的心思,沉默著沒有貿然開口。半晌,男人修長而分明的手伸過來,將茶盞往他麵前推了推。玉盞中澄澈的茶水微微蕩漾著漣漪,清淡茶香繚繞鼻尖。燕澤玉接過,淺啜一口。舌尖很快被苦澀占據,他不露痕跡地蹙眉瞧了眼盞中舒展的茶葉苦茶。“為什麽不敢看我。害羞?”辛鈐淡淡道。握著茶盞的指尖驟而收緊了些,燕澤玉遲滯半晌,囁嚅地反駁了一句“沒有”。下一刻,燕澤玉眼前晃過一抹白色,下巴被什麽冰冷的東西挑起被迫對上辛鈐淩厲的眼睛。同時也看清了此刻抵在自己下巴處的東西,一塊象牙白的笏板*。這東西他從前見過,大臣們上朝時都會帶一塊笏板,記錄自己今日將要上奏的內容,以防遺忘。如今這塊笏板上白白淨淨,全無一字,冷感光滑的象牙質地緊貼著下頜,激起一陣戰栗。燕澤玉不可避免地回憶起昨夜。那塊涔涼的戒尺……“為什麽不敢看我。”辛鈐再次開口詢問。在對方牢籠似難以掙脫的眼神中,燕澤玉無路可逃,下顎處冰涼的笏板往上抬了抬,似是催促。趕鴨子上架,他結結巴巴道:“我、我沒被別人打過……打過屁。股……”辛鈐對他這個回答不置可否,濃眉挑起,戲謔地覷著他。“我是第一個?”“……嗯”“被打屁。股,害羞?”燕澤玉不願意承認,梗著脖子沒說話,辛鈐斜了眼嘴硬的小東西,唇角溢出聲哼笑,到底是沒再為難,將抵在少年下巴的笏板收了回去。“讓你疼,是要你銘記,而非是畏懼。”辛鈐緩緩道,指尖扣在桌麵發出規律的細微敲擊 聲,“也不要覺得羞恥。正視自己因為錯誤而承受的懲罰。”半刻後,金戈輕叩門扉,這似乎是他們之間設定過的暗號,辛鈐止住話題,從衣袖中拿出一瓶嶄新未開封的玉脂膏放在桌上。瓷瓶落於木質桌麵,發出聲清脆的聲響。燕澤玉撩起眼皮掃了一眼,腦海中一閃而過昨夜的畫麵,他勉強克製住浮麵而上的紅暈,若無其事地啜了口茶。“我讓侍女準備了軟墊,但晌午才能製好。”辛鈐眼底閃過一抹調笑,繼而道:“早晨這段時間,便委屈小玉了。”辛鈐終於走了。燕澤玉心底鬆了口氣,盯著桌上的白色小瓷瓶瞧幾眼,泄氣地將它與昨晚那半瓶剩餘的放在了一起。受過罪的屁。股久坐之後還是不太舒服,窩在貴妃椅上換了幾種姿勢都難捱的燕澤玉索性破罐子破摔,蹬了鞋襪重新趴上床。床幔並未撩起,和煦的日光照射入內,攤開在床頭的記錄簿書頁也亮堂堂一片。燕澤玉拿著金石壓薄後剪裁雕琢的鳳凰於飛的書簽,透過羲羲陽光打量一眼,雕刻得薄如禪翼的一行小詩被映射得隱約閃著金光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雕刻的匠人手藝高超,詩句是一手漂亮的瘦金體,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愛不釋手地捧著書簽正反瞧了好幾眼,燕澤玉才慢慢放下。昨晚那樣漆黑,也不知道辛鈐什麽時候往書裏夾了一塊書簽,還這樣好看。擺弄過書簽,燕澤玉收了心思,沉下氣把精力放到昨夜未讀完的記錄簿書頁上。辛鈐提點之後,再讀這些密密匝匝的文字,的確有些新的收獲,第一遍囫圇吞棗,實實在在錯過許多隱藏在文字敘述下的蛛絲馬跡。比如傲氣的雲忌大將軍為何衷心、甘於輔佐二皇子;比如皇後的母族為何野心勃勃……-燕澤玉發覺近幾日辛鈐對他嚴厲不少。原本他隻用每日讀一章文書,從明日起,便要每日兩章了……不過,也有件好事兒抽問不過關的懲罰從打屁。股,換成了打手心!終於不用每日盯著侍女怪異的目光坐軟墊,燕澤玉喜形於色,差點沒在辛鈐麵前掩飾住高高翹起的嘴角。不過,喜悅的同時,心底不免升起一抹疑惑辛鈐罰他的時候明明心情愉悅,收起戒尺的男人居高臨下望著他眼淚婆娑的模樣,明明饜足得像是飽餐後的頭狼,為什麽會主動把懲罰換了?這事兒不像是總喜歡看他吃癟的男人的作風。燕澤玉心底的疑慮在第二天得到了解答。第二日恰好休沐,辛鈐攬著他偷懶,兩人睡到晨光大亮時方才起床梳洗。婢女為他更衣,燕澤玉睡眼惺忪地望著身邊高大威猛的男人在金戈的服侍下穿衣,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這……為什麽換的騎裝?”辛鈐的騎裝還是萬年不變的玄黑色,利落的線條、硬朗的裁線,勾勒出男人頎長且肌肉流暢的身形,寬肩、窄腰、螳螂腿。實在是養眼。燕澤玉自以為隱秘地偷偷覷了辛鈐好幾眼,才想起來抬眸望了望銅鏡中的自己。自己身上是那件曾經穿過的烈紅色騎裝,左右交襟,束腰收口,衣口金絲繞海棠、衣擺蘇繡勾白梅,顯得幹淨利落卻也不失矜貴。“帶你去馬場玩玩。”辛鈐走過來,伸手替他理了理腰際的封帶。“想學騎術嗎?”辛鈐的聲音低沉磁性,帶著細微顆粒感,仿佛海浪摩挲砂礫。日光順著窗欞分隔出的空隙灑落到男人眸底,玄黑眼瞳仿佛兩顆折射光芒的黑曜石,帶著些難以言喻的蠱惑。“想學。”燕澤玉喃喃念叨了句違心的話。作者有話說:【被獻給敵國瘋批太子後 開超話啦!感謝貓貓和憶寶的宣傳~寶貝們可以看看(雖然很糊)】*笏板:古代大臣上朝時隨身攜帶,上書今日所要表奏的事情,以作提醒。(相當於現代的備忘錄?)*詩句摘抄自司馬相如的《鳳求凰(其二)》第74章 溫馴黑馬柵欄整齊圈劃出的皇家馬場占地極廣,天芒地蒼,一望無際。初春回暖,冰消雪融,下層的黃土綠草露出,圍場周圍的垂柳抽芽,生機盎然的良時好景。辛鈐牽著他剛到馬場,禦馬苑的馬仆們便迎來了,諂媚地陪笑弓腰。“太子殿下今日好興致,曦曦馬上就給您牽來。”男人不置可否地頷首,將燕澤玉拉到身前攬著,淡淡道:“近日可有溫馴些的小馬?”馬仆們都是人精,看了太子殿下的動作哪能還不明白,這是要給玉公子挑馬兒呢!“剛有幾匹精良又溫順的小馬,都在馬廄裏呢。太子殿下、玉公子,這邊兒請”燕澤玉從前幾乎沒來過馬廄,本以為這地方就算打理得再好也肯定略有異味,誰知道是他一直以來都想差了。馬廄修繕得精致規整,一匹匹優良純血的寶馬兩邊排開,隨便掃去一眼,都是皮毛緊實、肌肉流暢的千裏馬。“喜歡哪匹?”男人在他耳邊輕聲詢問。“那匹,可以嗎?”燕澤玉指了指最裏麵一匹純黑駿馬。辛鈐順著燕澤玉指尖的方向望去,眉頭一挑。被少年選中的是一匹成年的溫血寶馬,毛色鮮亮,純黑毫無雜色,宛若日光下泛著光澤的絲綢,渾身被虯勁的肌肉包裹著,優雅地踏著馬蹄在圍欄內踱步,眼若寶珠,鼻息哼鳴,看上去像一名蓄勢待發的將軍。馬仆們自然也瞧見了燕澤玉所挑選之馬,忙不迭跪下,“玉公子,這馬是我們從野外偶然尋得的,野性未消,還未完全馴服……怕是不好駕馭。這邊有更溫順的小馬駒……”聞言,燕澤玉神色有些訕訕,略顯尷尬地抿了抿唇。辛鈐冷冷睨了一眼開口的馬仆,那人渾身一抖,瞬時間噤聲。“真喜歡這匹?”辛鈐看了眼那馬廄裏的馬兒,偏頭問他。“呃……我就是覺得這匹馬漂亮,但是我肯定駕馭不了。”燕澤玉搖搖腦袋,“其實旁邊這匹小白馬也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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