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隻勾人的小東西鎖在籠子裏獨享豈不更好,何必費勁心思去教導?反正他也能保燕澤玉一世無憂。辛鈐盯著那抹玉臂定定看了半晌,狹長的鳳眸中黑壓壓的不知沉著什麽風暴,但麵上絲毫不顯,腳步平穩地走過去把少年下滑的衣袖提上去。白得刺眼的皮膚被遮住。辛鈐斂下眉眼,勉強把心中肆虐的念頭壓下去。“幹什麽?”燕澤玉手臂癢嗖嗖的,扭頭被辛鈐湊近的俊臉嚇一跳,手裏的書差點沒拿穩。男人沒說話,維持著俯身的姿勢,手掌順勢撐到貴妃椅邊上,薄唇湊近燕澤玉飄著淡粉的耳邊。“日後萬事皆成,大晏複起……”你還會獨屬於我嗎?後半句話隱沒在飄散的輕風裏,辛鈐沒有說出口。燕澤玉並未聽出男人話中未盡之意,倒是因為這句‘大晏複起’的壯語有些怔愣,心潮略有激蕩。耳垂上清晰的疼痛將他拉回神。燕澤玉倒吸了口冷氣,側身往一旁躲了躲。“別靠這麽近……”辛鈐屬狗的吧?垂著眼眸,臉頰發燙的他並未留意到辛鈐愈發欲。色的眸子。再過兩日,這便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獨屬於我的……閼氏*。作者有話說:閼氏(yan zhi)一聲:辛薩族語言中,妻子的意思。第82章 火紅嫁衣大婚當日,燕澤玉天不亮就被侍候的婢女給叫醒了。火紅喜服一層層往他身上套,燕澤玉還迷糊著,下意識跟著抬手仰頭,呆呆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身後三四個婢女有條不紊地為他束發、穿戴金銀。那支單鳳發簪又被戴在頭頂,晃悠悠的發出聲輕響。“太子妃,您看看滿意嗎?”方才為他束發的婢女端著喜帕,滿含笑意地詢問。“你……叫我什麽?”燕澤玉仍有些恍然。“太子妃呀從今兒起,您就是太子府上第二位主人啦。”他望著銅鏡中身著滾金邊大紅喜服的人,微微晃神。寬束腰印刻著鳳凰紋案,掐出少年一截細瘦清雋的腰身,裙擺以蘇繡描邊收束,滾著朵朵祥雲,煙雲朦朧中彩鳳若隱若現,大氣端莊、不失格調。也不知製衣局那邊兒熬壞了多少繡娘的眼睛才得幾寸良布。少年本就生得玉麵紅唇,加之今日大喜,刻意描了眉、點了絳,如此光鮮的正紅也未能壓過少年的明豔,反倒成了陪襯。婢女們都是手法熟練的老手,但妝麵熏香等事情繁瑣,一切準備就緒時仍是已過晌午。燕澤玉自晨起便沒吃東西,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他從懷裏掏出塊白粉粉的芡實糕咬了口,心想,辛鈐準備的這些吃食倒真是能派上用場。邊上侍候的嬤嬤瞧著少年三兩口將糕點吃完,麵露不讚同,但想起太子殿下之前特意吩咐的話,倒也沒有出言阻止。婢女瞧了眼嬤嬤,又看了看窗外日晷的時刻,見時辰差不多,上前一步呈上喜帕。“太子妃,吉時將近了。”燕澤玉一愣,迅速眼下口中的糕點,在喜帕將要蓋住視線的最後一刻突然問了句:“太子殿下呢?”隨著喜帕搭上發髻,燕澤玉所見視野驟然縮小,他隻能瞧見自己腳下這幾步的位置。沒由來的心慌。婢女伸手扶住他,“太子殿一會兒便來接您了。”來的卻並非辛鈐。他摸瞎走出長樂宮,麵前的紅綢搖搖晃晃,他隻得盯著腳下。雖然左右都有婢女扶著,也心知肚明這些訓練有素的人不會叫他摔倒,但心中的不信任終究更大。直到他的手被交到了一雙有些粗糙的手心裏。“玉兒。”粗糙而嘶啞的聲線,看似平穩的聲音下藏著抹擔憂。是葉漣。是了。大晏祖製的婚典,通常是新娘家的哥哥或者父親將新娘子接出家門,葉漣騎馬來接他……倒是無可厚非。他隻是沒料到辛鈐會準許。他瞧不見葉漣麵上神色,隻能感覺到對方將他微微下滑的喜帕理了理。轎子搖搖晃晃地被抬起,燕澤玉將蓋頭撩開,朝外頭望去。葉漣騎馬行在迎親隊伍的最前頭,脊背挺得筆直。依舊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哎喲我的小祖宗哎,快把蓋頭放下,破了吉利可不好。”一旁嬤嬤瞧見轎子裏探出的腦袋,忙不迭道。無法,燕澤玉隻得作罷,重新縮回去把喜帕蓋好。直到搖搖晃晃間轎夫的唱和聲傳來。這是到了。沒等他有所動作,轎簾被人從外掀開,葉漣握著他的手,穩穩將他帶了出去。從殿外走到殿內,葉漣握著他手的力道愈發大,燕澤玉吃痛掙了掙,對方才像是驟然回神似的道了句‘抱歉’。片刻後又沉沉說:“玉兒,委屈你了。”大殿上人多眼雜,葉漣說得極為小聲,但燕澤玉聽見了。他歎了口氣,扣住對方的手掌握回去,“不委屈的。”此話不假,並非哄葉漣安心的說辭。辛鈐的確待他不錯,幾乎沒叫他委屈過。除去一些惡趣味的時候。跨過綁著紅綢的門檻,葉漣領著他一步步往大殿內走去。視野範圍中出現一抹滾金邊的大紅衣料和祥雲乘風的翹頭鞋。辛鈐在他身旁站定。葉漣動作微頓,將他交到辛鈐手中。辛鈐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挲片刻,繼而低聲問他:“有沒有吃些糕點墊肚子?”“嗯。”正上方突然響起可汗沙啞的聲音,“今日鈐兒大婚,為父深有感慨……”可汗混沌的聲音裏透著股擋也擋不住的喜氣,似乎真的為他兒娶男妻感到由衷高興,不過幾句話又撥下來許多賞賜。“吉時快到了,朕也不耽擱鈐兒的婚典。”童男童女提著花籃在他們身前灑落一地瓜果銅錢,說完吉利話才走開。儐相唱和聲隨之響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直到這聲振聾發聵的‘禮成’響在耳邊,燕澤玉才從那種恍惚不真實的感覺中抽離出來。春日暄和的輕風微微吹動他麵前蓋著的喜帕,沒等他有所動作,辛鈐那雙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在視線中一晃而過。男人將喜帕細細整理好,忽而湊近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現在終於是我的了。”男人的聲線低沉醇厚而富有磁性,仿佛埋藏於地底經年釀造的陳酒,聽得燕澤玉耳根一陣發燙。此時周遭鼎沸的人聲才盡數傳進他耳朵裏。燕澤玉眼前仍舊是一片紅色,瞧不見別的東西。這場婚典似乎來了許多觀禮的客人,周圍依稀能聽見些或耳熟或陌生的恭賀聲。都是些會做表麵功夫的老狐狸,這一句句恭祝聽上去都真心實意。辛鈐在他手背上拍拍,“先回去等我。”婚典流程如此,辛鈐大抵還要在宴席上周旋一番才能回去。方才送他過來的婢女重新到身邊來扶住了他的手臂,燕澤玉斂下眸子,頓了頓,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有外人在,那些示弱撒嬌的話終究難說出口。誰料辛鈐仿佛有所感應似的,啟唇輕笑道:“夫君會早些回去的。定不讓你久等。”燕澤玉喜帕下的臉紅了個透,但最終卻也沒反駁什麽,隻是匆匆忙忙搭著婢女的手臂離開。黃昏餘火沉寂化為暗色時,門邊傳來響動。燕澤玉趕緊將喜帕勾過來給自己戴好,挺直腰杆端坐於床沿邊。隨著房門被推開,淡淡酒氣逐漸蔓延過來。腳步聲由遠至近逐漸清晰,混合著自己慌亂的心跳,一下下砸在耳膜。燕澤玉不自覺攥緊裙擺,矜貴的麵料被揉皺了些許。“辛鈐……?”空蕩蕩的婚房裏回蕩著他的喊聲。辛鈐不知為何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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