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麽要去青樓呢?有什麽東西能重要到讓一個未出閣且出自世家名門的閨秀如此冒險?在座四人皆想不明白,幹脆擱下這個話題,一會兒見到人直接去問就是了。第66章 望空水雲,小道折月不過到東觀時已是人聲鼎沸,擂台上還沒有人,四下卻都迫不及待想要呐喊了。路濯幾人遙遙看見左無痕和姬小殊正站在落風門的位置講話。不過姬小殊似乎是看到了他們,隨即就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同左道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待他們到處時,少年都走沒影了。“無痕。”路濯問道,“他方才在與你說什麽?”“這事兒我先道歉,沒想到昨日是繆子去了燕子空樓!”左做“請”的手勢讓他們先坐。自己站著又雙手合十搖幾下,頭也埋了下去,一會兒才小心地抬眼瞅他們,“你們沒正好撞上他二人吧?”路濯:“沒有。我和兄長……見到是繆子就先離開了。”他說到一半,回想起屋頂上那輕柔又沉醉的親吻,不自覺停頓一瞬才繼續道。趙應大概也是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很輕地握一下他的手腕又放開。“那就好,那就好。”左長籲一口氣,又提一口氣到嗓子眼,“你們不怪我罷?”雖然他的本意就是想讓趙路二人去探一番井嵩陽的婚嫁事,不過這真撞上了姬讓雲本人,他還是連忙擺手說算了罷!和井嵩陽是兄弟,能隨意調侃。但親疏男女皆有別,對待女俠還是多些穩重尊重的好。趙應笑道:“並非你之過。”何況深究下來,他還得多謝左兄這個烏龍為他二人創造了機會。“方才小殊來就是為這事兒。最初是他說想同井渾水一敘,阿井才讓我去訂茶樓的。沒想到這小子從一開始打的主意就是為了讓繆子和阿井見麵,所以他也騙了他阿姐。”“他方才來向我賠罪,說是因為峨眉同全真馬上就要在大會之中過招,他二人私下又不常相會,客套疏離。他實在擔心到時候真功夫相見,雙方都沒有一點留情,那更是沒戲了。”眾人都有些哭笑不得,這孩子是當月老上癮,定要把他阿姐和井嵩陽湊一對才罷休。“不過我瞧著井兄同姬姑娘相交泛泛,最多是世交之友,為何這姬小弟就認定這個姐夫了?”花忘魚覺得有趣。但他此話不假,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我也好奇,畢竟我同井渾水自幼相識,根本沒見到他對誰上心。”左無痕摸著下巴沉吟,“但小殊對他倆的情誼很肯定,隻說當時全真教去峨眉山修行時他二人就看對了眼。正要細說,他又跟我道別了。”花忘魚也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麽不及時,正巧打斷關鍵部分。不過或許是如今路濯自己的情路坦蕩,他反而覺得這些都所謂,甚至還抱了點拉紅線的心態道:“繆子也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女俠,井大哥和她多來往也沒有什麽不妥。若是瞧對眼,到時候他還該請我們兄弟幾人吃酒。”趙應見他微仰頭同左說話,下頜到喉結再往下的弧度收斂一半在衣領裏,還是漂亮。他抬手摸一下他的後頸,路濯側頭看他。兩人對視在草帽帽簷的陰影下,少年勾起兩邊嘴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鮮明奪目,如水光瀲灩。這種略顯張揚的神態在路濯身上很陌生,但趙應覺得很眼熟。不過這邊左可沒有發現他們的動作,而是恍然一般拍手,道一聲說的也是!旋即又扼腕,“什麽好事都被那渾水占了。”花忘魚打趣道:“你也可以同繆子認識一下。”“那倒不必了。”左拒絕得“大義凜然”,毫不動搖,讓眾人一陣樂。“花樓主才是該忍住別到處開爛桃花。”路濯淡淡道。花旌假裝傷心地歪頭撲到他肩頭,抽抽嗒嗒道:“我還在療情傷呢。”“長依姑娘幹得好啊。”路濯看也不看他,敷衍道。“明明是路哥兒棄了奴家。”花忘魚演戲上癮,指著趙應,捏住嗓子叫得還真有幾分婉轉淒涼。“竟是為了這祝郎把我棄?”路濯順勢靠著趙應,對方也很自然地伸一隻手攬住他的腰。有台階遮掩,坐在身後的落風門弟子們隻看到他們幾人挨得近些,並無不妥。“祝郎自然是最好的。”路濯半真半假說一句,聲音平靜,亦不放輕,仿佛真在眾人麵前將所有隱秘宣之於口。幾人如此插科打諢,直至擂台上的鑼鼓被敲響方休。武當派弟子首先站上了擂台。這也是今日東觀如此熱鬧的原因。甄楓走到路濯身旁,挑眉問道:“阿路可要上場?”“武當守擂,輪到我們和其他幾個門派打擂。”第一日路濯看祝與閬與他人兵刃相接,心中難免戾氣難掩。可昨夜他二人方將一腔情意相述,千鈞刀劍光都化作繞指柔,那些突如其來的暴虐性子又在倏忽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別說從鞘中拔出刀來了,路不問此時隻想倚綠窗伴卿卿,最好還有簾幕遮錦帳,哪還能提起半點勁。他用手指摩挲幾下刀柄,“不上了,你讓其他幾個兄弟都上去。”“真的?”甄楓有點意外。“如果你們最後打不過崔諺,我會來的。”路濯認真道。甄楓笑著拍一下他的肩膀,“哪等得到你上,想爭盟主之位的多著呢。”師兄這句話倒是沒錯,盯著崔諺的人不可謂不多,武林大會從他站上方台起才真正進入正題。落風門作為江湖後起,近些年逐漸壯大,雖然整體定然比不過幾大宗,但丁候他們還是能與武當普通的弟子打個勢均力敵的。是以眾人興致高漲,喝彩也一聲高過一聲。待到崔諺上場時,東觀已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甚至西觀的俠士們也趕來湊這個熱鬧。「望空水雲」崔明山,其人同其字號,是水曲山紆,高遠穩重。健壯卻不顯莽撞,大家風範盡顯。他與甄楓乃舊相識,在場上相見也是和氣地抱拳問好。“明山。”“式初。”“崔兄可不能對楓手下留情。”甄楓和他開玩笑。崔諺笑著搖頭道:“自然。”甄楓雖然嘴上輕鬆,但還是十分謹慎,必是要全力以赴才算是對好友的尊重。他使戚元所創的「千秋」刀法,青雲刀招式開合寬闊,內力純正。二十招相撞,和崔諺相比也毫不遜色。戚元的心得功法都是從師兄狂劍那處習得,因此就連自創的刀法也和他的劍法「終曆萬春」行異神似。若要用詞句概括,那便是鳴如鸞至,氣延綿。青雲刀刀刃辟開無劍的直刺,甄楓也如此以退為進,勉強在此時與其主打成平手。不過崔明山倒也不急。他的劍式融合武當太極劍法,取名曰小道折月。何謂小道折月?一是道,二是折。月不過是水中月,他想要的不過化指尖作劍鋒,漾起水紋,打濕月盤,使它泛起褶皺。無劍脫手,遠近收縮自如,就對著甄楓的右臉擦去。甄楓依著方才相鬥的直覺,提刀欲擋。台上,路濯眉頭微皺,“師兄中計了。”趙應也點頭,“該退。”可惜甄楓並不能聽到兩人的討論,亦來不及再退。崔諺先前換左手控劍,卻不過虛晃一招,實際右手蓄力,八卦掌橫來時衣袖如劃破風,有穿林之感。崔諺連續轉掌擊打在甄楓胸腹部,步似行雲流水,走如遊龍,翻轉似鷹。雖未下死手,卻也將好友逼出界外,得靠刀身撐地才不至於倒地。昆侖弟子用力敲一下鑼鼓,“武當「望空水雲」勝!”方才屏息觀賞的人群也長長鬆了口氣,又是一片鼎沸。甄楓緩一會兒才直起身來,收起刀拍拍對方放在自己肩頭的手示意無妨。“明山劍法掌法都越發精進了。”他向來不吝對朋友的誇讚。崔諺:“式初亦是。改日我們兄弟二人再聚。”甄楓笑道一言為定,在雙方抱拳示意後慢慢走下擂台。崔諺不出所料是今日的擂主。盟主候選人的實力如此在眾人麵前展現一番,確實叫人難以置喙。接下來井嵩陽等人隻需勝了他就已足夠證明自己了。第67章 逾牆以拈星辰用完晚膳後,趙應和路濯本來準備同左一道去找井嵩陽,哪想林辰突然湊到趙應耳邊說了幾句話。“怎麽了?”路濯問道。趙應:“是風姚。她說她決定明早啟程回柏州,想最後同我見麵道別。”“地點選在樞吳縣城裏的平楊居。”倒是中規中矩。他作為莊王可以多招兩人護送她離開,銀兩也不是問題。隻是作為趙應,他並不想赴約。不過郡主在傳話之中將姿態放得過低了,意思即是如果他此次不去就是狠狠下了西鄉郡公的麵子。他不想樹這樣沒有必要的敵,路濯也不希望埋下這種隱患。兩人湊得很近,交換了彼此的意見,最終還是決定讓趙應去見她。在趙應側身時,路濯借著距離的便宜用唇蹭過他鬢邊耳際。隨即又垂下眼瞼,看他跨過長椅。望餘樓的第二支隊伍於大抵於今夜戍時到衛州,花旌和裴山南出了東觀就直接往驛站去接應了,所以最終確實隻有他和左去找井嵩陽。哪想到處時重雲真人正召集全真弟子,大抵是戰前戰術商討之類的密談。左撇撇嘴,“大門派就是事兒多。”總之兩人還沒見到人就被隨山派的小弟子委婉地請了出去。沒和趙應呆在一塊兒時,路濯向來對去哪兒都無所謂。不過昨日才嚐到如膠似漆的滋味,現在卻又要經一小別,這讓他不時就容易走神。幸得他一向是寡言清淡的模樣,這般疏離倒也尋常。兩人轉道去探望尚在病中的盧倫。這幾日藥下肚,再加上臥床歇息,他已經好轉許多,臉上氣色也紅潤起來。左給他描述今日崔諺之招式、身姿,是繪聲繪色,引人入勝。連在現場的路濯都聽得有點意思,更遑論在屋裏悶了數日的盧倫。“我已好得差不多了。明日定是要去瞧井兄比武的。”盧倫意猶未盡,還是有些可惜自己上不了場。“若是井渾水得了盟主之位,到時候你直接單挑他就是。無甚惋惜的!或者趙兄!他可也是擂主!”左一拍他的肩膀,說話間挑眉,神采飛揚。盧倫正要答話,三人就聽敲門聲傳來。卻原來是花忘魚。倒是有些讓人意外。他笑著問候盧倫兩句,又環視一圈。屋內一眼可望到底,確實是沒有趙應的身影。“你怎麽來了?”路濯代病中主人給他倒一杯茶。“山南兄呢?”“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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