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在前麵帶路,二人一路也沒什麽話便回到了藍田住的院子。今天日頭挺好,雲白正閑來無事抓了一把小米坐在院中央喂那些常來串門的鳥兒,聽到藍田回來了便順手將一整把都匆匆撒了下去,砸了正站在他手底下的幾隻鳥一頭小米,把那幾隻嚇得撲棱了幾下翅膀差點飛走。“我還當你昨夜回來了呢,結果今天早晨去你屋喊你一道吃早飯才發現屋裏沒人。”雲白拍了拍手中的碎屑笑眯眯朝他走來。“嗯,昨天王爺喝醉了沒回王府,葉大哥守著就沒送我回來。”藍田刻意回避了昨夜容易引人誤會的部分,他確實可以花大把的時間跟雲白解釋這事情,但他轉念一想,對於雲白這麽個正經人家的小少爺來說,兩個男人摟著睡了一夜大概也算不上是什麽清白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幹脆不提起便罷了。雲白也沒多想,哦了一聲剛想開口在說什麽,卻一眼瞥見跟在藍田身後的小桃,臉色刷地一沉仿佛瞬間蓋上了一層冰。“你怎麽在這裏。”他冷冰冰地開口問。小桃還是剛才那副機靈模樣,眯著彎彎的眼睛笑嘻嘻回道:“在門口遇見葉大哥,讓我送玉先生回來。”雲白揚起下顎,輕視地看向小桃,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嫌棄:“人已經送到,你回你院子去吧。”藍田不知他是怎麽了,平日雲白少有如此傲慢無禮過,即便是對萍萍那樣的小丫頭也是客客氣氣,為何對著這個小桃卻要這般,弄得他站在那裏反而覺得有些尷尬。好在小桃似乎是完全不在意雲白這態度,依舊帶著笑意朝著院內二人行了個禮。“那小桃就告辭了。”藍田目送小桃離開,耳邊聽到雲白輕輕哼了一聲,回頭看時,雲白也正巧收回視線與他對視。隻見他收了收剛才厭煩的表情,對藍田開口解釋道:“那丫頭是莫非然院子裏的。”“那她怎麽會在別院門口?”雲白抬了抬眉道:“還能做什麽?跟她伺候的那位一樣,愛四處興風作浪。”藍田哦了一聲。說來也奇怪,這溫泉別院裏梁王從相公館買來的男寵不止莫非然一人。可是藍田住在這裏那麽久,除了在水榭無意間撞見的那位就也沒再瞧見過其他人,而水榭的那位,藍田也是至今連個姓名也不知道。“和我爹那個小妾一副德行……遲早是個禍害。”雲白繼續說道。藍田突然間想到褚安銘,那算得上禍水的臉加之肆意妄為的性格,心道:“梁王這樣的自己本身就是個大禍害……根本不用替他操心什麽。”而此時,大禍害正在自己的王府裏經受著宿醉帶來的頭痛。不過褚安銘覺得比起過去借酒消愁後次日延續的惆悵與哀傷,這次的宿醉至少隻是生理上的不悅,昨夜確實過的快活,睡的也舒服,現如今他心情也並沒有因為頭疼而有半分的不悅。屋內點著讓人安神的香,褚安銘倚在靠窗的榻上閉目養神,半夢半醒地做了一些有昨夜倚花樓場景的夢。恍惚間,他覺得自己的一隻手特別暖,感覺就像是昨夜一般。他微睜看眼,看到那隻手掌心一片金黃,微微握了握,才看清那是一道午後從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正巧散在了自己垂在一邊的手上。褚安銘微勾起唇角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平日裏他也會留在別院的那些男子房裏過夜。可是每回一番雲雨過後,他不是覺得困伐了倒頭便睡,就是瞧著身邊人興味索然懶得再多看一眼,從未跟誰那麽摟著睡過一夜。他也不知昨夜自己為何會那樣。自己確實曾經想過,那話本先生能將那檔子事情寫的如此精彩,應當也是個“久經沙場”的高人。但他又不是個禽獸,也不缺人服侍,真的是從未打算將自己對著話本先生的隻有一絲絲的邪念付諸行動。大概是真的因為酒勁上頭,一時衝動了。但既然酒後衝動了,怎麽還貪戀話本先生身上暖和,就這麽睡過去了……可惜了……沒能嚐嚐那“高人”的滋味。想到這裏,褚安銘抬起手,修長的手指靠在鼻尖蹭了蹭,一股子意猶未盡感覺湧上心頭。作者有話說:褚安銘:流氓耍了一半真是有點可惜。作者:為慶收藏破500,今日更一章~讓你們感受一下我有多麽的激動!!!第26章 都是那話本先生的錯這幾日京城裏陰雨沉沉的,寒冷潮濕得讓褚安銘渾身不自在。他又出城來到了溫泉別院避寒,順便找找樂子。馬車在別院門口停下的時候,提前收到通傳的劉管事早就帶著人恭敬地候在大門口了。褚安銘盈盈下車,第一眼就瞥見了站在人堆裏的一個小丫頭。他認識這丫頭,莫非然院子裏的,好像叫小桃。小桃身子向前傾著,似是在等機會要上前稟報什麽。褚安銘沒等她開口,轉頭對劉管事吩咐道:“今日去蘇芮青那邊。”劉管事點頭:“是,我讓他那邊準備一下。”隨即他便吩咐了一個小廝去通傳,然後朝著候著的其他人抬抬手。那些手提暖爐的隨從一下子熟練地圍了上來,將褚安銘四周包裹得嚴嚴實實,不讓一絲寒風透進來。小桃被圍在圈外,無法靠近褚安銘,隻得停下腳下的步子,低頭站在一邊默不作聲。但眼珠子還是會時不時轉動著,朝褚安銘隊伍瞥上兩眼,似乎還在找機會說話。褚安銘知道她的心思,她是想替莫非然來請他。可是今日裏,褚安銘又確實並不太想去找莫非然。他確實很喜歡那孩子,對他比對別人都用心。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總想著先賞給他,也耐心地接受了他許多次的恃寵而驕和無理取鬧。褚安銘記得自己第一次見這莫非然是在坐車路過朱雀樓門口,那時馬車行徑得很快,朱雀樓門口攬客的聲音實在熱鬧,他在車廂內覺得無聊,便撩起車窗上的簾子隨意朝外麵瞥了一眼。隻是一瞬間,褚安銘覺得自己恍惚好像又見到了那個人。但理智告訴他,不可能,那隻是個和他有幾分相像的人罷了。可能隻是眉眼間有幾分相似,或者隻是某個側影像他。這現年來這樣的人他見過不少。但褚安銘還是派葉叢峰去打聽了一番,然後便將莫非然買回了別院。這些年來他一直如此,覺得就算隻是一點點像,多多少少還是能給他帶來些許慰藉的。他還記得莫非然被接到溫泉別院的那日是個大雪天,那孩子穿著一身廉價豔俗的單衣,鼻頭被凍得泛紅,生竊竊地站在院子裏。褚安銘站在被爐火烘烤得如春的房內透過窗戶看了他一眼,正巧那孩子也看了過來,臉上露出一個笑。就那一幕,褚安銘呆住了,他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人狠狠揪起擰了一下,鼻尖忍不住的酸澀。這個孩子,太像是十幾歲時候的那個人了。他記得自己當時好像是天崩地裂一般地失去了理智,連一件鬥篷都沒披就從屋內衝進了冰天雪地的院子裏,一把抱住了單薄地站在那裏的那個人,身上從未那麽熱過,連留下的淚水都是滾燙的。然後他把莫非然留在屋內,二人呆了整整三天三夜。他覺得這孩子無論是笑的時候還是哭的時候,甚至是閉眼睡著的樣子,都和褚安銘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那段日子,褚安銘像是得了一塊稀世珍寶一般,無時無刻不想將他帶在身邊,日日把玩,甚至於舍不得讓他睡去,就為了能讓他替那個人多陪自己一會兒。但人畢竟不是個物件,長得雖然一模一樣,但時間久了,褚安銘還是逐漸清醒過來,意識到這莫非然和那人除了外貌沒有任何共同點。那人十幾歲的時候,鮮衣怒馬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皆是少年英雄氣概。而莫非然的性格與那人無半點相似,平日裏頂多隻會討好或是撒嬌。漸漸地褚安銘便對他沒有了那麽高的興致。但莫非然終究是很像那個人,比起別院裏的其他人,褚安銘還是更樂得見他一些,隻要看著他安靜地站在那裏心裏也是歡喜的。但莫非然並不知自己到底是因何如此受寵,以為是自己表現得好才討了王爺歡心,所以便費盡心機耍出更多花樣來引起王爺的注意。可他不知道,自己表現的越多,他身上那個人的影子就越淡。褚安銘對此也非常無奈,能找到莫非然這樣長得與那人如此相像的人已經實屬不易了,又怎能再對他有所苛責呢。所以褚安銘會偶爾去找別的男子,隻為了能稍許忘記一些莫非然本來的行為舉止,能在下一回見到他那張酷似那個人的臉的時候,又重拾初見時的那種悸動。蘇芮青是褚安銘去年才買回別院的,此人床上忍痛咬唇的模樣同那人很像。他事前事後話都不多,每回結束後都會替褚安銘清洗穿戴好,然後自覺地離開。褚安銘便倒也很喜歡三不五時地召幸他,覺得省心。今日,褚安銘在蘇芮青身上宣泄完多日的欲火後,側倚在床榻上看著方才在身下差點要暈厥過去的那人艱難地下床。他看著蘇芮青的唇因為咬的太用力血紅一片,低垂著眼眸端來一盆溫水,伸手正要替自己擦拭。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逐伸手一把抓住了蘇芮青手腕。蘇芮青被嚇了一跳,整個身子都顫了一下,一雙通紅還掛著潮氣的眼睛疑惑地看向褚安銘。“今夜留下陪本王一起睡。”褚安銘溫柔地看著他說道。蘇芮青愣了片刻,一會兒便恢複了往日裏的沉靜,沒有追問緣由便直接點頭答應了。一切都料理妥當後,褚安銘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爬回了床上躺下,便伸手想要將其摟過來。懷中的人又是一顫,小聲詢問:“王爺這是……還要伺候麽?”褚安銘摸著他冰冷的臂膀:“不用,本王隻是想摟個人睡。”他原以為蘇芮青隻是因為剛才在屋內穿著單衣走動所以身上才冰冷,可是摟了半晌,懷裏的人也隻是溫熱。加之褚安銘本來身上也不熱,摟著蘇芮青躺了許久,他發現自己還是冷得睡不著。褚安銘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鬆開了懷裏的人。蘇芮青自然也是沒睡著,聽到王爺的歎息聲便關切詢問:“王爺怎麽了?”褚安銘翻過身仰躺著,閉眼道:“去拿個湯婆子來。”“是。”蘇芮青顧不得身上剛暖起來,又從床上起來,不一會兒便拿回了一個剛衝好的湯婆子。他細心用棉布將燙手的湯婆子包裹好,慢慢放進床上的床鋪中。褚安銘覺得被子裏確實一下子暖了起來,身上也舒坦了不少。隻是……總覺得同那一夜不同。褚安銘次日醒來的時候,手又是冰涼,身上一層被屋內炭火烘烤出的薄汗,十分不悅。他看著身邊大概因為昨夜太累還在熟睡的蘇芮青,也不忍朝他發脾氣,隻能自己躺在那裏看著床架發愣生了會兒悶氣。都是那話本先生的錯。讓他以為人人身上都那麽暖和,白白遭了一夜的罪。作者有話說:褚安銘:我不管,就是你的錯。藍田:?第27章 我還是那啥之身!藍田今天天蒙蒙亮就起了,特地打算提早一些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