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安銘勾唇一笑:“我本以為玉先生身經百戰,才能寫出話本裏那些精彩橋段。還想找機會切磋一番的。卻想不到那些個事情,竟都是你憑空想出來的。隻是……”他的眼神繼續在藍田身上不清不楚地來回遊蕩:“本王真是好奇,若是真在床上操練起來,玉先生能做到文章裏的幾分?”藍田愣了一愣。不知怎地,他總覺得那一夜之後褚安銘對他似乎愈發輕浮了。回想起自己第一眼見褚安銘也是在這間屋子裏,當時還覺得這梁王風度翩翩端莊穩重,當時的他斷不敢想象這位梁王口中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是自己天真了,一個愛看黃色小話本的王爺能有多端莊穩重?但他原本還是認為這溫泉別院裏養著的那些男人個個眉清目秀招人憐愛。自己這般黑黑瘦瘦的模樣褚安銘是瞧不上自己的。隻要安安分分地寫完話本,他便能拿了錢被放出去,回到原來不怎麽安定但至少還算的上安全的生活中去。可是不知從何時起,這位梁王似乎越來越喜歡來招惹自己了,舉止油滑話語輕佻……藍田想著想著,不由得真真切切地為自己的清白擔心了起來。他到底想要做什麽?藍田不喜歡這樣任人宰割的狀態,思索許久,突然眼眸一轉靈機一動,開口對褚安銘道:“藍田四肢僵硬、動作笨拙,必然是連自己文章裏寫的半分也做不到的。但我這樣的雛……說出去也不算丟人。但若是床上對手自稱經驗老道天賦異稟,卻沒能讓藍田達到自己筆下的人物一樣的感覺和反應,那藍田可能會認為是那人對自己誇大其詞了……”褚安銘聽了藍田的話,不禁嘴角一顫,開口道:“你既是處子之身,哪來的對比去判定對手是什麽水平。單憑自己的想象,是否有些不切實際,過於狹隘了?”藍田露出一臉無奈道:“那我也沒法子。我既然寫得出那樣的東西,腦子裏就已經是塞滿了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妄念,清也清不掉趕也趕不走,若是誰要同我切磋,我一定是免不了要作比較的。萬一到時候大戰一場下來覺得滋味不好,失望至極,可能還要將那人寫進下一本話本裏諷刺幾句。”褚安銘自然是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微眯起眼有些挑釁意味地看向藍田問:“你這是在恐嚇本王?”藍田裝出一臉懵懂的模樣,瞪著圓溜溜地眼睛無辜地看向褚安銘開口道:“這事情同王爺有什麽關係?”褚安銘看著他,半晌沒開口,然後突然爆發出一陣笑來,臉上竟然還露出了一絲猙獰。“哈哈哈哈哈,你真當這樣本王就不敢碰你了麽?本王真要對你做什麽,是斷然不會給你機會去外麵毀本王聲譽的。先x後殺,你覺得你能有提筆詆毀本王的機會?怕是連開口叫一聲的機會都沒有。”藍田怔住了。他剛才說出口的那番話,確實有賭的成分。他賭梁王會因此知難而退不來碰他,畢竟自己也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能讓這位王爺為了他鋌而走險。他也曾經想過此話一出,可能會激怒王爺,那也大不了便是直接被趕出別院去嘛……他也不怕。可是,他不曾想過梁王會因為這樣的事情便開殺戒,說好的溫柔和善從不責罰下人呢?難道那些都是假的?那他就萬不該那麽主動去挑釁這位王爺了。可是如今話已出口,梁王看起來已被激怒,這可如何是好?一股恐懼感湧上心頭,藍田嚇得身上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他恨不得把剛才的話咽回去,甚至在想,要不要現在就躺倒到王爺跟前任憑他處置,比起性命,清白又算得上什麽呢?褚安銘瞧他瑟縮在那裏宛若一隻受驚嚇的鵪鶉,大概是覺得更來勁了,於是便繼續故作猙獰道:“你當這別院裏的鱷魚池子是做什麽用的?囫圇吞的一個人扔下去,不出半個時辰,渣也不會剩。”藍田瞪大眼驚恐地看著褚安銘,腦子裏已經在盤算要如何認錯求饒了。褚安銘看著藍田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大概也覺得嚇唬得有些過了,逐收起了方才的凶相,垂眼端起手邊的茶碗輕輕抿了口茶,長歎一口氣,換了個溫和的語氣道:“瞧把你嚇得……膽子那麽小。好了,本王不嚇唬你了。你真該慶幸,本王不是那種暴虐的人。我怎會因為這樣的事情便濫殺無辜呢?”“還有。”他瞥了一眼任然在瑟瑟發抖的藍田,微微眯眼,又淡淡地說道:“本王對你沒有那麽大的興趣。”作者有話說:褚安銘:本王好像立了一個叫g的東西。第29章 我根本不想看!藍田的母親是蒙族人,他也從母親的身上繼承了許多蒙族人特有的相貌特征。比如濃密卷曲的睫毛和淡褐色的眼球。其實蒙族人天生的皮膚也比大昌人的要白上許多,隻是因為常年生活在日照強烈的草原上,他們的臉上往往都會有曬傷後的紅印,這也是他們族群中代表了健康強壯的標誌,沒有一個姑娘會願意嫁給膚色蒼白毫無風霜感的男人,蒙族人都覺得白色的皮膚是病秧子的模樣。混了一半蒙族血統的藍田看起來倒也不那麽蒼白,並且之前獨自生活的時候他不拘小節,幾日才會隨便抹一把臉,天氣暖和才會想起要洗個痛快澡,加之他個子瘦小,看著黑黑瘦瘦的,所以混在大昌人裏看著不算非常異類。如今在別院養了一陣,他身上蒙族的特征愈發明顯了起來,洗幹淨了的雪白的皮膚襯得眸子的顏色更淡了,陽光下甚至有些泛著金色。平心而論,這模樣就和番邦送來的舞姬一樣,有著一股子異域風情,的確是好看的。好看歸好看,褚安銘覺得這並不是能讓他提起那方麵興趣的模樣。他近幾日的多次調戲和言語間的輕浮,不過是因為藍田寫的東西實在是香豔,他總是有些好奇這人到底會是什麽滋味,便想著要試探一下。能嚐到便淺嚐一下,但若是不能,也絕對不會為此大動幹戈甚至於於殺人。他喜歡逍遙自在及時行樂,不喜歡搞得那麽殘暴。能迎合著滿足自己的人有那麽多,何必去強扭這顆瓜。況且今日還得知這瓜是個雛,估計味道也不怎麽樣……“本王對你沒有那麽大的興趣。”這句話本該是像一個定心丸,藍田聽到這話就應該放下心來的。可不知怎麽的,心被放下的瞬間似乎沒有回到原處,而是又往下落了一段距離,像是一顆石子被扔進平靜無波的湖麵,激起一陣漣漪。過了好一陣子,藍田才覺得那顆心又浮起來,回到原本該在的地方。“嗯,王爺有莫非然那樣的人陪侍,我這樣的自然是瞧不上的……”藍田嘟囔道,極力克製著語氣裏的酸澀。梁王看著他笑道:“你倒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你寫的話本,本王可是十分瞧得上的。日日夜夜都惦記著你能再寫幾章,如此讓本王牽腸掛肚,旁人可都比不了的。”藍田苦澀一笑。若是過去,他大概會真的以為是自己話本寫的實在有趣,才會得王爺如此多的賞識。現如今他已經明白,這本《風流王爺俏將軍》,無論是誰寫,王爺都會喜歡。王爺喜歡的又不是這故事如何文筆如何,他隻是喜歡看這書裏的王爺和將軍在一起而已。“那藍田可真是受寵若驚了。”他說。古人說的話大概是有幾分道理的。所謂白天不能說人,夜裏不能說鬼,藍田酸唧唧的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麵又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並且還不止一人。“王爺。”葉叢峰的聲音再次在門口響起:“莫公子來了。”屋內二人對視一眼,大概都覺得十分意外,還沒等褚安銘開口,門外便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王爺,是我。”說話的自然便是那個莫非然。藍田看著褚安銘,瞧見他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縷無奈,低頭又端起茶喝了一口,對門口淡淡道:“進來吧。”話音剛落,門口的人便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藍田看到莫非然穿著一身輕便的衣衫,頭發梳理整齊,比上回藍田看見他的那次看起來更清爽了許多,少了幾分病態,多了些許少年人的朝氣。褚安銘看到他的那一瞬間似乎也挺高興的,嘴角微微揚起,招手示意讓他進來。“怎麽那麽早?你不是最愛賴床麽。”他讓莫非然站到自己身邊,一邊端詳著一邊開口問。莫非然笑笑,細長的眼線彎成一道好看的弧線:“想到昨夜王爺來了別院卻沒去我那兒我就睡不著,於是便早早起來了。”細長的眼線下一雙眸子一轉,盯上了一邊站著的藍田,又說:“我是特地來找玉先生的,倒是沒料到王爺那麽早便在了。”藍田一愣。他自覺平日裏和這個莫非然沒有半點聯係,怎麽會大清早來找他呢?褚安銘也頗為意外:“找玉先生?你找他做什麽?”“我那日在花園撿到了這個,看著不像是別院裏的東西,猜大概是玉先生遺失的吧。”莫非然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支筆來。藍田定睛看去,發現果然是自己那日從倚花樓帶回來的筆。這筆並不昂貴,粗糙的竹製筆杆上包上了色澤不怎麽均勻的漿,筆尖的毛已經修補過好幾次,卻還是有些不齊整。但這並不影響藍田寫字反正他的字很醜,再好的筆寫出來都一樣。藍田就是覺得它用得順手,畢竟這筆是他從小用到大的。父親曾經抓著他的小手,握著這筆杆一字一畫的描寫,母親也用不標準的手勢用這筆教會了他畫那些個可愛的兔子。從倚花樓帶回來之後,藍田就發現找不到了,心裏是默默難過了一下的,後來又覺得為了一支筆不至於,畢竟那被父親母親握過的手還長在自己身上,於是低落的情緒沒多就便煙消雲散了。這世上有什麽東西是能陪著一輩子的呢?大概是沒有的吧。但不管怎麽說,東西失而複得總是令人高興的。“嗯,這確實是我的筆。”藍田有些興奮地回道。他上前就要接過莫非然遞還給他的筆,褚安銘見狀突然興趣盎然地問了一句:“什麽東西?”莫非然手裏的動作沒停,還是把筆塞回了藍田手裏,回頭笑著對褚安銘道:“一支筆。”“一支破爛筆。”藍田補充道,繼而把筆緊緊握在手中。褚安銘離他不遠,看清了是什麽東西,心道:這破破爛爛的東西,確實一看就不是四處金雕玉琢的溫泉別院的物件。“就這東西,若是我撿了大概就隨手扔了,你倒是心細,你還特地跑來一趟。”褚安銘對莫非然說道。莫非然微微一笑:“來這麽一趟便見著王爺了,很值得啊。”“本王確實也是許多日沒見你了。”“那我留下陪王爺看書?”褚安銘頷首,突然轉頭問藍田:“不打擾你吧?”藍田方才還沉浸在對毛筆的失而複得的喜悅中,突然被這麽一問,回過神來,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他回說:“要不我今日還是拿回自己那兒寫吧,別擾了王爺和莫公子的興致。”經了那麽幾次藍田大概已經知道這位王爺的作風了,他得是個傻子才會信這二人留在這裏隻會“看書”,不會行“其他”的事情。萬一到了那時候,二人興致上來,難道自己站邊上看著?這倒也真像是梁王會做得出的事情……可他藍田根本不想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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