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麽非要“順便”帶上藍田,他自己能想到的大概便是他與梁王的三個月之約期限將至,可是這本《風流王爺俏將軍》的劇情到目前為止似乎離寫完還差得很遠。梁王應該是已經沒什麽耐心了,決定把這個拖拉不聽話的話本先生帶在身邊,逼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這話本給寫完。果不其然,車隊從京城出發的這些時日,褚安銘日日將藍田宣到自己馬車上。他在他那豪華寬敞的車廂角落裏特地給藍田安排了一張小桌,備足了紙墨。藍田避無可避隻得乖乖在褚安銘眼皮子底下寫他的話本,至於文筆如何他已經顧不上講究了,就急切地想將腦內的劇情快點寫完。然後他才有閑心想這本書的結局到底應該如何是的,他一開始寫這本《風流王爺俏將軍 卷二》的時候便是被趕鴨子上架,那時候也隻在腦內構思了一個極為粗糙的大綱。後來在寫的過程中,又因為發生了那麽些事情,知道了梁王和那徐少將軍的那些往事,他也因此把許多原本訂下的設定給改了,劇情走向自然也全然不在原來的計劃中……原來想要寫的那個結局算是徹底不能用了,他得重新想一個。“玉先生休息一會兒?吃個果子。”褚安銘自在地依靠在榻上,從身邊的竹籃中隨意拿出一個紅彤彤的果子塞入口裏,一邊咀嚼一邊伸手示意讓藍田也來拿一個。那些果子是方才剛買的。車隊剛才在一個小鎮停留休整了一會兒,藍田趁機溜下車活動活動了脛骨,無意間在路邊瞧見一個老婆婆正在擺攤賣這種不知名的圓溜溜的紅果子。藍田蹲在那裏拿起一個細細端詳,龍眼大小的果子外有一層紅色的光滑的外皮,果子的果蒂翠綠,放在鼻尖聞著有一股字清香。褚安銘不知什麽時候也閑逛到了他身後,他大概也是覺得新奇,讓身邊的葉叢峰也撿了一個遞到他手中。褚安銘仔細研究了半晌,開口問:“婆婆,這是什麽果子?”老婆婆倒也不怕這兩個看起來同這小鎮格格不入的人,彎起滿是皺紋的雙眼笑著答道:“番邦的種子種出的,老太婆也不知道是什麽名字,但水分可多可多了,唱著可甜可香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又順手抓了幾個塞進褚安銘手裏。“嚐嚐,嚐嚐。不買沒關係。”褚安銘看著有些猶豫,看看葉叢峰似乎是想讓他先試試。倒是藍田,直接爽氣地在手中的果子塞入口中,齒間微微用力,那果子的外皮便炸裂開,裏麵酸甜的汁水瞬間溢滿了整個口腔,繼而一股清香從喉頭彌散開到鼻腔,讓人回味良久。確實是從未嚐過的口味,非常新奇的體驗。褚安銘看藍田那麽灑脫,微微一笑,也將自己手中的一顆果子塞入口中,臉上不一會兒便露出了滿足的神情。“確實好吃。”他回味了一會兒,繼而轉頭對葉叢峰道:“都買下來。”“是。”葉叢峰應道,繼而從袖中摸出一個顯然超出了這一地果子價錢的銀錠放到了老婆婆的身邊,然後風掃一般地將地上幾籃果子一並提起,拎在了自己手裏。老婆婆大概是眼神不好,眯著眼打量了那錠銀子許久,才一臉受寵若驚道:“不用,不用那麽多。”褚安銘彎起眼眉道:“您拿著便是了。”老婆婆顫顫巍巍放好了銀錠子,抬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人,這才大概是看清了站在最中間那人的模樣。那人麵如冠玉長發如瀑,麵容溫柔慈悲。怕不是菩薩顯靈吧……老婆婆心想。褚安銘讓葉叢峰拿了兩籃果子分給隨行的那些車夫侍衛,剩下的全都讓人洗幹淨放進了自己的車廂。這小果子一口一個,吃著上癮,褚安銘在車內邊看書邊吃,沒一會兒工夫便吃完了一籃子。“本王也算是見過世麵的,卻真是從未見過這果子。這滋味真是新奇。”藍田在一邊埋頭寫話本,心裏頭卻也想著剛才隻嚐了幾個的那果子的滋味,不由得直咽口水。從小鎮出發後又過了一個時辰,車隊已經進入了山區,山中天氣多變,零星聽到外麵好像有劈劈啪啪的雨聲。藍田好不容易寫完手頭一章的故事,來到了褚安銘跟前講將書稿奉上。之後,他便順理成章坐在褚安銘身邊也就是果籃旁邊。他眼神落在褚安銘臉上,關注著他讀書稿時候神態發出的細微變化,同時伸手摸索上果籃,趁褚安銘不注意,往嘴裏塞上一個。“確實好吃。”他想。“再吃一個應該不會被發現。”他又想。藍田一個接一個地從籃子裏摸果子,趁著褚安銘眼神完全落在書稿上的間隙不停往嘴裏塞,自覺得天衣無縫無人察覺。正當他雙眼死盯著褚安銘那低垂眼眸下撒下的睫毛陰影,又伸手摸索到籃子裏想要再拿一個的時候,突然摸到了一個冷冰冰的東西。等他還來不及反應那是什麽的時候,那冰冷的東西一下子纏繞上了他的手。藍田身上一個激靈。與此同時,褚安銘方才還低垂下的雙眸驟然抬起,一個灼灼的目光剛好對上了藍田的視線。他眼眉微微彎起,朝著藍田開口問:“好吃麽?”藍田這才意識到,自己那偷果子的爪子現如今正被褚安銘不知什麽時候伸出的手緊緊抓著,抓了個現行。原來王爺早就發現有個小賊在偷東西吃……作者有話說:藍田:好耶!出遊!()ノ啊,不對,是出差o()o第32章 你哭什麽?“咳咳咳!”偷果子的小賊口中上一顆果子方才咽到一半,此時正卡在喉嚨半當中,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抓包嚇得當場噎死,猛咳了許多下才終於把氣給順了過來。“你的手怎麽一直都這麽熱。”褚安銘邊說,邊用手指在藍田手背上摩挲了幾下,嚇得藍田用盡全力一把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褚安銘看著他那副模樣覺得實在好笑,挑眉道:“隻是碰了個手,那麽緊張做什麽?”藍田氣剛順過來,剛想開口解釋,褚安銘卻立即又故作疑惑地說:“我倆可是睡過一夜的,怎麽還如此生分呢?”藍田臉刷地一下紅了,他還以為這件事情在梁王心裏早就翻篇了什麽都沒發生的一夜怎麽會值得夜夜笙歌的王爺惦記至今呢。“哦……大概因為你還是處子之身所以才會如此敏感吧。”梁王繼續自顧自說著,同時興趣盎然地打量著藍田漸漸變得同那果子一般鮮紅的臉頰,投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既然未經人事,到底是怎樣寫出話本裏的這些香豔橋段的?是看過?聽過?還是有人教過?”藍田將剛剛被褚安銘拉過的手背到身後,用自己的另一個手輕輕按著努力讓它不再顫抖,然後漲紅著臉強裝鎮定地說:“小時候看過一些類似的話本,知道那檔子事情怎麽做,自然就也寫的出。就如同寫武俠話本的人可能也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寫誌怪話本的人不一定真的見過什麽妖魔鬼怪……”褚安銘聽罷讚同地輕輕點了點頭:“經你這麽一說……倒也確實如此。你們這些寫話本的大概都有那種憑空搭建天上宮闕的本事吧,而且那些宮闕都是比人世間真正的宮殿更雄偉氣派巧奪天工。”藍田倒是沒敢把自己往那麽高深了想,但既然梁王要這麽一本正經地誇,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他點點頭,謙虛回道:“就是什麽都不懂,才會什麽都敢寫……”“是這個道理。”褚安銘意味深長地看著藍田,似乎是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所以,玉先生可千萬要守住你的處子之身……若是真的嚐過了那滋味,可能以後就寫不出這麽令人心蕩神迷的情節橋段了。”藍田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愣,想著這話題怎麽又給繞回來了。“這事情……不可強求,順其自然……”他說。“不過,你們這樣的年輕人,若是陷入情愛中,天雷勾地火的哪還顧得上這些。隻是……”褚安銘眼神倏地一變,又露出了一股子不隻是玩笑還是認真的冷冽:“寫完這本話本之前,本王不許你做那檔子事。”藍田明白褚安銘的意思,是怕他真的嚐過那滋味後再也寫不出原來話本中的那些天馬行空了,隻是他現在連個心上人都沒有,怎麽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把自己的處子之身給送出去。“王爺多慮了。”藍田說:“我天天在王爺眼皮子底下,能同誰暗生情愫去做那事情。”褚安銘看著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二人沉默片刻,藍田方才被抓包偷果子而差點跳出胸膛的心已經平靜了下來,但不知是不是剛才血氣上湧把腦子給衝昏了,他突然好奇地開口問了一句:“真實的床笫之事,真的沒有話本裏寫的那麽美妙麽?”褚安銘也沒想到他還會問這茬,愣了一會兒,繼而垂下眼似乎想起了什麽:“若是和自己心愛之人做,應該也是會有吧。”藍田舉得自己大概是著了魔吧,竟然又不知死活地追問了一句:“那王爺有過那樣的經曆麽?”褚安銘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並未覺得有何不妥,非常平靜地回答道:“大概算是有過吧……”“是不是同……”藍田剛想問是不是同那徐少將軍,突聽見車外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仿佛一道雷由遠及近地朝他們劈來。拉車的馬匹也受到了驚嚇,開始不受控地往前狂奔。馬匹牽引著的車廂頓時失去了控製,被拉扯的東倒西歪失去平衡,整個車架子吱嘎作響。車廂內,原本端端正正擺放在桌上的紙筆、茶點和其他物件在車廂內四處紛飛,一個茶杯帶著滾燙的茶水朝著藍田飛來,藍田為了躲避往一邊一閃,正好閃進了褚安銘懷裏。可二人根本顧不得四目相對尷尬些什麽,緊隨起來的又是一記劇烈的撞擊,隱約聽到車外的人在喊:“快躲開!山石滾下來了!”藍田能感覺到拉車的馬匹在瘋也似地跑著,車夫嘶吼著卻根本控製不住橫衝直撞的馬車。最終在馬匹一陣長長的嘶叫聲中,車內二人瞬間被一個力道甩得騰空而起。藍田緊閉雙眼死死抱著著身邊唯一能拽到的大物件梁王,然後就感覺身上一疼,撞上了窗戶,兩個人好像是一同飛出了車廂。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褚安銘也一時茫然,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就覺得有個熱乎乎地東西用力抱著自己,身子騰空而起,突然頭部感受到一個劇烈的撞擊,他瞬間失去了意識。“王爺!!醒醒!!”他是被冰冷的雨點和聲嘶力竭的叫聲給喚醒的,睜開眼發現自己和藍田都被卡在一個懸崖下伸出的粗壯樹幹上。那樹幹瞧著也並不堅固,在一陣陣橫風中不停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他定睛一看,發現現在的情形是藍田被卡在內側,一隻手抓著崖壁上突出的一塊石頭,另一隻手則死死拽著他的腰帶,兩人一木在這峭壁上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藍田似乎是用盡了全力臉上漲的通紅,抓著石塊的那隻手已經因為過於用力有些泛白了。他不停地喊叫著,直到終於看到褚安銘睜開了眼睛。“王爺!別亂動!”他說:“剛才馬車失控,我倆好像是在一處彎道被從車廂裏甩出來了,正好卡在這裏真是萬幸。”褚安銘低頭一看,瞧見底下的萬丈深淵也被嚇出一身冷汗。“車隊的其他人呢?”他問。“剛才上麵傳來聲音了,他們在找我們。可是這邊懸崖下的橫風的聲音好大,我叫了好久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聽見……”藍田話音剛落,有一陣邪風吹來,吹得他倆所在的樹幹吱呀作響,二人眼看著就搖搖欲墜。“這邊撐不了多久。”褚安銘說。藍田哭喪著臉幾乎哀嚎道:“我知道!可是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啊!”褚安銘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崖壁左側有一個凸起的緩坡。“為什麽不到那裏去?”他問。藍田繼續嚎叫:“我也想啊!可是王爺您方才昏迷過去了!我得拽著您啊!”“拽著我做什麽。管好你自己就是了。”褚安銘雖然掛在懸崖邊命懸一線,可臉上的表情卻絲毫見不到驚恐。“我要是讓您掉下去,上麵的人也不會放過我吧!到時候我說不定會死的更難看!”藍田的嚎叫中開始有了哭腔:“王爺!您現在能用上勁到那邊緩坡上去麽?”褚安銘覺得那緩坡不遠,伸手就能夠到:“應該沒問題。”“那您能快過去麽?我真的快撐不住了!”藍田抓著石頭的手正在不住地顫抖著,幾乎快要沒有了血色。褚安銘一手扶著崖壁,一邊伸手朝著邊上夠,把原本的支撐點從藍田的手上移到了自己手上,借了一把力,不算非常費力地就爬上了邊上那個緩坡。然後他轉過身來,伸手給藍田,一把也將他給拉了過去。藍田被從搖搖欲墜的樹幹拉到了平穩的坡上,二人總算是暫時安全了。但褚安銘沒有料到的是,癱坐在那裏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藍田,突然一下子嚎啕大哭了起來。褚安銘這麽多年來大概隻聽過那些陪侍的男子在床上嗚咽的哭聲,像藍田這樣放肆的哭法還是頭一次見到。真是……非常的吵鬧。他皺了皺眉:“你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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