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田大人給奴才的。”高靖南瞥了一眼,冷笑道,“好不容易尋著機會給你的,拿著玩吧。”葉時雨將扳指放在桌上,一臉嫌棄,“不要,俗氣。”高靖南不禁大笑起來,葉時雨隨之而笑,屋內的那一絲尷尬,隨著笑聲漸消。一切似乎都已恢複如常,隻是金雀台中卻有一人愁眉不展,金燕徊有些焦慮地坐在窗邊,忽見一個身影掠過,她微微一怔,轉身便出了房門。果然在圍牆邊的樹叢後,她看到了蕭念亭的身影。“你父親還在西決大牢之中,你卻日日在此憑窗自哀。”一席話讓金燕徊目中浮起憤恨之色,可片刻後隻剩無奈,“蕭大人,寧王的房間圍的如鐵桶一般,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又當如何?”“你既近不了他的身,那這些時日時不時地夜探王府又所為何事。”金燕徊聞言不著痕跡地退了半步,“我總得給自己找找後路。”“就怕你想要的,不止是寧王的命。”蕭念亭逼近一步,目光裏閃過一絲狠厲,此言一出,金燕徊的眼神瑟縮了一下,隨後輕笑,“想要寧王命的是西決王,我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把刀而已。”她答非所問,反而欺身向前,“蕭大人,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沒命走出這寧王府了,但隻要我父親安然無恙,你想要的東西自然奉上。”說著,金燕徊不由得又輕歎,“隻可惜西決王打錯了算盤,沒想到寧王喜歡的竟是男人。”蕭念亭靜靜地等她說完,才又開口道,“一個月後是寧王的生辰,他這次並未打算大辦,到時不會如中秋宴般賓客雲集。”金燕徊聞言神色一凜,而後垂下了滿是哀傷的眸子,“好……我知道了。”蕭念亭轉身便從金雀台偏門出去,眼見其消失不見,金燕徊絕豔的容顏上,一雙眸子如星子般光彩,竟絲毫不見了剛才的淒戚之意。-----中秋夜那晚的事,在兩人都刻意的忽略下,漸漸被埋在了心底,但這香袋散發出的淡淡藥香卻時刻地提醒著他,要盡快對信做出回應。雖說這桂花隻有殿下與他二人知曉,可葉時雨仍不敢輕易將信通過汪慶寄出,所以這封信到底要寫些什麽,這讓他犯了愁。葉時雨盤著腿坐在屋裏的矮幾邊上,拿著筆比劃了半天也沒寫下一個字來,還有什麽是他與殿下知曉,卻又安全的呢?他細細地回想著過往,竟不知不覺的想了許久,連筆上的墨都已幹涸,葉時雨忽然恍過神來,看看周遭,隻得輕歎一聲將筆從新弄好,而後寫下了一個“窮”字,很奇怪的一個字,想必不會有人猜出緣由。隻是這字雖寫的雖不十分漂亮,卻比他寄給玉妃的不知道好上多少,若是高靖南看到定不信是他所書,可殿下知道。他的字,是他一筆筆教出來的。信貼身放了兩天,終於尋得了個機會將信交與了汪慶,可汪慶剛不見了身影,一聲呼喚讓他眉頭一蹙,但轉臉已是笑意盈盈,“金姑娘有事嗎?”金燕徊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動人心魄的微笑,“葉公公這是要給心上人送信嗎。”葉時雨眉頭微微一皺,“在下是個閹人,金姑娘何必這樣嘲笑,隻不過是給宮裏的玉妃娘娘傳封信罷了。”為了保險起見,葉時雨同時給宮裏也寫了一封信,交與了汪慶。“葉公公也不必妄自菲薄,您的福氣可是燕徊求也求不來的。”金燕徊語氣雖哀怨,可眼神中卻帶著絲戲謔,“上次承蒙公公提點,可燕徊聽聞殿下即將生辰,便隻好再來求您給指個明路。”她倒是不死心。“在下不過一個奴才,怎能左右的了殿下的心思。”“旁人或許不能,但葉公公您就另說了。”金燕徊歎了口氣,斂起了眼中的風情,“如今我遠離故土,但求一個歸宿而已,眼下也隻有您能幫幫我了。”葉時雨低頭似在思索,而後抬起頭一副誠懇模樣,“姑娘確實可憐,那我便再試試吧。”金燕徊聞言笑得豔冶,突然欺身而進,在葉時雨驚詫的目光中自他耳邊摘下一片樹葉,“那燕徊就先謝過了。”言罷轉身而去,獨留的葉時雨愣在原地,懊惱地用手背擦了擦耳朵,這個女人難道就不能好好說話。金燕徊定是覺著瞧見他與汪慶通信,這才現身想要以此為要挾,她就算真想與高靖南告密,那也得能見得到才行,葉時雨不置可否,並未當回事。葉時雨一回到寢房,高靖南就瞧見了他泛紅的耳尖,“過來。”見高靖南喚自己,葉時雨不疑有他走了過去,可沒想到剛剛靠近便被一個手指掃過耳尖,嚇得他一縮,退了兩三步。“怎麽這一隻耳朵這樣紅?”葉時雨一愣,想起剛才的一幕,白皙的臉頰浮起了一陣紅暈,這不尋常的模樣讓高靖南心中一陣不痛快,再加上他身上又泛起了時有時無的香味,心中已猜了個七七八八,“是不是金燕徊又來找你。”葉時雨驚訝地看著高靖南,不知道他怎麽就能猜著了,便點點頭,“金姑娘一直想親近殿下卻苦無機會,這才又找到了奴才。”“所以你覺得我應不應該親近她。”“這畢竟是西決國的臣服之意,殿下接受了也無妨。”葉時雨偷偷看了眼高靖南,見他並無氣惱模樣便繼續說著,“再者奴才覺著金姑娘生的也十分好看,與殿下格外相配。”“相配?”高靖南竟大笑起來,隨著笑聲漸歇,語氣卻漸冷,“好啊,本王就遂了你的願,去親近她如何?”葉時雨一副被嚇著的模樣,囁喏著嗯嗯兩聲不敢再言語,卻低垂著眉眼,若有所思。第31章 驛站中,一名郵差麵色蒼白,被蒙上雙眼縮在牆角瑟瑟發抖,一個青年在他身上摸索一陣,摸出了一封無任何地址署名的信,交給了旁邊站著的高大男子。男子將信展開,裏麵卻隻有一個“窮”字,他蹙起眉看了片刻又交與青年,青年將信重新封好塞回了郵差懷中,“收信者是何人。”青年問道。“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郵差已嚇得抖成了篩子,“小的隻是將信與其他信件一起帶出去,信會有人悄悄取走,小的什麽都不知道。”“那這信寄往何處?”“不……不知道。”李三囁喏著說完,生怕他們不信又急道,“他們是不會告訴小的信寄往何處!”男子向青年使了個眼色,青年亮出匕首抵在了郵差脖子上,冰冷鋒利的觸感讓郵差登時嚇尿了褲子,“饒命啊,我真的不知道!”“李三,你家還有個父親,妻子和兩個孩子。”青年低聲道,“把信正常送出去,若想活命就閉好你的嘴。”李三不敢動,隻能在喉間拚命地嗯嗯兩聲,而後身邊的氣息漸漸消失,直到徹底了沒動靜,他才敢將蒙眼的布扯掉,眼前一切如常,剛才的一切就猶如做了場噩夢一般。齊王府“殿下,來了些信件。”時意懷裏抱著幾封,手上還拿著一個,“這封特意交代了,要親手交給您。”高長風拿過信看到一片空白,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神色隨即轉厲,“這信為何是你拿進來的。”時意一愣,他沒想到高長風會因此發怒,便小聲道,“他本不肯給,但我想著不過一封信而已,誰給都是一樣的……”“將送信之人重打十板!”突如其來的命令讓時意嚇壞了,他當即跪了下來,囁喏著不敢說話。眼前這個齊王也沒比他們大多少,他仗著是表兄,又對他似乎頗為縱容,便經常沒大沒小的,那送信之人也是因為覺得齊王對他與旁人不同,拗不過了隻好將信交給了他,可沒想到竟招來了禍事。高長風隨即揮退了所有人,房門關上的一刹那屋內驟然變暗,時意嚇得縮起了肩膀,“表兄……”見沒了別人,他試圖用這個稱呼讓高長風消消氣,可沒想到接下來看向他的眼神竟如數九寒天裏的冰霜一般,讓他不寒而栗,再不敢多說一句話。“今後不要再讓我聽到表兄二字。”高長風並沒有高聲喝斥,可那語氣毋庸置疑,時意相信如果他再敢犯,那恐怕會真的讓他永遠閉嘴。“時意明白……”“收起你的好奇心。”高長風言盡於此,讓其退下,看著他有些惶然無措地快步離開,他忽然覺得自己或許是有點太驕縱時意了,畢竟他不是他。高長風歎了口氣,低頭看到了手中的信,瞬間舒展了眉心,可將信打開看到一個“窮”字也是一怔,隨即笑的了然。看來他現在已經知道諸事小心,雖那幾粒桂花隻有他二人知曉,可仍不放心地試探著,高長風走到案邊,用筆吸滿了墨汁執筆而書,本打算直接封起,可他想了想又將其展開勾畫了幾筆,這才滿意地封了起來,嘴角勾起了許久不曾有的微笑。窗邊縫隙裏,一雙眼睛正偷偷向裏麵張望,這一望便瞧見剛才對著他還淩厲如刀的目光此刻竟泛著柔情的笑意,窗外之人心中充滿了疑惑。這信究竟是何人送來,竟讓殿下露出這般神情,難道是心愛的女子不成?-----這邊,寧王府出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寧王從營地回府的路上遭遇刺殺,刺客共三人,刺殺失敗後當場自刎而亡,而他們身上,竟搜到了一枚齊王府的徽令。當然一時間還來不及去細究,寧王被傷了手臂,火速送回了府中。葉時雨看到半個身子都是血的高靖南也嚇了一跳,傷口處理得當後,葉時雨小心地將他的胳膊架好,為他擦洗身上的血汙。高靖南目色陰鬱,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葉時雨眼見著水漸漸染紅,再抬頭看向他時,滿目便隻有心疼,“殿下現下有什麽不適嗎?”聽到他的聲音,高靖南回過神來,眼神也柔和了許多,“一點小傷而已。”“殿下可知道是哪個這麽大膽。”葉時雨忿忿道,“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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