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守歲,甚好。”高長風坐在一側拿起了一塊糕餅遞給對麵坐著的葉時雨,“這麽久沒吃東西,小心餓壞。”“的確餓了。”葉時雨淺笑著接過來,可說著餓了,吃得卻是食不知味。兩人都想刻意繞過方才的事,可偏偏都在心中盤桓。“皇上。”一陣沉默過後,葉時雨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方才德太妃所言,我都聽到了。”“我知道。”高長風早已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你是在怨我不接你回去嗎?”“怎會?”案幾上盤盞發出相擊的碰撞聲,是葉時雨過急的起身差點兒將矮幾掀翻。意識到自己過大的反應,他再次緩緩坐下,褪去了刻意營造的無憂無慮,此刻的葉時雨不自覺的帶著了那股淡淡的,疏離的感覺。高長風看到了他刻意逃避的目光,低頭看了眼還冒著熱氣的茶水,“喝茶有什麽意思,不如飲酒。”葉時雨一怔,他一直是主子身邊的奴才,時時刻刻都警醒著,哪能隨意飲酒,因為沒沾過,他也沒有對這個起過興趣。葉時雨抬頭看向高長風,隻見他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期待,心裏也有些癢癢,今日畢竟不同平時,不該再提這些憂心之事,當是高高興興與心愛之人共同守歲才是。思及此,葉時雨將案幾上的糕點收了,去放著膳食的桌上挑了幾個菜,將碗筷擺好,酒也取了來,各自斟好。葉時雨端起酒杯,學著往日裏見到的那般雙手敬起,眼見著高長風一飲而盡,他猶豫了一下將整杯酒飲進口中。辛辣瞬間占據了整個味蕾,葉時雨有些慌亂,他見人飲酒都是一杯接著一杯的,滿麵享受,怎知會是這種滋味。忍住嗆咳將酒一口咽了下去,才算是敢咳出了聲,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雙夾著菜的筷子,“快吃下壓一壓。”高長風眼中帶著掩不住的笑意,“哪有你這樣憨的,頭回飲酒也不嚐嚐。”將口中清爽的小菜咽下,口中滋味淡了許多,葉時雨才好說出話,“瞧人們都喝得爽快,卻未曾想到這般嗆辣。”高長風瞧著葉時雨,極白皙的麵龐嗆出一層淡淡的粉,微紅的眼尾噙著不自知的淚珠,讓人忍不住想再欺負欺負他。葉時雨還在新奇地感受著酒水下肚帶來的暖熱感覺,又一杯斟好的酒水就湊到了他嘴邊,抬起眼眸就看進了一雙略帶戲謔的眼睛,他想起剛才的滋味便忍不住推拒,“我飲不了。”高長風打心裏愛他現下這模樣,欺身向下,忍不住起了些壞心思,“朕賜下的酒,你敢不喝?”第75章 將頭扭向一旁的葉時雨聞言一怔,心中也起些惱意,這幾日裏不許他自稱奴才,現下卻又拿身份壓他。這回眸一瞥,帶著嗔,含著媚,撩人而不自知。高長風隻覺得心中一熱,倒有些悔了,本隻想逗弄下他,卻把自己給撩撥了。正想著,微涼的指尖扶上了他端著酒杯的手,一雙已經有些殷紅的唇湊上了細白的瓷杯沿兒上,而後微微用力將他手抬起,高長風眼見人鎖著眉頭閉著眼,紅透了的雙唇一張一合將酒液艱難地吞入口中。這酒還是如此難以入口,葉時雨實在沒嚐出哪裏好喝,強忍著辣味將手逐漸抬高,直到下巴高高仰起,酒杯見底。可下一秒手中酒杯猛然撤走,隻聽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葉時雨驚詫地睜開眼,卻眼前一黑,粗重的呼吸堵上了差點兒驚呼出聲的雙唇,貪婪地闖入來汲取他口中殘留的酒液。在外間的以安同樣聽到了瓷器碎裂的動靜,他幾乎霎時間掠到了內殿那扇緊閉的房門前,卻在推門的一刻遲疑地縮回了雙手。碎響過後如此安靜,雖不知發生了什麽,可以安直覺這是他不可窺得的,他猶豫著守在門側,卻突聽得裏麵一聲壓抑的嗚咽,複又無聲。葉時雨隻覺得腹中發燙,頭腦發暈,他想狠狠喘上幾口氣,可卻怎麽也躲不開糾纏著的雙唇。緊貼著他的身軀讓他覺得有些燥熱, 一雙手想推卻推不開,無處緩解的葉時雨開始扯著自己的衣領,霎時間露出了大片泛紅的肌膚。幾乎令人窒息的雙唇終於放過了他,葉時雨大口地喘著氣,可未能緩解燥熱,反倒被一雙手撩撥地更甚。高長風幾乎是憑著強大的意誌力才將其放開,胸口劇烈地起伏,隻能不斷的告誡自己,他那傷處應是還沒好全。身下的人大口地喘著氣,酒液熏染了他的每一寸肌膚,就連耳垂尖兒都泛著紅暈,一個念頭突然闖入了高長風的腦海,他伸出手捏住了葉時雨細嫩的耳垂,輕輕揉捏著,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身上的重量消失不見,隻有耳邊時不時地有些輕癢,葉時雨隻覺得自己現下好似在雲端上飄著似的不著邊際,他弓起身子著急地向上尋找著方才與他緊貼著的身體,沒尋著,幹脆伸出雙手將撐在自己身前的人一把拉了下來。重新貼上了溫熱的胸膛,葉時雨極為滿足地輕哼了一聲,將頭埋進了肩窩,尋了個舒服姿勢就開始犯困。“你醉了。”“哦……”呼吸逐漸均勻地撲打在頸窩,輕輕癢癢地搔動著,讓高長風起了陣陣燥熱,他從軟榻上抱起已經靠著他開始昏昏欲睡的人,將其放在了床上。剛想起身,白藕般的手臂又纏了上來,不情願地把人往下拽,“幹嘛要走?”“好,不走。”高長風目光灼熱地看著臉色已是緋紅的,嘴裏卻嘟嘟囔囔的人,慢慢俯下身子,“是你不讓走的。”沒想到醉酒的葉時雨竟如此主動,一雙手雖沒什麽準頭,卻胡亂扯著他的衣服,一雙腳更是纏了上來讓二人之間幾乎沒了間隙。“喂。”高長風用舌尖將他細膩的耳垂卷入口中,邊輕噬著邊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又沒好,卻如此撩撥我,你說怎麽辦?”葉時雨睜開滿是醉意的雙眼,縮起脖子喃喃地重複,“怎麽辦?”突然一隻手指按上了已是殷紅的唇瓣,輕輕摩挲著,“用這裏也可以。”驟然瞪大的雙眼努力地將眼神聚起,卻再也無言,隻有讓人無限遐想的輕聲悶哼和的糾纏,瘦小的身影幾乎被整個籠罩,隻能瞧見白淨的雙腳在光滑的被褥上難耐地蹭著,時不時蜷縮起腳趾。“唔……不要了,累。”抱怨地聲音忽地響起,葉時雨伸出手指揉了揉僵住嘴角。“可顧林還沒將脂膏配來。”上方的人突然起身,難耐地喘息了幾下,可身下卻伸出一隻手摸向床頭的案幾,“那個……那個藥也行。”高長風一怔,繼而忍不住低低笑起,“好,這可是你說的。”突然一聲驚叫打破了內間保持許久的安靜,以安驟然一驚,再次看向那扇門,短暫的寧靜後輾轉的嗚咽呻吟聲漸起,而後漸漸變得斷斷續續,支離破碎。這聽起來應是痛苦的聲音裏卻帶著難以言說的甜膩,以安雖不明所以,卻漸漸退遠,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原來葉時雨身上的傷痕,是這樣來的?第二日睜開眼,身邊已是空無一人,昨夜大約是醉酒後整個人遲滯,他倒沒覺著如上次那般疼痛,反而……有了些難以言喻的微妙感覺。葉時雨緩緩將被子拉起,將整個人蓋得嚴嚴實實。是了,雖是醉酒,可他什麽都記得。記得皇上幾次想停下,可自己卻還不依不饒地纏上去,直到最後自己昏昏沉沉地,連何時結束的都不知道了,隻是現下身上清爽,應是已清理過,隻是過程已毫無印象。周圍極靜,高長風與以安若不在,這座大殿內就空無一人。緊抓這被角的手指微動,又緩緩將被子拉下,再露出的一雙眸子已平靜了許多,葉時雨試探著緩緩起身,這次果然沒上回那般難受,下了床,他去尋了來時穿的那身衣服,又坐在鏡前將散了好幾日的發一絲不苟地束好。高長風進來時見葉時雨正在微微低著頭整理發冠,雪白修長的頸項上還有昨夜歡好的痕跡,讓他想起昨夜手掌壓在他漂亮的肩胛骨上馳騁的景象,那溫熱的觸感和悶在被褥中的喘息仍在耳邊。隻是很快葉時雨抬起了頭來,痕跡掩進了衣領。“怎麽換上了這身。”葉時雨轉過頭來,眸子裏還帶著驚訝和些許淡淡的笑意,“這樣才是葉知秋。”高長風神情漸斂,二人之間的默契不必多言,就知道他心中作何打算,“你打算跟德太妃回去?”“皇上,德太妃既已知道了真相,奴才獨自留在這裏恐怕才是最危險的。”葉時雨邊說邊替高長風除去外袍,就如每個貼身近侍該做的那樣,“奴才若在她身邊,她反而更要保住奴才,才能護住襄王。”高長風其實也曾動過相同的心思,隻是他不願將葉時雨的安危再輕易交與他人之手,但不可否認短時間內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你若跟了她走,即便同在皇城之中,也不可輕易相見。”“奴才不怕。”葉時雨的眸子閃著如星子般晶瑩的光芒,攀附著高長風肩膀踮起腳在他唇角輕輕印下一吻,狀似淡定,可紅透了的耳尖依舊暴露了他心中的羞赧,“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高長風彎下腰,一雙手扶起他的後腰深深吻下去,這吻不似之前的情欲糾纏,而是帶著憐惜與一絲淡淡的無奈,分開後二人竟一時無言,直至窗外一隻飛鳥撲著翅膀而去,高長風才歎道,“之前假死出宮算是順勢而為,但如今若想讓你名正言順的立於身側,還需些時日。”“看來皇上已有對策。”葉時雨嘴角勾起,一雙眼甚是明亮。高長風倒是一怔,繼而失笑,“我的心思倒是被你看了個透,隻是需要多久尚不好說。”雖說這江山能穩黃錚易功不可沒,但身為君王又豈能讓其一黨獨大,烹狗藏弓雖難聽,在帝王家卻又顯得太過尋常。高長風既要護得這仁君的名,那也必然不會如高靖南那般大開殺戒,他現在最為重要的就是製衡。當然,黃錚易雖鐵骨錚錚卻也不是無懈可擊,但凡事不可操之過急罷了。歲山行宮的日子悠閑卻顯得極快,元宵夜宴後的第二日各宮便開始整裝離開重回皇城。隻是德太妃好似昨日飲酒過多,早上竟沒能起來,直到所有人都已走出約一個時辰,她才啟程。來歲山時共有二百一十七名宮人,走時是二百一十七,少了個粗使的宮女,可所有人都像沒發現一樣默不作聲。。回了宮中後,積攢的政事滿滿堆在了案頭,高長風翻看了一下基本都是瑣事,他沉吟了下抬頭問了在一幫候著的洛清許,“朕在歲山時都是黃相在批閱奏折?”“回皇上,所有奏折都先交與黃相,然後再由黃相決定是否呈上。”洛清許雖是狀元,卻隻任了個翰林院修撰,但這隻不過是曆來登科進士初入廟堂時都會經曆的職務。高長風將奏折丟在案上,重要之事黃錚易已都批閱完畢,這剩下的不看也罷,他再看向洛清許,“洛卿老家可是符陽府的,家中可還有什麽人?”聽到皇上突然過問家事,洛清許忙答道,“回皇上,正是符陽府,家中現在有老母親,夫人和兩個幼子,如今都靠夫人在老家照顧著。”“母親妻兒都不在身邊又豈能安心為官。”高長風離開了座位,在洛清許略顯惶恐的神情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繇|藥“朕已著人為你準備了一間宅子,你這幾日忙完就回老家去接他們進京吧。”洛清許受寵若驚,慌忙跪下謝恩,高長風彎腰將其扶起,“符陽府是當初暴民鬧得最凶的地方,洛卿當時也受了不少苦吧。”“其實一開始他們隻是圍了官府富戶想討些救命糧食,可後來漸漸失了控製,燒殺搶掠無所不作。”洛清許麵色沉痛,沉聲道,“幸而皇上出兵鎮壓又改革賦稅,不然又怎能這樣快的平息,夫人也給臣捎信過來,說家裏安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