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等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誰知那個人陡然話鋒一轉:“但倘若被我們知道你們沒有如實相告的話——” 同時,如刀子般淩厲的眼神從眾人身上掠過,嚇得他們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個人慢慢收回目光,說了後麵的話,“欺瞞朝廷,違抗命令,我覺得你們應該不想知道下場如何。” *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早上起來看,沒有3更的話就是沒有啦~第33章 尋找攝政王肯定還活著!(2合1) 話音未落,周正等人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身體也抖得跟篩糠似的,他們下意識地朝孫安康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見孫安康也縮著肩膀不敢吭聲。 “都聽見了嗎?”另一個人沉聲問道。 周正等人連忙點頭:“聽見了聽見了……” “好。”那人語氣一鬆,揚了揚下巴,“都先坐下吧。” 府裏的下人已經搬了十把椅子進來,加上書房裏現有的幾把椅子,正好夠他們坐,隻是書房裏再寬敞,一旦放上十幾把椅子後就顯得擁擠了。 不過在這種時候,周正等人自然不會嫌擠,他們恨不得直接抱團,離那兩位京城來的大人越遠越好。 等他們坐好後,先前那個恐嚇他們的人又開了口:“近段時間以來你們負責的村落治安如何?可有出現打架鬥毆或者搶劫傷人等情況?” 十幾個裏長麵如人色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先回答問題當這個出頭鳥。 還是孫安康害怕耽擱了兩位大人的時間,趕緊伸手一指:“臨安村第一個說。” “啊是……”臨安村的裏長額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擦都不敢擦一下,起身回答,“最近一兩個月裏臨安村並無事故發生,但兩個月前的夏天確實發生過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哦?”問話的人眼神一沉,原本坐直的身體微微前傾,“何事?” 另一個人也表情嚴肅,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臨安村裏長。 再如此駭人的威壓之下,臨安村裏長汗如雨下,他終於忍不住抬手用衣袖抹了抹額上的汗水,緩緩說道:“我們臨安村背靠芙蓉峰,芙蓉峰崇山峻嶺、地勢險阻惡劣,可因著上麵修了一條交通要道,從獅子峰和玉潭峰通過來,便時常有在山上迷路的人不小心闖進我們村子。” “然後呢?”問話的人比了個手勢,“接著說!” 臨安村裏長斟酌片刻,才接著說道:“兩個月前的夏天有個身負重傷的人來到我們村子,我們村子騰了個地兒收留了他,準備等他把傷養好了再幫他尋找家人,誰知後麵出了意外——” 書房裏包括孫安康在內的所有人都垂著目光不敢直視兩位大人的眼睛,因此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眼神在聽完臨安村裏長的話後陡然變得興奮,還扭頭對視了一眼。 結果下一刻,臨安村裏長突然話頭一轉:“後麵還是我們的鄰長察覺不對,跟我一說,我們四處打聽,才知道那個人是從縣上偷跑出來的賭徒!” 那兩個人表情一僵:“……” 說起那件糟糕的往事,臨安村裏長頓時拋掉了對兩位京城大人的畏懼,滔滔不絕地抱怨起來:“哎喲,兩位大人有所不知,那個賭徒在縣上可以說是有名有姓,欠了一屁股賴賬不說,就跟地上的雞屎一樣,誰踩著誰倒黴。” “……”那兩個人眼裏的興奮消失不見,隻有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為了逃債才跑到芙蓉峰上躲著,老天有眼,讓他從芙蓉峰摔下來,摔得遍體鱗傷,就在他將死之時,遇到了我們臨安村的人。”臨安村裏長重重歎了口氣,“我們臨安村真是倒了血黴,救了個賭徒不說,還被賭徒賴在村裏蹭吃蹭喝——” 問話的人忍無可忍地打斷他:“夠了。” 臨安村裏長嚇得一抖,這才重新拾起對兩位京城大人的畏懼,立即閉緊嘴巴。 “還有沒有別的事?” 臨安村裏長認真回憶了一下,然後搖頭:“沒了……” “你坐下。”問話的人臉色難看地擺了擺手,“其他人來。” 坐在旁邊的孫安康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掏出帕子擦了擦臉後,抖著聲音喊出下一個村落的名字。 一個接一個的裏長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可說的都是大同小異的話,要麽是誰家的雞丟了,要麽是幾個女人為了搶占洗衣服的位置吵架,要麽是幾個男人為了獵物分配不均的問題大打出手,說來說去全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十多個人實在多,還沒問到十個人就用了半個時辰,把所有人問完估計得用上將近一個時辰。 有些裏長年紀大了,不僅說話囉嗦,而且每說上幾句就要回憶半天,磨磨蹭蹭,浪費時間。 上座的兩個人也就是曾夷和曾飛聽到後麵,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結。 從頭到尾都是曾夷在問,曾飛默不作聲地聽著。 最後卻是曾飛按捺不住地咳嗽一聲。 正在說話的裏長聲音戛然而止,坐在裏長旁邊的周正胡須急促,時不時地抬手擦一下臉上的汗水,按照順序來看,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可他還沒想清楚要不要把宋殊禹的事說出去。 “你先坐下,等等再說。”曾飛抬手比了個坐下的手勢,又對曾夷使了個眼色。 曾夷心領神會,轉頭和孫安康打了聲招呼後,起身跟著曾飛走出了書房。 他們在縣長府裏住了兩個月有餘,已經對這裏非常熟悉了,兩個人施展輕功來到一處偏僻的花園角落,站在一處淌著流水的假山後麵,確認四下無人後,曾飛率先說道:“這麽打聽下去不是辦法,隻會浪費我們的時間。” 曾夷點頭表示讚同,問:“你有什麽想法?” “我們來到桐溪縣這麽久了,卻隻熟悉了桐溪縣這一個地方,桐溪縣附近大大小小十多個村落,我們都未曾踏入一步。”曾飛說,“依我看,我們不如多安排些人手,分別去往不同的村落,挨家挨戶地搜查。” 話剛說完,曾夷果斷拒絕:“不可。” “為何?” “這麽做太大張旗鼓了,若是被老皇帝的那些走狗發現端倪,他們搶在我們之前找到大人並對大人下手怎麽辦?”曾夷沉著臉說,“我們前腳剛到桐溪縣,他們後腳就跟著來了,顯然早就對我們有所懷疑,一旦我們有任何動靜,他們必定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可時間不等人,我們已經在這裏逗留太久了,昨日夫人命人傳了第三封催促的信件來,若是我們再耽擱下去,隻怕大人失蹤之事再也瞞不住了。” 曾夷沒有說話,默默攥緊拳頭,眉眼間盡是壓抑的陰霾。 若不是有那些走狗跟著,他們早就掘地三尺地把攝政王找了出來,何必被困在桐溪縣和一群瘋狗周旋? 那群走狗買通了攝政王身邊的人,在攝政王舟車勞頓行經海棠峰去往襄州時設下埋伏,幾乎殺光了當時保護攝政王的所有人,隻剩一個嚴斌還在死死護著攝政王。 嚴斌被找到時身受重傷,昏睡了十來日才清醒過來,他說攝政王在他的掩護之下僥幸逃脫,跌下海棠峰,極有可能還活著。 得到消息的曾夷和曾飛立即帶人前來尋找,可海棠峰何其大,左右連著萬丈峰、獅子峰、芙蓉峰、玉潭峰等等山峰,麵積何其廣闊,要在其中找人無異於在池塘裏撈針。 重要的是,他們的行蹤也被暴露了出去,老皇帝的走狗們跟嗅到了肉骨頭似的緊隨而來,近兩個月來桐溪縣的幾起命案正是那群走狗所為。 可惜他們在明,那些走狗在暗,即便他們抓住了那群走狗,也不敢將此事鬧大—— 若是鬧大了,就怕兜不住攝政王失蹤的事,小皇帝剛被扶上皇位,根基不穩,像那路邊的野草,一拔就起來了,周圍一群餓狼虎視眈眈,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相對沉默許久,曾飛不太確定地開口:“若大人還活著的話,肯定會想方設法地聯係我們,可我們一直以來沒有得到大人的任何消息,你說大人會不會已經……” “不可能。”曾夷打斷曾飛的話,語氣篤定,“你沒瞧見那些走狗也在急著找大人嗎?他們最了解當時發生的事,連他們都認為大人還活著,那麽大人肯定活著。” 曾飛頓了頓,說:“你說得很有道理。” “盤問的事就算了,我看那些裏長記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們另外想個法子叫孫安康帶著我們的人去附近的村落看看。”曾夷說,“同時也要看著那些走狗,不能讓他們再胡作非為下去。” “好。” 既然暗的不行,他們隻能明著打起朝廷命人下鄉巡查的幌子找人,那些瘋狗再瘋,也沒那個膽子明著和朝廷作對。 “嗬。”曾夷冷笑,“都是一群陰溝裏的老鼠罷了,遲早要在哪天把他們拉出來曬一曬太陽。” 等他們找到攝政王,那群走狗的死期也就到了。 “不過話說回來——”曾飛突然想起什麽,“那些走狗如此了解我們的行蹤,一兩次還能說是偶然,這一再二再而三的怕是……” 曾夷問:“你覺得有內賊?” “對。” “你覺得是誰?” 曾飛嘴唇翕動,無聲地吐出一個字:“嚴。” “斌。”曾夷補充,他低聲說道,“等會兒我便給夫人修書一封,提醒她提防嚴斌。” 兩人說完,若無其事地從假山後麵繞出來,這次他們沒有施展輕功,而是沿著在水上蜿蜒的長廊往書房走去。 走出長廊時,迎麵撞上了從另一邊走來的幾人。 為首之人瞧見他們臉色大喜,連忙彎腰拱手:“鄙人錢永豐參加兩位大人。” 走在錢永豐斜後麵的邵文鴻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心頭的激動幾乎溢於言表,他強忍著喜悅地和另外幾個錢永豐的隨從一起低下了頭。 方才他聽三表伯說縣長府上住了兩位同樣從京城而來的大人,聽說那兩位大人在攝政王手下辦事,極得攝政王的信任,本來他還蠢蠢欲動地想拜托三表伯幫忙引薦一下,想不到這麽輕易地就撞上了。 看來真是位高權重的兩位大人,否則也不會讓他那個向來眼高於頂的三表伯如此諂媚。 叔侄倆相當默契地想在兩位大人這裏落個好印象,然而兩位大人連正眼都沒瞧他們一下,略微點了點頭,抬腳便走。 邵文鴻霎時呆了,他還以為兩位大人會和他的三表伯寒暄幾句,結果兩位大人壓根沒有打理三表伯的意思。 邵文鴻眼見兩位大人越走越遠,心中一急,竟然想出聲留住兩位大人。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眼疾手快的錢永豐一胳膊肘撞來。 “不想惹事的話就給我安分一點。”顯然錢永豐看出了自己這個沒眼力見的表侄在打什麽主意,毫不留情地訓斥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是嗎?連攝政王的人都敢攔,不要命了?” 錢永豐矮是矮,卻長得十分結實,不留餘力的一擊撞得邵文鴻齜牙咧嘴,及時咬住了嘴唇才沒讓自己痛得叫出來。 邵文鴻單手捂住腰側直吸涼氣。 錢永豐懶得管他,領著幾個下人繼續往前走去。 好不容易從劇痛中緩和過來,邵文鴻小跑著追上了錢永豐的步伐,他哭喪著臉,又委屈又不敢地說:“三表伯,那可是攝政王的人啊,我們搭上他們的線就相當於搭上了攝政王的線,簡直是天大的幸運啊,連我爹都不敢想,你就那麽放他們走了?” “不然呢?像你想的那樣把他們攔下?請他們上酒樓吃飯喝茶?”錢永豐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頭邵文鴻腦袋,他真想把邵文鴻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麵是不是裝著豆腐渣,“你以為攝政王的關係那麽好攀上?稍有不慎,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啊,要是方才我沒攔著你,指不定今天你爹就該給你收屍了!” 邵文鴻被嚇住了:“這麽嚴重?” 他一直以為隻有攝政王才這麽危險。 “嗬嗬。”錢永豐皮笑肉不笑地說,“他們不光是攝政王的手下,還是攝政王用久了的刀,上麵沾著的都是人血。” 邵文鴻不敢說話了。 錢永豐拍了拍他的肩膀:“俗話說高風險和高收益並存,攝政王權傾朝野,說一不二,和攝政王扯上關係的確是找到了一個大靠山,但靠也要有靠的法子,硬上乃莽夫所為,九條命都不用,不可取。” 向來高高在上的卲二公子也有伏低做小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問:“三表伯,那我們應當如何?” “你急什麽?同在一個府上,總有再見麵的時候。”錢永豐徐徐說道,“我們先去你的邵氏醫館看看,聽說你經營得不錯啊。” 說起邵氏醫館,邵文鴻頓時眉飛色舞,他故作謙遜地笑了笑,將手中折扇一展:“還是多虧了三表伯的提點,如今整個桐溪縣隻有邵氏醫館的藥材最為齊全,百姓們自然隻會來我們邵氏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