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大綱長度,我估計這本可能要寫50w字以上,以我的經驗而言估計依然會很慘淡,為了避免發出來沒幾個人看的挫敗感拉高坑文風險,我打算先本地囤個60%以上再說x-如果一年後還沒發就證明胎死腹中了……說實話有點難以想象工作後還能做到單機碼50w字,感覺這事現在還不太好說……-對了,劇透一下(?),還是主攻,時間線往後推100年左右(沒錯,這就是小蝸牛的大雍宇宙),過程大概1v3,結局1v1,咳x第七十三章 張皎初出茅廬,棋差一招,讓夏人抓住破綻,掩殺上來,局麵已難以收拾。這當口他倒也無暇後悔,見夏人越追越近,緊了緊韁繩,情急之下再想不出第二計,能帶著這十幾人從數萬騎兵中全身而退。他心思飛轉,卻一時沒有計較,手心不禁泛出薄汗,韁繩被浸得濕了,變得有幾分滑手,他稍稍將其鬆開來,北風過處,韁繩上迅速結了層薄冰。一眨眼的功夫,夏人相距已不足數尺,張皎讓旁人先走,自己親自殿後,摘弓搭箭,咻咻兩箭,射倒了最前麵兩人。夏人士兵恐懼,衝殺之勢稍稍止住一瞬,可隨後回過了神,又朝他直撲上來。張皎催動座下馬匹,彎腰避過飛來的數支箭矢,仗著身輕馬快,在夏人麵前兜了個圈子,避開最前麵一支前鋒,繞到側麵,欲伺機插入中軍,直取其主將。賀魯涅達未必知道他曾在狄震手下做事,從前並不識得他,可他數年之前便對賀魯涅達的性格十分清楚,知他爭強好勝,素來不將旁人放在眼裏,聽聞了自己“皮室”之名,定有同自己一較高下之心。先前賀魯涅達身上殺氣磅礴,已向著自己拔出刀來,隻是中了自己的疑兵之計,不敢戀戰,這才暫時退去。如今他既已識破此計,便再不會輕易退兵,非要擒殺自己不可。這反而給了他一線生機。如今對方人馬百倍於他,他若提出要同主帥交手,尋常人定嗤之以鼻,可如賀魯涅達這般人,卻十有八九會欣然同意。賀魯涅達身手如何,張皎一清二楚,如今他傷勢已複,自問若無他人掣肘,百招之後定能取其性命,到那時,夏人群龍無首,他身後這一行人才有生還之機。可夏人大軍畢竟有數萬人,主帥被殺,軍心雖亂,卻絕不至於在自己這十數人前潰不成軍,一旦他們重新反撲,他帶來的這十餘人仍難免全軍覆沒,因此必須設法將賀魯涅達生擒,以他為質,逼夏人後撤,除此之外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生擒賀魯涅達遠比將他殺死難出百倍,可如今千鈞一發,便是千難萬難,也非要一試不可了。張皎一麵打馬躲過夏人箭矢,一麵在軍中左右尋覓賀魯涅達的下落,不料竟始終沒瞧見他。賀魯涅達不在中軍,還能去哪?人喊馬嘶,北風怒吼,在一片紛亂聲中,張皎忽然聽得背後響起一道尖銳風聲,身子忙向下一矮,伏在了馬背上,隨後便見一支羽箭夾著風聲從頭頂呼嘯而去,箭杆上的翎羽擦著馬頭低低飛過,嗤的一聲,在白馬額頭上劃出一道筆直的血跡,幾顆豆大的血珠泛出來,眨眼間便被甩在後麵。白馬嘶鳴一聲,卻未發狂,隻是甩了甩脖子,加快了四蹄。張皎直起身,揮刀又打掉幾支箭。這時他終於瞧見,中軍之中,那個拿著一麵令旗,左右指揮之人並非是賀魯涅達,而是孟孝良。張皎心中一沉,收刀回鞘,飛起一箭,直奔孟孝良而去。孟孝良原本便緊盯著他,對他大加防備,見此吃了一大驚,忙作勢要躲,可情急之下手忙腳亂,不知是該打馬好、還是矮一矮身好,眼看著這箭就要射在身上,更是嚇得一動也不能動,眼睜睜地瞧著一旁的親衛揮刀將箭打落在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禁舒出一口長氣,抬袖擦了擦頭頂冷汗。孟孝良幾乎從未親自參戰過,這一番死裏逃生之後,不禁駭得臉色發白,拿手指著張皎,忙對左右道:“快、快!射他、射他……”他驚魂未定,說話聲音還微微發著顫,左右領命,羽箭果然便如雨點般向著張皎飛來。張皎怕傷到馬匹,隻得一麵格擋,一麵驅馬遠離了些。待這一發箭雨過後,趁著夏人抽箭搭弓的功夫,他猛地一夾馬腹,座下馬便像一道白色的閃電一般,向著孟孝良所在的中軍疾射而去。孟孝良見他直奔自己而來,驚道:“擋住他!快擋住他!”其實他身在中軍之中,有千軍萬馬護衛,張皎便是再神勇十倍,倉促之間也難以近他的身,可他見張皎催動快馬,兩隻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疑心他下一刻就要衝至近前,一刀砍下自己的腦袋,驚慌之下也不知該如何指揮,隻盼著眼下這一萬人馬全站到自己前麵去。夏人見張皎猖狂非常,不待孟孝良下令,已一擁而上。可誰也沒看清張皎如何動作,隻瞧見眨眼間的功夫,他所經之處,左右七八個騎兵已紛紛落下了馬,向兩邊倒去,好像深秋的敗草一般,一觸便倒。孟孝良見張皎單槍匹馬,生生在自己中軍之中撕開一個口子,驚異非常,生怕他當真突進到自己身前,幾乎想要轉馬向後暫避,可知道眼下賀魯涅達不在,自己畢竟是是一軍主帥,臨陣脫逃,未免太不好看,擾亂了軍心不說,日後在大夏恐怕也再無法見人,於是隻得強按心神,站定不動。左右親衛見他這幅麵色蒼白、畏首畏尾之態,心中暗暗鄙夷,可先前已領了賀魯涅達之命,務必要護這漢人周全,因此一步不離他身邊,見張皎突進軍陣之中,忙張開了弓,遠遠向他射箭。張皎見四周夏人越來越多,已再難向前,怕困在軍陣之中,也不戀戰,撥馬便走,退出之時,夏人隻隨意抵擋一陣,便放他出去,一來一回之間,如入無人之境。孟孝良見張皎退走,暗鬆了一口氣,不料這口氣還未吐幹淨,便見張皎身子一擰,反身朝自己又射來一箭。這一箭實在出乎意料,便是他身邊親衛也反應不及,微一愣神間,舉刀稍慢,刀身僅堪堪擦到箭尾,竟是未能擋住。隻聽“噗”的一聲,箭鏃入肉,隨後孟孝良大喊一聲,向後便倒,被親衛接住。夏人見主帥中箭落馬,不禁嘩然。張皎卻知那箭並未射中孟孝良要害,一來北風甚大,將羽箭吹歪了幾分,二來這箭被孟孝良的親衛一擋,更偏了準頭,因此隻堪堪射在了他肩膀上,絕不能取其性命。見夏軍軍陣微亂,張皎心知眼下正是趁亂擒住孟孝良的大好時機,猛一催馬,又衝殺進來。夏人措手不及,竟當真讓他深入中軍,張皎已能瞧見孟孝良的半個身體。隻見孟孝良正被一人扶著坐在地上,上半身被馬身遮住,隻露出兩條小腿,瞧不見傷勢如何,料來也不嚴重,不然以他之能,應當坐不起來。此時此刻,他與孟孝良已僅僅十步之遙,座下馬隻消一躍,便能欺近孟孝良身邊。張皎又待上前,不料孟孝良的幾個親衛橫刀攔在前麵,將他擋住。張皎隻向他們瞧去一眼,便知這幾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不比旁人那般容易對付,反手一摸箭囊,隻摸到兩根箭杆,餘光又瞧了孟孝良一眼,見他始終並未露出要害,便生出退意,卻不願當真就此退走,猛地抽出箭來,一齊夾在手上,一支射向那匹遮住了孟孝良大半身體的馬,另一支卻引而不發,欲待那馬倒地之後,向孟孝良射去。他審時度勢,知道生擒孟孝良已不可得,為今之計,射殺了他乃是上策,因此不欲再留活口,出手便是殺招。北風雖急,他這第一箭卻仍穩穩射中馬頭,那馬哀鳴一聲,往下便倒,露出了身後孟孝良那一張因疼痛而有幾分猙獰的臉,還有一雙驚恐的眼睛。張皎第二箭正待射出,不料卻聽得身後一左一右響起兩道風聲,他不需回頭,便知有人揮刀砍向自己後心,這時他隻需向前催馬,便能輕而易舉地避開,無奈身前幾人也正搶攻過來,他隻要向前一步,便要撞在這幾人的刀上。腹背受敵,眼前之景倒有幾分熟悉,先前在秦恭府上也是一般。當此之時,他若取孟孝良性命,隻在一念之間,可下一刻他自己也要殞命於此。拿自己一命,換孟孝良一條命,究竟劃不劃算?張皎不假思索,調轉箭尖,一箭射死了前麵那個親兵,同時兩腳勾緊了馬鐙,身子猛地向後仰倒,竟是直直折了過去,倒吊在馬腹旁邊,躲開了身後兩刀,同時右手在腰間刀鞘處一拍,將彎刀抄在手上,一刀擲死一個,順勢從地上拾起插在剛才射死那人身上的箭,反手拉弓,又將身後另一人射倒,隨後直身彈起,撥馬向後便退。他這時手中已無兵器,可先前連殺數十人,威不可當,夏人對他生懼,見他正欲突圍,也不敢真心阻擋。須知戰場之上,有時便差這一口氣,這些人一擁而上,未必不能取張皎性命,可這士氣一短,便再難成事,眾人見旁人均不敢上前,隻有更加懼怕,愈發無人敢於出頭,隻好眼睜睜地瞧著張皎向著軍陣外麵衝去。就在他將要衝殺出去之時,終於有夏人大喝一聲,打馬挺刀上前。張皎瞧他一眼,霍地出手,快如霹靂,那人還未反應過來,已被張皎扼住脖子,倒提上馬。張皎一手捏著他的後頸,一手奪過他手中那柄彎刀,在他脖子上猛地一抹,但見得鮮血四濺,撲地潑在雪上,澆得雪地上麵滋啦啦冒出白煙。隨後,他橫過這人身子,用力向前擲去,將攔在前麵的兩人一齊擲倒,從其身前打馬而過,馬蹄踏在兩人身上,引得一陣慘叫。四周夏人見此,哪裏還有人再敢阻攔,竟是不約而同地給他讓出一條路來。張皎突出重圍,這才聽見南邊傳來刀劍之聲,一麵提防著身後,一麵側耳細聽片刻,心中豁然一亮。他已發現這會兒孟孝良所率夏人人數比先前相遇時少了許多,賀魯涅達又不知去向,看來是見到自己,知道雍軍大軍就在後麵,此處乃是雍軍必經之路,因此分兵設伏,要打劉瞻一個措手不及。遠處已有交戰之聲,料來兩軍早已短兵相接,他現在才想到此處,未免太遲。張皎心中暗愧,腳下卻不耽擱,急往交戰之處趕去,同大軍會合。---------------------嘿嘿,這本現在已經寫完了,有時間就爬上來更新一章-感覺小張是我目前筆下單兵作戰最能打的主角了x這會兒已經是完全體了第七十四章 劉瞻所率有近五萬人馬,即便遭了埋伏,也不至於吃甚麽大虧,隻是雍軍原意乃是奇襲木昆城,無奈天公不作美,張皎無意中暴露了行蹤,反讓賀魯涅達占了先機。劉瞻交戰不利,隻得在木昆城外二十裏紮營。張皎同大軍會合之後,才知自己雖然親自殿後,讓餘人先走,但無奈夏人兵馬人眾甚多,他隻牽製住其中一支,吳聲等人後來仍被追上,幾乎全軍覆沒,隻吳聲一人負傷逃出,被雍軍中軍救下,逃出生天。由於大雪彌天,兩軍暫且罷兵,雍軍紮營造飯,賀魯涅達將軍隊一分為二,一支進駐木昆城,擴充守備,一支在城外紮營,以為掎角之援。雍軍吃過飯後,劉瞻召來眾將,共同商討破城之法。據查,賀魯涅達這一軍有四萬出頭,劉瞻所部人馬也隻數萬,想要破城殊為不易。可夏人兵馬不多,分兵之後,金城定比以往更為空虛,看來眼下這木昆城雖是硬骨頭,卻不得不啃它一啃,隻要破了賀魯涅達這一軍,金城便是囊中之物了。張皎到得稍遲,不知是被什麽耽擱了,劉瞻卻不以為意,隻對他微一示意,讓他坐下。張皎在帳尾落座,眉頭微微皺起,若有所思,聽帳中諸將爭執不下,也明白首戰不利,想要攻破木昆城已非易事,心中暗悔自己沒能將賀魯涅達徹底騙過,讓他察覺雍軍大軍尚有一段距離,故而提前設下伏兵。形勢如此,議事也難議出個所以然來,圍而不打固然並非上策,設法奇襲也未必可行。賀魯涅達又不是初出茅廬,本非易與之輩,如今因著金城勢危,更又多加小心,僅從其營壘形勢便可見提防之意,想要從他手中討得便宜,恐怕不是那麽簡單。待眾將散去,張皎單獨留了下來,知道若是向劉瞻引咎,劉瞻非但不會責備自己,說不定反而還要安慰他一番,因此並不提及此事,隻道:“殿下,我方才去看望吳聲,在營中用飯,見到一人頗不尋常。”劉瞻抬頭看他一眼,隨後重又看向案上的地圖,不甚在意,“哦?如何不尋常?”“他用飯前,下意識先將兩手合十,兩隻小指翹起,這是葛羅祿人的習慣。”“嗯,”劉瞻提筆,在地圖上圈出一個圈,片刻後又將這圈塗掉,眉頭緊鎖,“去年俘虜甚眾,有些誠心歸順的,已編入軍中,分入各營,身上還有些草原舊習也是屬尋常。”“我去查了名冊,這人是去年編入軍中的鄉勇,自稱是靈州人,從軍時並未提及和葛羅祿有何瓜葛。”劉瞻抬起頭來,“你是說……”張皎繼續道:“我同他交談過幾句,聽他口音交雜,絕非如他所說的靈州人士。”張皎自小生長草原,同避難而來的各地漢人混居,因此一聽此人口音便知他同自己一樣,定然曾在草原生活過不少年歲,這才留了心,去查了名冊,發現有所出入,沒有打草驚蛇,反而不動聲色,私下稟告了劉瞻。劉瞻擱下筆,“如此說來,他是有意向軍中隱瞞了。”自從去年推行保甲法之後,在軍中很是抓出了些狄震派來的舌頭,以劉瞻對狄震的了解,他必不會坐以待斃,定然還要再想些別的法子安插進人來,不然眼瞎耳聾,怕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看來這人十之八九和狄震有關。劉瞻想到此節,低頭又看看地圖,心中豁然開朗,欣然站起身來,“阿皎,你做得對。此事先不要聲張,我這就派人查他一查,若他當真有問題,那便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事成之後,我倒要好好感謝狄震了。”賀魯涅達讓孟孝良進城,自己駐紮在城外,便於隨時觀望雍人動向。他見劉瞻人馬不多,明白他所部乃是一支偏師,雍軍主力已直奔金城而去。狄震之能,草原人盡皆知,賀魯涅達倒並不如何擔心,可金城畢竟是葛邏祿的根本,舉足輕重,有些許閃失,對大局影響都甚大,因此他與劉瞻,都無不盼著能盡快料理了對方,往金城趕去。任秦恭有天大的本事,倉促之間也絕不可能攻下金城。賀魯涅達知道,這當口他與劉瞻哪一軍能率先趕到,局麵便向哪一方傾斜。若是他大敗劉瞻,解了木昆之圍,奔襲至金城城外,同狄震內外夾擊秦恭一軍,定叫這老賊有去無回。可反過來,若是劉瞻僥幸取勝,先一步趕到,同秦恭合兵一處,將金城團團圍住,城中守軍見了,定然士氣大跌,再要守住就不易了。因此賀魯涅達接到從雍軍當中傳來的消息時,難免頗為意動。兩軍正在相持之時,狄震在雍軍當中安插的眼線發來密報,用暗語傳遞出了雍軍糧道所在,賀魯涅達接報,不禁精神一振若是果真如此,大事可成!如今正是隆冬,地上連點草根也不易尋,雍軍遠來,從士兵的口糧到馬匹的稿草,全賴從國中遠道運輸,若是能截斷其糧道,定將其數萬大軍困死此處。到那時,劉瞻便是有升天入地之能,也回天乏術了。可賀魯涅達並非有勇無謀之人,他隨狄罕征戰多年,老於兵事,雖然接到密報,卻將信將疑,先派了一隊斥候,遠遠探查一番,見該處果真防守森嚴,每夜均有運糧車來來往往,這才信了七八分。可戰場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七八分的把握自是不夠的。若是這份密報乃雍人有意放出,其必然是要趁此機會大敗自己,畢其功於一役,不願將士卒折損在其他地方,遇到自己挑戰,多半會暫避鋒芒,堅守不出。因此這幾日來,他數次向劉瞻邀戰,劉瞻倒是來者不拒,一一應下,兩軍互有勝負,看上去倒是一切如常。賀魯涅達終於放下心來,抓住了這個天賜良機,差人進城,同孟孝良商定之後,選了一個彤雲密布之夜,借著夜色掩護,大軍悄然開拔,直奔雍軍糧道而去。糧草乃是一軍之命脈。今年天降霜凍,草原上遭了災,人人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可他這邊畢竟背靠木昆城,一應補給兵士優先,倒是不算短缺。反觀雍人,全軍的口糧,都賴這條糧道運輸,因此隻要不是昏了頭,都必定派重兵嚴加把守,不敢出絲毫閃失。可賀魯涅達率大軍潛至附近,卻隱隱約約察覺到一絲反常。如他先前所料,附近的確駐紮著一營,營中點滿燈火,十步一哨,不住有人來往巡邏,似乎戒備十分森嚴。但賀魯涅達遠遠望去,心下隻覺有幾分怪異。他征戰多年,殺人無數,不知是不是殺的人多了,漸漸地,他似乎有了種直覺。不需用眼睛去看,也不是用鼻子去嗅、用耳朵去聽,隻是自然而然地有所感應。每每他瞧見一支軍隊時,當先瞧見的不是它旗幟整不整齊、盔甲鮮不鮮明,而是瞧見它上麵的一股“兵氣”一軍戰意如何、人眾多寡,都能從這股對旁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兵氣之中瞧出。他向這一營雍軍望去的第一眼,便隱隱感覺這營人馬看上去守備森嚴,其實外緊內鬆,即便不是空營,恐怕也連一半的人眾都沒有。莫非今夜雍軍有什麽特殊調動?還是說,劉瞻提前料到今夜他會來劫糧?身後大軍蠢蠢欲動,賀魯涅達卻不急於下令,他身後的人馬越多,所需要的耐心也就越大,他還需要再觀望一下。忽然,他神情一動,鼻子裏發出一道冷哼,“原來如此。”原來,他瞧了一陣,忽然看見幾隻黑頂的鳥雀落在雍軍帳頂。這種鳥雀在草原之上隨處可見,即便冬天也不飛往南方,平日裏雖然親人,可其實十分警惕。雍軍在國中南征北戰,兵士身上殺氣、血氣非常人可比,若是營中人滿,它們是絕不會輕易落在營帳上麵的。見此,賀魯涅達愈發確信自己方才的判斷,看來營中果然空虛,先前關於糧道的密報恐怕是雍人之計。他不需親眼瞧見、親耳聽見,隻需稍稍一想,便隱約猜出了大概。大太子安插入雍軍之中的內應恐怕暴露了身份,雍人將計就計,有意將糧道所在通過此人透露給他,他為取勝,定來截斷糧道,其實劉瞻的重兵早把守在不遠處,要給他來一個甕中捉鱉。若是放在平時,賀魯涅達早已大笑出聲,可他怕暴露大軍所在,隻壓低了聲音,嘿然冷笑不止,寬闊的胸腔當中嗡嗡作響,聽著好像野獸粗重的鼻息。劉瞻此計,不可謂不用心了,隻可惜使錯了人,想他賀魯涅達上馬挽弓殺敵之時,他劉瞻怕不是尚在繈褓之中哭著嘬奶呢。賀魯涅達冷笑之時,心念跟著急轉。他既已識破劉瞻之計,自然可以將計就計,遣一支人馬佯攻糧道,將劉瞻大軍誘出,而後自己再率大軍殺出,內外夾擊劉瞻。隻是,這是庸人的辦法,僅能小勝一仗而已,他賀魯涅達倒不屑為之。劉瞻既然設計,必然是傾巢而出,此刻雍軍老營必定空虛,他不妨再進一步,帶人奪了劉瞻老營,讓他進不得、退不得,那時再前後夾擊這支雍軍。雍軍見老營已失,後路又被阻住,定然大亂、作鳥獸散,到了那時,對劉瞻是擒是殺,都易如反掌,豈不都由著他?霎時間,賀魯涅達心中已有計較,卻仍不急著動作。人人都知他是草原第一猛士,可他們不知道,他其實是草原上最耐心的獵手。他年幼之時曾獨自捕殺過一匹草狼,旁人隻道他天生神力,其實那時候他身量還未長成,哪有幾分力氣?他是趁著這匹狼挑戰狼王失敗,被逐出狼群落單之後,跟蹤了它三天兩夜,趁它剛剛填飽了肚子,正在熟睡之時,拿一塊石頭砸斷了它的頸骨,一擊將其斃命的。他雖已穩操勝券,卻仍嫌不足,派出幾個探子,悄無聲息地確定好雍軍糧倉所在之後,這才終於動身。當下兵分兩路,一路留在原地,牽製劉瞻大軍,一路往雍軍老營突襲而去,此外,更又讓人飛馬傳信至木昆城,命孟孝良派一支人馬出城支援,焚毀雍軍糧倉。三路人馬並出,如此,即便不能將雍人全殲,再過數日,便是餓也餓死了他們!---------------------不出意外的話最近應該是不忙了,更新更新,速速更新-說起來我們賀魯涅達將軍可是第一章 就出場的人物呢,比兩個主角都要早出場好多x高貴,不言而喻第七十五章 賀魯涅達料定劉瞻應該正在此處設伏,於是親自領一軍在此,佯攻糧道,欲待引出劉瞻大軍之後,暫時牽製住他,與此同時,另外兩支夏軍正各自奔襲雍軍老營、糧倉。他料定這兩處有一處有失,劉瞻都必要前去救援,因此他分兵之後,需得趕在這兩處交上手之前發難,好讓劉瞻陷於戰陣之中,難以抽身。雍夏兩軍人數本就相當,他分兵之後,身邊留下的人馬隻剩下一萬有餘,卻要應付雍軍主力,看來少不得要有一番血戰。敵眾我寡,賀魯涅達忽然想起張皎的那雙眼睛,不但毫無懼意,反而隱隱又生出幾分興奮。雍軍傾巢而出,這個張皮室定然也在此處,上次匆匆一見,未及酣戰,他到至今還有幾分耿耿於懷,看來這個遺憾今夜便要補上了。賀魯涅達算算時候,木昆城距離稍遠,援軍一時無法趕到,可派去雍軍老營的那一軍應當已到附近,於是忽地一聲令下,命前軍殺出,直奔雍軍糧道旁的營壘而去。夏人前軍鼓噪而出,聲勢甚大,撲向雍軍營中。雍軍營壘中巡邏的兵士瞧見他們,登時敲鑼呼喊,帳內雍軍士兵聞聲,一齊掀帳而出,隻見他們身上衣衫整齊,人人手中都拿著兵器,看來果然早有準備,絕不是在熟睡中被忽然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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