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但凡是個過來人,都明白他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聞言,達奚騰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力拍了拍衛的肩膀,踱步越過他的同時,爽朗地大聲笑道:“兒大不中留咯,我這個老父親自是比不上你這個心上人喲。”隻要是男人,聽到嶽父對自己說這番話,心裏頭都難免會生出得意的情緒。衛小世子也不例外,甚至還得意到有些囂張的境地,不過他並未忘記還應該保持著一定程度的謙卑之心。“不不不,還是嶽父大人更為重要,呃,那方才……”衛喜上眉梢,“嶽父大人的意思是……小婿今晚可以留宿在此?”達奚騰溫和地笑了笑,繼而迅速收起笑意,板著一張英俊的麵孔:“當然不行。”哪個父親親眼見到自家白菜被拱,想必都無法做到心平氣和,更別說還大方地留人住下,說出去簡直令人發笑。“嶽父大人……”衛還欲待要掙紮,還沒等開口,就被達奚騰給補了一句:“現在,立刻,馬上,離開忠勇侯府。”衛:“……”“我看著你走,”達奚騰抬手給衛示意臥房門的方向,隨即先邁開腿,頭也不回地說道:“請吧。”衛楚在父親麵前乖順極了,聽完達奚騰的話,他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回頭對衛道:“阿,快些回去吧。”衛小世子的少男之心片片碎裂。他心痛地捂著胸口,一臉認命地跟著衛楚走出了臥房門。“回去的時候瞧著點腳下,莫要踩到牛馬狗糞之類的,我還沒有決定好什麽時候給你準備下一雙新鞋子呢,到了院子裏切記動作輕些,別吵醒了元宵們,小狗糕的模子就在膳堂,你若是想吃,叫阿黛給你弄就可以了。”衛楚不放心地叮囑道。“好,阿楚,我也會想你的。”衛不死心地湊過去,當著達奚騰的麵兒,用力朝著衛楚的臉親了一口。這嶽父大人凶歸凶,怎麽說也不至於動手打人吧。衛楚一陣疑惑,他什麽時候說“想”字了嗎,衛這“也”從何來?“好了,夜已深了,就不要說那麽多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達奚騰催促道。“你快回吧,莫要再……”衛楚剛要說他嘮叨,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兩人確實是要分開了,不由一陣不舍,話鋒一變,“莫要再惦念我了。”“是啊,左右離我們的婚期不過三天之久,楚楚再忍耐一些,我們很快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衛雖說著勸衛楚的話,可自己臉上的表情卻已是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樣,仿佛嶽父大人再說他兩句,下一刻就會掉眼淚一樣的難過。“好,回去的路上小心些,我等你來。”衛楚摸摸他的臉,轉身正欲回到臥房中,沒成想竟被衛抓著手腕不肯放開。“阿?”衛楚詫異地回過頭。“楚楚,再親一下,再親三下,”衛握著他的手背,噘嘴親了又親,無論如何都不舍得離開,還不停地嘟嘟囔囔,“你的夢裏定要有我,我才同樣睡得著……不要太想我,我很快就會來和你在一起的。”衛楚覺得衛這話說得很是奇怪,倒像是他要嫁到忠勇侯府一樣。不過他並未在意,胡擼了一把衛的脊背,失笑著答應他道:“好,夢裏一定有你,你若是哭,我就不夢你了。”達奚侯爺終於忍無可忍,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準備親自動手將人清出府邸。“我走我走!”衛躍上高牆,臨走前,終究還是將懷裏的秘戲圖丟回到衛楚的手中,笑吟吟地道:“三日後,為夫來驗收成果!”*三日後。天色還未放亮,鎮南侯府的大門便已大敞四開,下人們搬著梯子在門口張燈結彩,喜笑顏顏。浮陽長公主迎來了這段漫長的昏暗日子裏少有的喜氣,就連往清沐閣的方向走去的時候,眼中都是抑製不住的笑意。“阿啊,準備好了沒有呀?我原本便說了,昨日就應當將嫁衣送到忠勇侯府去,省得今日忙中出錯,可你倒好,說什麽非要親自給阿楚穿,有你這麽不要臉的……哎?!你穿的這是什麽東西?!”衛拉拉身上的紅綢,笑眯眯地學著女眷的模樣朝姑母福了福身:“姑母且在府中等著好消息吧。”.鎮南侯府世子再度大婚的消息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卯時還未到,街兩旁就已經擠滿了想要看熱鬧的民眾。遠遠瞧見衛騎著馬過來,眾人紛紛激動起來。“這是鎮南侯府的小世子?誒?他穿的是什麽東西?”“瞧他身後的那些聘禮的數量便知,定然是浮陽長公主殿下嬌養著的小世子沒錯,不過……他身上那是……鳳冠霞帔?”格蕪如鬼影一般,在街道側邊的店鋪屋頂上悄然縱躍著。想著如今衛的身份已經不再是秘密,甚至在極個別的特殊時刻,還需要成為威懾某些人的利器,格蕪便沒有出手封了那些討論衛之人的嘴。“兄台……是如何看出他是那位貴人的?”“實不相瞞,前幾日,我在街上賣柴禾的時候,有幸目睹過這位世子爺打人。”“打的誰啊?”“自然是朝中的二品大員,列勾列大人啊!”“打列勾?打得好,打得妙啊!”伏在街邊屋頂的格蕪聽到自家世子爺當街動手打人,不由又興奮又激動,臉上的表情變化得仿佛是他親手打的一樣。京城中的民眾多為家中富庶之人,因此即便在農忙月的時候,他們也仍舊可以頗為悠閑地在城中享受著天子腳下的富泰安康。此時看到衛騎著踏雪烏騅,披著一身與他的身量極不相稱的鳳冠霞帔,自是好奇得要命,你推我擠地跟在他的馬後,一路到了忠勇侯府的門前。這身衣裳,配合著他猶如九天神般雍容的樣貌,實在是貴氣又滑稽。見圍觀的民眾變得越發擁擠喧鬧了起來,衛也不甚在意,徑自翻身下馬,拎著裙角朝忠勇侯府的正門走了幾步,逐步行至高階上後,方緩緩轉過身來,給眾人做了個“保持肅靜”的手勢。眾人皆屏息凝神。“今日我衛,以天家之名起誓,自即刻起,入贅到忠勇侯府,願從此以後,與達奚楚締結良緣,比翼連枝,生死同心。”作者有話要說:柿子: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打小就聰明楚楚:娶這種智商的老婆,我有點害怕【晚安呀寶子們,我喝了陳皮水,病好多了,嘻嘻嘻,好好喝,但是胃好漲,但是好好喝,晚安晚安晚安~】第63章 衛這話一出, 圍觀的百姓紛紛倒抽了一口涼氣。“我沒聽錯吧?!入贅?!”“堂堂鎮南侯府世子爺要入贅忠勇侯府?!”“我要是浮陽長公主,我定會氣死!”“誰說不是……”這人的話音未落,便見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對著眾人的視線, 步伐緩慢卻速度不慢地邁到了高階之上, 站在衛身側,沉沉地望著出言不遜之人的方向。人群霎時間沒了動靜,半是好奇半是畏懼地打量著那不苟言笑的陰戾男人。觀察了半天,發現男人似乎隻是站在衛的身邊, 並未準備動手打他們,於是膽子不由又大了起來,一來二去的, 也敢小聲嘀咕了。“他方才說‘以天家之名起誓’, 難不成……他還有什麽別的身份?”“浮陽長公主不也是天家的人嘛,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誰不會啊?”衛攏了攏礙事的裙擺,心中不免對衛楚曾經的辛苦經曆又有了更深刻的認識。麵對不遠處傳來的質疑聲,他仍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準確無誤地在黑壓壓的人群中盯住了那雙說話人的眼睛,朗聲答道:“我確實是天家的人,倒用不著故意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廢太子的詔書尚未昭告天下,不過掐算著時間, 應當是他與衛楚拜堂之前, 城中百姓也就會奔走相告了, 衛並不差在這一時, 此刻他隻想趕快進到侯府裏去,瞧瞧他那心心念念的笨蛋夫婿。那人被衛一雙分明含著笑意、卻隱隱帶著寒氣的眼睛盯得彷徨失措起來, 緊忙低下了頭。“各位, 在下非常能夠理解大家想要一飽耳福的心情, 但再拖下去,恐會誤了在下出嫁的吉時,還望見諒,另外,今日在場的各位都可到在下的護衛身邊領些喜錢,小小心思,不成敬意。”說完,衛轉身就被府兵恭敬地迎進了忠勇侯府的大門,留下戲命一人板著張閻王臉麵對階下的眾人。雖然從未見過鎮南侯府的死士,但是這個即便在世子爺大婚之日也仍是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實在很難不引起民眾的注意。有腦子活泛一些的,已經開始偷偷猜測起了戲命的身份。“這男人長得如此瀟灑俊帥,怎的看上去脾氣這麽差啊?”“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他定是那位世子爺的護衛!”“……這位兄台能否少說些廢話?我猜啊,他便是鎮南侯府那名聲響亮的死士無疑。”“管他是什麽人呢?世子爺說找他領喜錢呢,按照鎮南侯府的手筆,咱們這麽多人呢,想來怎麽也得一人一兩銀子吧?”戲命微微動了動腳尖,嚇得那些悄聲議論他的人頓時蒼白了臉色。“找他領喜錢?”“我也覺得世子爺說錯了,該不會說的是找他領紙錢吧?”“哎喲喲喲,我可走了!”“等等我!我也走,我隻是來瞧個熱鬧的,又不是來送命的。”很多人在心中權衡了錢和命的重要性後,紛紛萌生出了退卻的念頭,可他們又真的很想看看世子爺的許諾究竟是不是真的,畢竟一兩銀子對他們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有人打心眼兒裏畏懼戲命的氣勢,轉身想要悄悄離開。戲命突然沉聲道:“站住。”腦中正生出抬腿離去的想法之人登時站在原地,有的甚至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生怕戲命一個不爽,就將身上的那柄重劍出鞘,然後貼著他們的脖子根兒,齊刷刷地切過來。戲命緩緩走下高階,到車駕上取了個不小的紅木箱子,視線冷冰冰地望著不敢動彈的眾人:“請各位都過來沾沾喜氣,每人一片金葉子,算是世子爺的心意。”***衛端正地捧著男子款式的喜服走進了衛楚所在的後院。在他與衛楚分開的這些日子裏,衛幾乎要將忠勇侯府的路摸得比鎮南侯府都還要清楚了。剛進院子的時候,還是府兵在前麵引路,可走著走著,前麵的人就變成了個高腿長的猴急衛,並且越走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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