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世子何時能發現他是替身 作者:Your唯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瑞王頓時擰起眉頭,道:“他隻會丟人現眼!若有下回,你讓他自生自滅!” 成璉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這敬愛兄長的好模樣看在瑞王眼中,令他又是欣慰,又是感慨,想了想,岔開話頭,笑著道:“你若有那閑空,不如多照看照看你母親。”他說著,含情脈脈地看向身旁嫻靜柔弱的美婦人,“你母親身懷六甲,卻仍恪守本分,不肯多讓些人伺候,今日險些便出事……” 他話音未落,外頭就傳來了吵鬧聲。 瑞王不悅地看向門口,正要問怎麽了,就見深受他嫌棄的大兒子成瑾紅著眼衝了進來,手中還持著一根木棍,二話不說,先將門旁的花瓶打碎。 蘭姨娘柔弱地低呼一聲,她身旁的丫鬟頓時慌叫起來。 瑞王看一眼被嚇得臉色發白的愛妾,瞪向成瑾,罵道:“孽畜!誰給你的膽子到這來放肆?!還不來人把他抓住!” 雖然瑞王府上下都知道這世子是個空架子,可究竟還是有個名頭在那,因而剛剛沒敢逮人,此刻聽見王爺發令,便立刻上前拽住了成瑾。有機靈的更是趁亂踹了一腳成瑾的後膝窩,成瑾腳一軟,便被迫跪到了地上,他掙紮著要起身,卻被五大三粗的家丁牢牢摁住,動彈不得。 成瑾隻能破口大罵,可那些家丁隻當聽不見,他罵了也是白罵,反遭人恨,被家丁暗中使勁掐他麻筋痛穴。 成瑾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臉也疼白了,倒是不罵這些家丁了,轉而恨恨地抬頭瞪向瑞王和蘭姨娘:“是你們殺了我的狗!” 瑞王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成瑾,冷冷道:“是又怎麽了?不過是一條畜生,你就發了瘋,在這忤逆!” 成瑾氣得渾身發抖,腦子裏一片空白,攥緊了拳頭,又掙紮著要上前。家丁們見狀,交換了個目光,借機將他上身一推,讓他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腦袋都被摁著,臉貼著地麵,越發狼狽不堪。 成璉見狀,忙斥道:“不要——” 瑞王猛地喝道:“不許為這孽畜求情!” 成璉猶豫一下,住了嘴,隻用無比擔憂的眼神注視著地上的成瑾,一副再真誠不過的模樣。 瑞王見狀,越發對成瑾不滿。 成瑾卻冷笑起來,竭盡全力稍稍抬起頭來看著瑞王,咬牙道:“我是孽畜,孽畜是你兒子,你又是什麽東西?” 瑞王被他激怒,上前對著他臉就是一腳踹了上去。一腳不夠,還要再踹,卻被幼子撲過來抱住了腿。 成璉跪在地上,拚命攔阻:“爹,爹,不要動怒!” 瑞王怕傷到幼子,隻能忍耐著道:“子誠你讓開!” 成瑾腦袋裏嗡嗡地響,眼前發著黑,好半天才又看清、聽清東西,見著眼前那對父子模樣,一陣惡心從胃底翻騰上來,差點嘔吐。 終究拗不過幼子,瑞王隻好應承了不再踹成瑾。 成璉這才鬆開瑞王,卻顧不上起身,膝行過去,關切地扶成瑾:“哥哥,你沒事吧?快來人,請大夫——” “我呸!”成瑾猛地朝他臉上一口啐去,“少在老子麵前貓哭耗子!” 甚至,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成瑾使出吃奶的勁探長脖子,死死地咬住了成璉手腕脈門處。 成璉吃痛地大叫一聲,忙要甩開他,可不料這人牙厲,這一瞬跟狗似的,愣是甩不開! 形勢頓時緊張起來。 蘭姨娘倉惶叫著要來救兒子,丫鬟怕她動了胎氣,急忙攔阻;瑞王一時顧不上親自動手,一麵叫家丁救人,一麵去拉住蘭姨娘,不讓她靠近成瑾這瘋子;家丁們則顧不上成瑾是世子了,對著他又是掐又是捶的,還有人去掰他嘴角,惡聲喝令他鬆口。 可成瑾此刻眼紅得仿若著了魔,死活不鬆口,就是嘴角被人扯裂了也不鬆!滿嘴裏都是血腥臭味也不鬆!他要讓成璉給狼王陪葬! 好容易眾人才掰開成瑾的牙,把成璉搶救出來。可成璉的手腕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疼得他臉色煞白,幾欲昏厥。 瑞王急忙叫人去找大夫,隨即厲聲道:“把成瑾這孽畜給本王打——” 話未說完,成瑾回頭朝混亂中鬆懈了的家丁手上就是一口,趁家丁鬆了鬆手,他暴起,用頭朝不遠處的成璉肚腹處狠狠撞去! 他知道他雙拳難敵四手,隻能殺一個算一個!而成璉顯然是這屋子裏最好的目標!一起死吧!殺狼王的陰謀肯定和成璉這隻狐狸脫不了幹係,成璉死了也不冤! 成璉猝不及防,被成瑾一頭撞在腹部,不由一個踉蹌,恰好腳邊地上有血,便一滑,往後一倒,好巧不巧,後腦勺撞到了椅子角上。這下子,他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眾人隻見成璉後腦袋破了個拳頭大的窟窿,從裏麵不斷冒血,已經懵了。蘭姨娘更是驚呼一聲,跟著暈了。 瑞王看看兒子,又看看懷中愛妾,再看看滿嘴是血、在那仰著臉瘋笑的成瑾,急怒攻心,吼道:“把這畜生拖到前院脫了褲子打!打到隻剩一口氣,把他關他屋裏,門和窗戶都封住!” …… 方孝承入宮麵聖,議完朝政大事,小皇帝長歎了一聲氣,有些疲累地摁了摁額頭,道:“沒別的事,你便去吧。先前六部和內閣司禮監對賬又相互推諉,朕在旁聽倦了。” 方孝承垂眸道:“便是為江山社稷,皇上也當好自保養。” 皇帝看他許久,輕聲道:“嗯。你也一樣。” 方孝承躬身行禮,卻不退下,從懷中取出碧玉藥瓶:“此藥難得,對燒傷燙傷尤其見效,用後清涼,不會留疤。臣隻得此一瓶進獻,請禦醫查驗過後為皇上療傷。” 皇帝笑了笑:“朕若對你都不放心,還能對誰放心。拿來吧。” 見方孝承不動,他歎了聲氣,無奈道,“好,好,過會兒讓禦醫查驗。你且先拿來,叫朕看看,行不行?” 方孝承這才上前,將藥瓶放到禦案上。 皇帝拿起端詳一陣,打開嗅了嗅:“味道清香,不像藥味。你有心了。”說著擱下藥瓶,將衣袖卷起,笑道,“朕也是著實困了,不料打個盹兒便撞翻了燭台。” 方孝承看著他小手臂上的綁帶,微微皺眉,心疼之下,沒忍住抬眼與對方四目相對。 一時間,都沒動,沒說話,也沒移開目光,隻是這樣看著彼此,已經足夠方孝承神思恍惚,如在夢中。 皇帝與成瑾是表兄弟,兩人相貌竟有七八分相似,隻是皇帝的五官略顯淩厲,眉目間自有天子威嚴,而成瑾給人圓鈍憨美之感,大約,是因為成瑾愛吃又不管事兒的緣故。而皇帝尚在東宮之時便為國事天下事殫精竭慮、夜不能眠。 ……他二人,自然是差距甚遠的;成瑾自然是遠不及皇帝的。 隻是,方孝承與真正的心上人此生都絕無可能,他隻能擁有一個成瑾,而不能對真龍天子做出任何逾矩之舉。 即便他二人早就心心相映、兩情相悅,可偏偏他二人皆是清醒之人。 半晌,皇帝先依依不舍地移開了目光,輕咳一聲,為了掩飾適才的失態而去作勢整理桌上的奏章,忽然,停了下。 方孝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份奏請皇上早日立後、廣納後宮、充盈子嗣的章子。 兩人再度沉默起來。 許久,皇帝苦笑一聲。 方孝承想了想,正要忍痛告退,皇帝振作精神,道:“有件事差點忘了。瑞王近日又向朕試探改立世子的口風了。”他歎了聲氣,露出很無奈的神色,“本朝在嫡庶之別上向來不很苛刻,瑞王話裏話外,拿成宗與先帝做例子,朕還真有些招架不住。”頓了頓,他歎道,“也是世子太不成器了。” 方孝承沒有說話。 皇帝看向他:“朕有私心。世子的生母與太後是親姐妹,太後向來疼他,朕羨慕他能無憂無慮,也希望他能一直如此安樂。他與朕的相貌有幾分相似,若他一生快活自在,就好像朕也度過了這樣原本朕不能擁有的一生。” 方孝承麵不改色,心中卻有些虛。皇帝將成瑾視作替身,他同樣如此。 “唉,”皇帝又歎起氣來,“可瑞王也是朕的親叔叔……孝承,就當是朕勞煩你一回,多看顧看顧世子,教他上進些。也不求他建功立業,隻需收了玩心,認真讀讀書——” 他話未說完,殿外太監出聲求見。 皇帝頓時收了話尾,讓人進來,問是什麽事。 太監說:“回稟聖上,瑞王世子剛剛大鬧瑞王府,把庶弟成璉的頭打破了,成璉血流不止,瑞王求聖上遣派禦醫前去救治。” 方孝承與皇帝:“……” 方孝承趕到瑞王府的時候,王府裏一片混亂,人人麵色難看。瑞王等在前院,見禦醫來了,忙讓管家領人去救治成璉。 “稍等。”方孝承卻攔住了禦醫。 雖然不知道方孝承怎麽也來了,但這不是發問的時機,瑞王緊皺眉頭,焦急道:“孝承,先讓禦醫去看璉兒,我與你細說。” 方孝承卻問:“怎麽不見世子?” 聽到他提起這人,瑞王壓抑的火氣蹭的冒了上來,顧不上場麵,罵道:“休提那沒人倫的孽畜!”又道,“王禦醫還是快請去看看璉兒!” 王禦醫猶豫一下,沒急著走,先看方孝承的臉色。 方孝承仍不放行,再問了一遍:“世子此刻在哪?” 瑞王愣了下,轉念便明了了——怪不得方孝承也來了,想是此人剛剛就在宮裏,聽聞此事,被皇上或太後派來護著成瑾的! 其實他早就料到此事若被皇上和太後知道了,這二人還是會護著成瑾,可他還是刻意叫人入宮去說了。請禦醫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必要讓皇上知曉成瑾如何暴戾,好為來日改立成璉為世子鋪路。 瑞王按捺惱怒,沉聲道:“那孽障著了魔,本王將他關在房內反省。” 方孝承問:“可受了傷?” 瑞王敷衍道:“先讓王禦醫去救治璉兒,本王再和孝承你細說適才場麵,著實叫人惱火,不得不動用家法。” 方孝承道:“既如此,請王禦醫先救治世子。” 瑞王頓時瞪眼:“你——” “事出緊急,恐世子有礙,孝承失禮了。”方孝承朝瑞王拱了拱手,不等瑞王反應,便自顧自地越過他,大步朝成瑾的院子方向走去。 王禦醫瞅一眼瑞王震驚又黑沉的臉色,飛快收回目光,思索了短短一瞬,便跟上了方孝承。 ——他又不傻!一則,世子深得太後寵愛,而瑞王把太後的胞妹弄得下落不明;二則,北安侯深得聖眷,而聖上都不見得能記清瑞王庶子是誰:選哪邊,還用說嗎? 前不久“威風八麵”的成瑾此刻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聽著外頭人用木條封住窗戶和門時的釘鐵釘聲音,一下又一下,雜亂,沉重,像打在他的腦袋上。 忽然,他在昏昏沉沉中聽到一聲厲喝,那些聲音終於停了。 再然後,他聽見封了的門被人一腳踹開,接著,一道人影朝他走來。他抬眼看見那人逆著門外的光走來,一時看不清臉,但他已知道這是誰,頓時哭出聲來:“方孝承……” * 作者有話要說: 成瑾:q_q第5章 方孝承按住要爬起來的成瑾:“躺好,別哭,讓王禦醫給你治傷。” 成瑾聽話不再動,但嘴不肯停,正要急著告狀,卻見方孝承轉身朝外走去。他愣了下,又要掙紮起身,王禦醫忙在旁出聲製止,加之他著實渾身痛,撲棱兩下,沒能成功支棱起來,隻好繼續趴著,乖巧地讓禦醫瞧病,隻是眼睛都快瞪出眶了,恨不能飛到方孝承身上黏好。 瑞王此刻也來了成瑾的院裏,正要據理力爭,卻先被方孝承質問:“世子身邊常伺候的人何在?” 春桃和穀音都是方孝承安排到成瑾身邊的,為求保密身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二人並不泄露高超身手。成瑾遭受瑞王家法懲戒,頂天了是傷些筋骨,因此這倆人仍在做戲,並非出手。 瑞王黑著臉道:“主子行事不端,與這些刁奴平日唆使,本王看是絕脫不了幹係!已叫人將他們責罰過後關入柴房,過後就發賣了。孝承,本王向來看重你,也知你與成瑾有些交情,可這是瑞王府的家事,著實不需你來插手。何況,成瑾這不成器的畜生,連親兄弟都打殺,本王真心奉勸你還是別跟他來往了,別連累孝承你自己的名聲,他也不見得記你的好處!” 方孝承平靜地看他:“是皇上聖諭,讓我查明此事。” 瑞王噎了下,沒話說了,隻能憋著氣叫人去帶春桃和穀音過來。 春桃和穀音渾身汙髒狼狽,一看就知,他倆受的責打隻有比成瑾多的,絕沒少的,看來瑞王終究也怕真把成瑾就這麽打死了不好向宮裏交差,隻能拿這二人出氣。隻是這二人曾是刀口舔血之人,傷筋動骨是常事,因而此刻倒比成瑾的情況好很多。 方孝承向跪在地上的二人問起今日之事,春桃裝出尋常人傷後的虛弱聲音,卻條理分明:“回稟北安侯,今早世子出門後,蘭姨娘讓她院中丫鬟送糕點給世子。那丫鬟送完,不肯走,也不聽勸,非要逗弄籠中的狼王。狼王煩起來,咬了她一口,傷口並不深,請大夫看過了。不久,得知此事的蘭姨娘便說心慌,害怕有朝一日被狼王撲咬。王爺便叫人將狼王打死剝皮。世子回府後得知此事,傷心欲絕,去向王爺討要說法,卻反遭王爺怒斥,更被家丁壓倒在地羞辱。混亂中,二公子滑了一跤,撞到了桌角,破了頭。王爺勃然大怒,叫護衛將世子押在院中狠狠責打。” 聞言,瑞王氣極反笑,指著春桃道:“好一張伶牙俐齒、顛倒黑白的嘴!王府裏什麽時候有了這等刁奴,本王倒是一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