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村眾修士同行,西去六百餘裏,一座古山隱現,談不上巍峨,絕顛兩百丈,占地十幾裏。


    古山有五峰,其高似掌指,雲霧騰騰,古木狼林間呈出五光十色,縱遠相觀,亦可感受那股非凡的先天大勢,宛若天地龍脈。


    山中靈藥遍地,那些彩光繚繞山體,受無窮無盡的生命精氣福澤,使其在大荒中熠熠生輝,除此之外,因靈藥影響,整座古山上靈氣比之外界要濃鬱很多,若在此修行,也會得到不少好處。


    據說此山曾生有大藥,後被人連根采摘,如今算是絕跡了,但當中還是生長著不少上品靈藥,有些成熟了,隔著十幾裏都能聞到那種沁人心鼻的芳香,以及漫山遍野的普通靈藥采之不盡。


    “此山不勝往年了,當中靈藥日漸減少,被六大村采摘的差不多了,絕大部分都是普通靈藥,如此下去,終有一天會成為凡土。”李華感慨,好像對此尤為惋惜。


    “是啊,十年沒來此地,不似當年神聖,他們隻知取,不知予,長久下去,古山大勢將會斷絕。”徐熊說道。


    “上十年白村執掌山河令,聽聞他們自北荒內移栽了不少靈藥過來,這才保得古山未曾徹底散去天地大勢,漸漸恢複。”


    “自然大道,有所得必要有所舍,一味地奪取,勢不長久。”老輩修行者們議論著。


    “走吧,會武之戰馬上就要開始了。”李華說道。


    眾人繼續上路,進入了古藥山,山中設有上古禁製,加以天地大勢,故而眾人無法飛行,隻能徒步登山。


    一路上各村修行者也相繼出現,一些人朝著他們打招呼,來自李徐兩村附近,這一輩也出了個天才,集全村之力栽培後堪入二境,都知道古藥山的益處,想要來一爭高下,分一杯羹。


    不知不覺間,李華感覺眾村對他們的態度比往年好上很多。


    以前都是冷眼相待,態度高傲,全然沒把李徐兩村放在眼裏過,而今卻主動上來噓寒問暖,好生熱情。


    眾人皆知其中因果,近來所發生之事傳遍北荒,李徐兩村如今的實力今非昔比,堪比六大村,讓諸村忌憚,有人想攀高枝,故意巴結。


    眾人麵對他們的熱心問候也隻是簡單回應兩句,不必記懷於心。


    “真是虛偽,落魄時不見這些人蹤跡,甚至暗中巴不得也過來踩我們兩腳,今天到好,虛心假意,讓人作嘔。”李二猛對此及其反感,不願回應半個字出去。


    “虎落平陽被犬欺,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世態炎涼,有些人天性就如此,所謂的牆頭草,隨他們去吧,無需在意。”徐霸平淡說道。


    五峰中心有一中心山穀,彩光垂落,似上似下,乃古山中的靈藥精氣,偶有靈獸飛禽出沒,隱伏在暗中,不敢與人類靠近。


    原本幽靜的山穀此時已人聲鼎沸,山穀下方及山腰頂峰各處都已站滿了人,來自諸村各地的修行者,其中不乏有著個別高手,達到二境,乃至巔峰。


    “你們說,此次會武,誰能奪魁呢?”


    “或許還是白村,據說他們這一脈又出了個了不得的奇女子,十年前尚且年幼,未曾參戰,此次登臨戰場,必將橫掃各村啊。”


    “非也非也,聽聞莫村也有個絕世天驕,五年內敗盡各村英年才俊,擁有天下無敵的潛質。”


    “我看未必,不知你們有沒有聽說,十年前柳村那位名為柳千秋的少年如今可是相當了得,三年前宣戰莫村,與莫村天驕大戰了兩天兩夜,未分勝負,三年過去,實力必然突飛猛進,更加強大了。”


    “柳千秋?十年前會武一戰惜敗白村白少哀的那位?”


    “是啊,那一戰他敗了之後非但沒有墮落,反而更加激進了,這些年不斷挑戰各村驕子,再無一敗。聽聞三年前他已達到引靈巔峰,現如今恐怕已經步入三境了。”人們低聲議論著,不過都是環繞著六大村發言。


    沒有什麽好質疑的,六大村乃北荒最強,每一屆諸村會武的最後名額幾乎都會落在他們頭上,其餘人是可望不可及。


    對於他們而言,所謂的藥山十個名額其實就隻有三個是無主的,有緣者得之,實力上的巨大懸殊,無人能和六大村去搶那固定的名額。


    他們來參戰也不過是為了山河令的執掌權,有了山河令便等同於得到古藥山五峰,那些地方是靈藥最多的區域。


    “嘶~這些年輕天才著實有些可怕啊,看來今年,我們也隻能來開開眼界,走個過場了。”有人搖頭歎氣,很無奈。


    “還有一則重大消息,陳村今年也要參加會武。”不知是誰丟出這麽一句話,引得場上沸騰了起來。


    “什麽,陳村!他們不是從不參加會武的嗎?”知情人還好,不知情的當場大叫了出來。


    要說北荒最神秘的當屬陳村莫屬了,從不顯山露水,也沒人知道他們的實力到底如何,有人猜測,陳村實力與六大村不相上下,也有人猜測,陳村乃六大村之上的第七大村,他們的實力即便六大村聯手都不可匹敵。


    主要是陳村太過低調,外界雖有個陳家溝,卻很少有人見過他們內村人,久而久之,人們都快忘了這個村子的實際地位與存在。


    但沒人敢去忽視他們,從每年會武無論如何變化都會有一個名額留給陳村就能看出,他們的實力必定及其可怕,不然何至於此。


    “陳村,這是個可怕的部族啊,據說是上古神明的後裔,有著千百年的悠久傳承,若他們參加此次會武,那麽這山河令可就要易主了。”有知情人意味深長的開口。


    “看來今年諸村會武有得看咯。前有六大村爭霸,現在加上一個神秘莫測的陳村,這山河令到底會花落誰家呢?”


    場上分割成了幾大派,有看好六大村各村的,也有看好北荒最神秘的陳村,就是不知道剩下的三個名額會被哪三村奪走,蠻村,裘村,胡村,顏村,河岸西家,與上盤家是除六大村之外明麵上的最強村落了,當然,還有一些村子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你們是不是還忽略了一個村子。李村!”


    眾人頓了頓,想起了些什麽,“對了,還有個李村!”


    “李村?算了吧,他們都落魄成什麽樣子了,當年還自詡神明後裔,欲重振上古輝煌,這些年被諸村打壓,估計是長久不了了,就是不知道十幾年前的那天生神人跟著他們怎麽樣了,想來也夭折了。”一些距離李村偏遠地域的人滿臉不屑,常年閉關修行很少聽說過近些時日發生的事。


    “朋友,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否則必遭殺身之禍。”邊上一些人見出口之人這副姿態,勸說道。


    “殺身之禍?可笑,我村正好需要些資源來鞏固基礎,我看李村剩下的那些底蘊可為我等所用,到時候讓李村成為我村分脈,算是一種恩賜。”有人冷笑,居高臨下,沒把旁人的告誡放在眼裏。


    “哼,罷了,我看你們閉關閉糊塗了,不知這些年所發生的種種。奉勸一句,人不知天高,殺劫必至。”有人冷哼,等著看笑話。


    “此次會武,你們會看見李村的強大,他們如今的可怕,絕不遜色六大村,甚至超越,那天生神人曾一人一舉殺盡各村高手,呈無敵大勢。”


    聽此言,這些人才有所收斂,壓下了先前的態度,想要打聽閉關幾年外界所發生的事。


    此時,各大村的高手與年輕翹楚也接踵而至,柳,莫,羅,段,上元,各占五峰,居高臨下,有著超然地位,剛出現山穀各處就開始議論紛紛,討論他們的實力虛實。


    終於,李華等人也到了五峰中心山穀,占據一個並不明顯的角落,靜靜注視著一切。


    突然,天地動搖,風雲滾滾,虛空破開大裂縫,數道身影出現在古藥山上方,俯視整個天地。


    “怎麽可能,他們是誰?可不受古藥山禁製,顯化神通!”全場噤若寒蟬,而後皆大震動。


    強,太強了,是一種不可逾越的強大!仿佛隻身一人就可橫掃整個北荒,在場修士聯手也難以抗衡,這是所有人的直覺,那種氣息讓人心神發顫!


    位居五峰的各大高手凝重無比,心生觸動,來的一行人個個都是高手,是及其危險的人物。


    陳九,陳老二,陳老三,陳老四,還有陳村的年輕一輩都來了,隻是遲遲不見陳村千年修道第一的神子陳深。


    “難道他自恃高傲,不屑來參加這樣的爭鬥?”李秋風狐疑。


    “一定會來的,他曾揚言要與小北一戰,必然要最後出場,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李青山揶揄,對陳深很不感冒。


    “陳九兄,一別多年,你風采不減當年,更甚往昔啊。”


    山穀之下,一老者朝著高天拱手笑道,正是白村老祖“白端”,須發皆白,垂垂暮年,可一身實力稱霸北荒,三境巔峰修為,誰人可敵,明麵上的北荒最強者,麵對天空上的一行人卻是這樣的態度,恭恭敬敬。


    此言一出,不等陳村之人回應,場中率先炸鍋,眾人一陣嘩然,目瞪口呆,終於目睹了陳村的廬山真麵目,果真超凡,不可揣度也,沒想到陳村隱世不出,今日竟真的現身,將參與諸村會武!


    “白端兄也不差,很多年不見,你也走到了這一步,老來得道啊,在過些年,我們可能都不如你了。”陳老二笑著回應。


    “老二說得哪裏話,我一把年紀此生也就止步於此了,若非機緣巧合下得到一場造化,修為大進,今日怕是都無法與你們相見,早已塵歸塵,土歸土。”


    “隻是沒想到,陳村向來不插手這些事,今日會出現在此,讓我大感震驚。”白端很客氣的開口。


    “哈哈哈,我身後這些小鬼修煉枯燥,想找點樂子,正好,叫你白村年輕一脈的最強者來挫挫他們的銳氣,讓他們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陳老二說道。


    “哈哈……,老二說笑了,別人不知道,我們很清楚,陳村有神子級人物壓陣,誰人能敵。還望到時候神子能夠手下留情啊。”五峰上,莫村老祖也開口笑道。


    “所謂會武權當一場友誼切磋,孰強孰弱,全靠他們自己,就讓這些年輕人在台上綻放屬於他們的光彩吧。”莫村村長言道。


    “好了,不必廢話了,開始吧。”上元村長老斬釘截鐵,不想聽幾人嘮叨下去,這些日子所發生的種種,讓他們心懷恨意,村長死了,老祖也因傷勢過重無藥可救,在不久前殞命了。


    生有殺意的不止他們,還有羅村,段村,蠻村,裘村,但凡對李村出過手的,無不殺機畢露,損失之重,焉能容忍,礙於小北的實力,否則他們齊聚一堂,早大殺過去了。


    小北與眾人駐足在最不起眼的小角落,依然感受到幾道森冷的目光掃視過來,帶著濃重殺意。


    小北冷笑,並沒給他們好臉色看,眸中冷光一閃,道:“你們想動手,大可一試,我不介意今日一戰了斷所有因果。”


    他的神念之音回蕩在諸村人耳中,立時讓他們收回目光,不敢貿然行動,心中恨意不減,拳頭握得嘎吱作響。


    “定會讓此子付出代價!”羅村大長老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地低語。


    白端出現在山穀底下,手持一塊刻有古藥山的墨綠令牌,麵對著諸村修士笑道:“神山傳承千百載,十年一輪轉,終究是又到了今日。持山河令者掌神山,到底花落誰家,便看各村年輕翹楚的本領了。”


    說罷,白端手中山河令緩緩飛上空中,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輝。


    山穀搖晃,地表開裂,四根石柱浮現,交織成原始陣法,一個古老戰台從地底升了上來,古樸滄桑,很殘破了,滿是歲月的痕跡,一些地方染著血,乃上古至今曆代年輕最強者的寶血!


    “這石柱與戰台超凡,蘊含大道法則,即便漫長歲月也沒有毀去。”小北仔細注視著山穀下方的四根石柱和戰台說道。


    李華點頭,“據說此戰台是上古大能所鑄,隻有被認可的強者,他們的血灑在上麵才有資格保存下來,那是一種極盡強大的體現。”


    “而那些血,也不是近代留下來的,而是上古天驕所留,他們在此浴血大戰,創造無盡傳說。”


    “不知我的血,是否能彌留在上方。”小北自語。


    李銘笑了,“以你這冠古絕今的天賦,若是淌血在上方,古代年輕一輩的所有血跡都要消散,隻留你這一種。”


    小北笑了笑,沒說話。


    “歲月流轉,十年已至,諸村會武,此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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