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晚安(輕輕~第79章 難以揣測  恭喜什麽?  可能是恭喜他回來麽。  華淮音的力氣不小,若是之前的他,許會被華淮音壓得氣血不通,呼吸不暢。  但如今的容暮還算雲淡風輕。  知道華淮音沒有惡意,容暮當下眼裏藏著笑,撣了撣被華淮音壓皺了的衣服前襟:“多謝。”  包廂裏頭人不少,周老板看人都齊了,心情更是好極:“大人,少將軍就是草民今日約見的客人。”  容暮看著還在紅臉的華淮音,再瞧瞧板著張臉的宋度,將這二人的不對勁壓在心間,落在明麵的隻有一如既往的溫緩:“我今日就叨擾了,來得急,不曾定下醉仙居的位置,勞煩能不能同少將軍一道擠一擠?”  華淮音還在為自己方才的放肆行徑忸怩著,當下汗出至踵:“哪裏的話,丞相大人能來是榮幸。”  容暮挑眉,明亮深湛。  怎的一年不見了,華淮音還變得文氣了許多,過去他同自己熟絡的時候都會喚他一聲“容弟”,現在卻是一聲“丞相大人”……  “少將軍不必和我這麽客氣,我現如今也不是什麽丞相大人,若是少將軍不嫌棄我身份低陋,可否還如之前一般喚我一聲容弟?”  華淮音本還在努著嘴,聽了容暮的話很快嘴角就咧起了笑來:“我還怕你覺得生分,既然如此,我就喊你一聲容弟了。”  “嗯。”  華淮音為人赤誠,舉手投足間有種直鈍之感,又讓人不由得心生包容之意。  痛他相處讓人感覺很是舒服。  容暮心頭一熱,當下問道:“少將軍和阿度你們是何時出發回京的?”  宋度還在心裏頭高興自家大人比之前康健了許多,此刻被容暮提到,嘴角的弧度高高揚起;“少將軍得了消息就急著趕回來,仔細數來,大概也有小半個月的光景。”  華淮音看著斯斯文文的容暮,再看看已經將全部注意都放在容暮身上的宋度,華淮音例行氣惱。  但這氣不至於撒在容暮身上。  這邊華淮音還在心裏頭不對味兒,那邊的宋度還對他的醋味毫無所知:“那大人呢?何時回來的,若是知道大人也回來了,我也早就動身來尋大人了。  “當初我急著回來見父皇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華淮音聳了聳肩,還在一旁拆著宋度的台。  “少將軍……”同宋度冷泠泠的視線對上,華淮音自己就理虧地閉了嘴。  這二人簡直一對冤家。  同席的容暮自打堪透二人的關係後,笑意就沒降下來,看著手背從外頭樹葉縫隙透出的點點陽光,容暮對宋度並無遮瞞:“我也剛同陛下一道剛回京不久。”  “所以大人這一年在何處?也在江南麽?”宋度還是更關心自己大人些。  “嗯……”  “難過,我之前恍惚好似看見大人了。”  知道宋度說得是他和沈書墨去邰南郡那回,容暮直截了當地應了下來:“去年十月的事,當時和旁人去邰南郡辦事,就想著來看你們一遭;但怕驚擾你們,就沒打攪了。”  宋度驀然鬆了一口氣。  他之前先同華淮音去了邰南郡,後來得了灝京自家大人葬身火海的消息後,整個人猶如被雷暴所劈中一般,要不是還有個更難過的華淮音在,他當即就會從邰南郡出發回京。  大人讓他照顧好華淮音,那他能做的也就隻有照顧好華淮音。  好在後來他在邰南郡時還有人給華淮音送了旁的消息。  關於灝京的,以及關乎丞相府的。  大人不會這麽輕易就死了。  宋度也隻靠著這一口氣吊著自己。  他跟在容暮身邊許久,自然知曉那段時日自家大人的日子過得有多麽的艱難,身子虛疲,日夜咯血,更不必提還有宮裏那位時不時帶給丞相府的刺寒。  那時候的大人心死了,說不準真能在火海中不做逃脫……難過如煙雲轉瞬間就煙消雲散。  現在再想這些已經無用了,大人都已經回來了,而且回來的還是個更為健氣的大人。  宋度很快就拾掇好自己的雜亂心緒。  一旁靜靜喝茶的周渠暗地裏是華崢的人,當下所想也比旁人更深一層:“老將軍回京的事……就是不知陛下是何反應……”  華淮音雖略顯慢鈍,但也知自家父親在陛下眼裏是不得眼的,不僅在陛下眼中不得眼,他打小就明白先帝也不喜他家。  別家小孩都得了先帝賞賜的各種小玩意兒的時候,他一無所有,而且父親卻還不肯把他帶去兵場看練兵,他隻得在自家院子裏過把癮。  所以說起皇室了,華淮音認同雙方許都是相看兩生厭的局麵。  所以扭頭聽了周渠的話,華淮音緊緊眉峰,這才想起其中有哪裏不對勁:“所以我父親回來,陛下會不喜麽?”  周渠也看向容暮。  意思是還需問問容暮當今天子的看法。  但容暮低下了頭,窗外進來的飛塵在他睫羽處四處起舞:“天子之意怎能擅自揣測。”  “大人在陛下心中是有地位的。”周渠繼續探問。  知道周渠在探他的話,可容暮當下自己都摸不準楚禦衡的意思,又怎能將亂七八糟的消息放出來混淆旁人呢,就此,容暮再次平淡地擋了回去:“周老板嚴重了。”  周渠多看了容暮一言,這才不再多言。  華淮音不懂為何當下的氛圍突然變得冷凝起來,看著永遠冷靜的容暮,再瞧著自小看他長大的周渠叔喪了口氣,華淮音頓時陷入了兩難。  還是宋度截開了話題:“大人身子好了,能飲這濃茶麽?”  容暮身後的周管家也不喜周渠對自家大人的如此逼問,聽聞宋度的關切,便笑順道:“大人的身子的確好全了,府上的宋大夫前幾日還摸了脈,大人可不再如之前了。”  “那當真好極。”努力抑製著自己的激動,宋度給容暮倒了茶水,再次將一旁擠眉弄眼的華淮音忽視了個幹淨。  華淮音兀自哼了一聲,但還是不自意地往宋度那兒貼了貼。  宋度已經不是頭一回被華淮音這般擠著了,當下看著一座山一樣壓過來的男人,宋度沒帶好氣地責難:“少將軍往旁邊去一去,擋著我和我家大人說話了。"  “整天就知道大人大人的……”  華淮音還在嘟囔著什麽,但容暮還沒豎耳聽清就被外頭驟然而起的喧囂吸引了注意。  幾人零散的閑話也都被外頭的騷動聲下壓得幹幹淨淨。  華淮音離窗近,這會兒已經扒拉著窗沿,膽大地朝外探出了大半個身子:“來了來了!我父親的人馬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嗅到快要大結局的味道?  明天見,晚安(輕輕第80章 父子再見  華老將軍回京的人馬浩浩湯湯,沙土翻騰而起,黃色沙幕中,做閃的沙子還在高頭大馬的馬蹄子四周逡巡不去。  樓上有人樂,底下的百姓也發樂。  容暮側首望去,不遠處有百姓敲起了鼓,亦或擦起了鑼。  一孩童個子矮瞧不清楚,便順著自家父親的腿往上爬,當其最後如願坐在了父親的肩膀上,口裏還大喊以後也要當一名保家衛國的將軍。  童稚一語更是在本就喧囂的人群中炸開了鍋。  但百姓不知朝中暗處水的深淺。  當下見到大勝的武將時,快活是百姓的,武將哪得如此快活,帶不了兵的將士一輩子困在灝京中,帶的了兵的將士則被迫遠離灝京,而這一切,都有他的一份力在裏頭。  自恥慚愧像是攜著一羽輕絨,不斷順著容暮四肢百骸處最脆弱的經脈掃動著。  容暮還身處歉疚之中,那頭華崢的軍隊已經蜿蜒著踏上了大道。  馬蹄聲錚錚,再幹淨整潔的醉仙居此刻也籠罩在騰飛的黃沙裏。  早春草木的氣息下,容暮好不容易壓下的愧怍終究在同華老將軍對視的那瞬間驀然破防。  渾濁的眼,古舊而嶙峋的疤痕也爬在華老將軍的鼻側;明明是一張凶婺有戾氣的臉,整合在一起後卻帶著幾分容暮在北疆時見到的同種寵順。  綿長但齊整的馬隊打官道不斷走來,歡呼雀躍裏,華老將軍的車馬已經踏步到醉仙居的下頭。  容暮連眼睛都不眨,就見正下首的老將軍忽就昂首,單臂牽扯著韁繩,閑下來的那一隻手朝著他們這處擺動著以作招呼。  看著華老將軍的背影模糊在眼前,容暮徒然鬆了繃緊的心口。  而樓上的華淮音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他已經好些年不曾見過自己的父親了,此次再見,華淮音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還紅了眼:“我父親剛才看到我了,從醉仙居下頭走過時還同我招手了!”  宋度:……  宋度的小臂被他捏得痛漲,但華淮音渾然不覺,搖來搖去,就像兒時搖著撥浪鼓一般:“阿度!我父親真的回來了!我看得很清楚,我父親的眼眶都紅了,我父親見到我哭了是不是!”  華淮音一直向宋度求證著。  宋度知道這人當下欣喜若狂,此刻他的手臂痛得發麻,可他也不忍對華崢戳破事實的真相。  畢竟華老將軍似乎看到自家大人才紅了眼……  況且宋度知道的東西遠比華淮音要多上許多,自家大人同華老將軍的關係在北疆時的相處他就一直看在眼底。  二人的關係有些說不出的隱秘。  可華淮音此刻還在興奮的勁頭上,宋度不忍戳破他的快活心情,宋度隻能緊繃著嘴,由得華淮音在一旁兀自激動。  最後一屋子的人中,反倒是容暮看上去最為淡然。  依舊一手指腹圍著杯盞打轉的姿勢,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恰到好處。  但明麵上從容不迫的容暮實際上並無外若所想得那麽輕鬆,他隱在膝蓋骨上的另外一手一直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顫個不停。  這還是頭一回,父子二人剖在明麵上的對視。  隻一個眼神,容暮就同華老將軍連了心。  “咳咳……時候剛好,大人,我現在下去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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