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顧九淵應道,手一伸,直接把關衍的背簍提過來背後背上。  關衍嘴巴張了張,最後喉結一滾,默默把話咽回去。  他身體還沒恢複,又忙活了一個下午,真的很累,否則也不會讓顧九淵一塊去。  顧九淵再一次在村人麵前刷足了存在感。  長身玉立卓爾不群的青年,背著背簍跟著關衍緩步前行,那神情自然適得仿佛不是去給村裏的老人家送月餅,而是去出遊!  等把月餅送完,已是夕陽西下。  天邊的雲彩像著了火一樣,燒紅了整片天空。顧九淵看著兩人投在地上緊緊挨在一塊的影子,笑道:“阿衍若是覺得抱著不舒服,那為兄背阿衍回家?”  聞言,關衍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可等顧九淵把背簍脫下來,在他麵前蹲下身,回頭目光溫和地看著他時,關衍心頭微動,往前挪了步,把背簍背上再趴上去。  他實在走不動了,腿腳酸軟得下一刻就要倒下。  顧九淵手放在他臀上微微使勁往上一拖,背著人穩穩當當往家走。  關衍麵紅耳熱,根本就不敢把身體貼伏過去。  除了父母,自他懂事後從沒有被誰背過,這十幾年來,他習慣了所有都一個人扛,從未想過有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重量交給另一個人的一天。  男人輕微的喘氣在耳邊響起,顧九淵忽然腳步一滯,腦海中湧入大量片段。  幽暗的山洞裏披頭散發滿身戾氣的少年衝溫聲勸說他的男人甩了個冷眼、感受到幾個年輕人惡意的少年雙拳緊握仿佛下一刻就要衝出去,卻被匆忙趕來的男人攔在身後、少年揪著男人衣衫執拗地要摸男人胸口被男人阻止、少年仰躺在溪邊的大石塊上,抬眼直直看著為他洗發的男人……  最後一幕是狂風暴雨中,少年蜷縮在男人懷裏,身披蓑衣頭戴鬥笠的男人緊緊抱著他,邁著沉重而堅定的腳步,穿過風雨把他帶回家!  這一瞬間的異樣來得突兀去得無影,關衍根本就不知道背著他的青年在那一刻眼神複雜震驚到極點,他隻知道青年把他放下地,轉頭過來看向他的眸光炙熱,似要把他融化在眼裏。  這種眼神一直粘在他身上,讓他有些無措。  “我餓了。”關衍幹巴巴地說了句。  顧九淵收回過分灼熱的目光,眉眼溫柔地道:“好,那阿衍歇會,我去做飯。”  看他匆匆走進廚房,關衍歎了口氣。  他實在無法想象那些個長老護法知道他們的教主為他熬湯做飯時會是怎樣一副驚懼模樣。  他心裏這般想著,沒料到第二日傍晚就見到了人。  一身黑衣,麵容冷厲的護法站在他家門前,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見過關衍公子,這是教主讓我送來的。”  關衍接過他手裏的酒壇子:“行,我會交給他的。”  護法略一抱拳:“有勞。”  “等……”關衍還沒來得及請人進來,護法旋身一轉就不見了蹤影。  “等什麽?”顧九淵從廚房探頭問。  “易護法送了你要的酒過來,我想請他一起用個飯。”關衍把酒壇子放桌上。  顧九淵蹙眉:“不必了,柳長老今日會趕回來,他們可以一起過。”  關衍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畢竟出來沈飛白,他和其他幾個長老護法並不熟。  顧九淵:“還有什麽要做的嗎?”  “沒了,準備開飯吧。”  因今日是中秋佳節,關衍特意多做了兩個菜,香辣蟹、荷葉雞、油燜河蝦等幾乎擺滿了飯桌。  顧九淵在櫃子裏找了兩個酒杯出來,“這是桂花釀,據說小孩老人都能喝。”  關衍沒拒絕。他酒量的確不好,但今日過節小酌一杯還是可以的。  待香醇的桂花釀落肚,關衍眼睛一亮。鼻間縈繞著桂花的香氣,入喉綿甜,一點也不醉人!  好菜好酒還有美人相伴,大病初愈的關衍心頭寬鬆,忍不住多喝了杯,等他感覺身上發熱,喉幹舌燥的時候已經晚了。  男人溫和的黑眸忽然蒙上一層水光,麵頰透著醉酒的嫣紅,沾了酒液的唇輕呼出熱氣,原本吃飯的溫馨氣氛驟然變了個調。  “阿衍?”顧九淵輕喚了聲。  關衍掀起眼皮看他:“嗯?”  顧九淵落在他唇上:“你醉了?”  “好像……有一點。”關衍很實誠地道。  “難受嗎?”顧九淵走到他身邊問。  “還好。”關衍站起身,有些慌亂地道,“我去洗個澡。”  顧九淵:“我給你打水。”  “……好。”  把沐浴的東西都給他準備好,顧九淵轉身進廚房去煮醒酒湯,可等他端著醒酒湯出來,洗澡房的門還是關著的,裏頭靜悄悄的,一點聲響也沒有。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折眉凝聽,沒內力在身,根本聽不到裏麵有任何動靜。顧九淵用力敲門:“阿衍?”  “阿衍你怎麽了?”  拍門和叫喚都沒有回應,顧九淵沉聲道:“我進去了!”  “嘭”的一聲,門被人大力推開,這聲響終於喚醒關衍遲鈍的神誌。  他想說“我沒事,隻是腳有些軟出不去”,但被酒意浸透的腦袋,思維遲滯,嘴巴還沒來得及張開,急促的腳步聲就到了跟前。  “阿衍!”  瞧見浴桶裏男人的背影時,顧九淵就鬆了一口氣,可等他走到關衍麵前,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男人俊朗的麵頰上暈開海棠豔色,眼角眉梢皆是風情,他睜著雙潮濕透亮的眼眸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眼神迷茫,勾人而不自知。  顧九淵看得心中一動,雙手撐住浴桶邊緣,低頭湊過去和他四目相對。“醉得這般厲害?”  關衍很緩慢地點了點頭。這酒馥鬱芬芳,綿長回甘,喝著又沒什麽酒的味道,誰想幾杯下肚,身體就像被溫水煮青蛙一樣,等他醒悟過來,整個人都軟了。  顧九淵輕聲問他:“上回喝秋露白也沒見你喝醉?”  聽他這麽一說,關衍無力地靠著桶壁,眼睛眨了眨,好似也想不明白。  秋露白那樣的好酒尚不能把他醉倒,怎麽區區桂花釀幾杯就把他放倒了呢?  瞧他眼中的迷茫變為疑惑,顧九淵笑了聲:“或許這並不是普通的桂花釀。”  這的確不是普通的桂花釀。  教主心血來潮要喝酒,作為教主最為忠心的下屬,護法豈會隨便找壇桂花釀來敷衍教主?雖不及秋月白名頭響,但這桂花釀也是珍藏了十二年的老窖酒,唇齒留香之餘,後勁不容小覷,被當做普通果酒來喝自然不妥。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遲了。  男人醉酒的模樣看起來很乖,或許用‘乖’這個字來形容一個大男人會讓人覺得怪異,可顧九淵盯著麵前柔和了棱角,仿佛卸下所有防備,對他的問話努力思考後遲緩應答他的男人,隻覺得滿腔柔軟。  “起不來怎麽不叫我?”  關衍紅潤的唇緩緩張開,吐氣一起吐出兩個模糊的字。  顧九淵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應該是‘舒服’兩個字。  被熱水泡著舒服。  真是實誠得有些可愛,顧九淵忍俊不禁。  想到一句酒後吐真言,顧九淵靜靜凝視著他的眼睛,問:“阿衍對我是怎麽想的呢?喜歡我嗎?”  關衍慢慢皺起眉頭,眼裏的茫然也變為了疑惑。  對於這個問題,他之前已經回答過顧九淵,態度是十分明確的,為什麽青年還要問?  顧九淵看懂了他眼裏的意思,盯著他的眼神熾熱深沉:“不是那種單純的喜歡,而是……”  露骨的目光從眼睛挪到嘴唇,再從嘴唇下落到線條剛毅有力的鎖骨,而後往下掃過露在水麵的半截挺起的蜜色胸膛  “會想親吻對方,撫摸對方,感受對方每一寸肌膚的溫度……”  “像是心裏有頭餓極了的野獸在咆哮,想讓對方從裏到外染上自己的氣味,看對方在自己的獠牙下發出失控的呐喊……”  顧九淵深深看進他眼裏,似要把他看透,“我對阿衍是這樣的喜歡,那阿衍呢?”  “阿衍對我……會有這樣的衝動嗎?”  低沉悅耳又不失力道的嗓音清清楚楚地落進關衍耳裏,關衍眼中的疑惑散去,眼睫輕輕顫動了下,在顧九淵火熱的視線中艱難抬起手。  男人寬厚溫熱的手掌落在自己腦後,顧九淵好看的眉一挑,下一刻,他就感覺到攬住自己脖頸的手微微發力,把自己往前壓。  與此同時,男人借著力道直起身  溫軟的唇貼了過來。  顧九淵一愣。  沒有一觸即分,男人摟著他脖頸笨拙地親吻。  熱血一下子湧到顧九淵頭頂。  任何語言都比不上實際行動來得直白有力,更何況男人用這樣熱情的方式回答了他!  眼底波濤暗湧,在關衍力道快要消散的時候,顧九淵一手按住他肩膀,把他推回去靠著桶壁,另一隻手抬起他的下顎加深這個吻。  溫柔的表象瞬間撕裂,猶如鋒芒畢露的劍,顧九淵用行動告訴他自己是個言行一致的人。  臉色越來越紅,關衍雙眸水光瀲灩,但沒有因為呼吸困難就去推開顧九淵。  他原本就不是一個扭捏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不會刻意去否認,不喜歡也不會含糊其辭。  “恩公……”  頭埋在關衍肩窩嗅聞他身上殘留的桂花香,顧九淵看著近在咫尺紅透了的耳垂,啞聲問:“花好月圓夜,一人獨睡是否孤單了些?恩公可要九淵相陪?”  這□□的明示讓關衍身體更熱了,他稍稍側目,映入眼簾的俊美麵容泛著迷人的胭脂豔色,又長又翹的眼睫毛像停歇在花瓣上的蝶輕斂著蝶翼,形狀姣好的薄唇上水漬未幹,整張臉看上去有種動人心魄的欲色。  那蝶翼輕輕一扇,毫不掩飾的渴望展現在他麵前。  “恩公可要九淵服侍?”顧九淵啞著嗓子又喚了聲。  彼此的氣息尚未平複,隻需要一點星火便能燎原,關衍喉結滾動半晌,終是被青年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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