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靜軒道:“顧大人與下官不同,顧大人出身簪纓世家,家中底蘊深厚,別人用錢財根本打不動他。他雷霆手段,也沒人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下官犯事,說到底還是見識淺薄,心不定。下官同顧大人沒法比較。”  蕭善撇下眼沒有再說話。  宗清在一旁也跟著鬆了口氣,他現在就怕柳靜軒突然來一句,顧印也是如此。  那樣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向皇帝上報。  他雖一心忠於皇上,可親自斷太子臂膀這種事,他還是要掂量掂量著來。  沒有這事最好。  “幾個商人,就能把朝廷命官玩弄於股掌之中,真是可笑。”蕭善站起身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灰塵道:“既然這樣,柳大人就給那些什麽幾大商家帶個話,你給本王和宗大人安排一下,本王和宗大人也去見識監視這群商人的手段。”  “柳大人,本王想見識一下涼州的大場麵,這幾日就讓他們好好準備一下,柳大人告訴他們,到時可別讓本王失望。至於話該怎麽說,柳大人想清楚了。”  柳靜軒自然不敢不答應。  ***  涼州商會這些年都是那幾家輪流做會長,今年輪到趙家。  聽說有人去了知州衙門,柳靜軒衣服都沒穿好就跑出來迎接的事後,趙會長立刻通知了其他人來商會,大家坐在一起研究這個事兒。  大家屁股還沒坐熱就開始在那裏發言,各種猜測都有,最多的猜測是柳靜軒迎接的是京城來的欽差,更明白一點就是來人是蕭善。  四大家的人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蕭善為何同欽差儀仗分開入涼州,是想私下查柳靜軒,還是想提前來幫柳靜軒收拾爛攤子。  有人傾向於前者,大部分覺得是後者。  在他們眼裏,蕭善是太子的人,自然不可能動柳靜軒這個太子的大舅子,除非蕭善對太子有異心。  隻是他們沒商量出來個所以然,柳靜軒的轎子就到了商會門前。  聽到柳靜軒親自到了,趙會長等人都有些吃驚。  柳靜軒是個最虛偽不過的人,銀子他貪了,美人他睡了,又私下培養了一批屬於自己的勢力和他們打擂。這些年大家打過不少交道,但柳靜軒一秉承自己是讀書人,從來不踏足他們商會,說這裏滿是銅臭味,今日不知道因為什麽,竟然親自前來。  不管眾人心裏怎麽想的,還是在第一時間把柳靜軒給迎了進來。  柳靜軒進來就坐到了主位上,然後看著眾人道:“厲王到本官府上了。”  趙會長等人倒也不吃驚,畢竟剛才他們討論了這種的可能性。  看了看眾人平靜的容顏,柳靜軒冷笑兩聲又幽幽道:“王爺一來就把柳三給拿下了。”  眾人心中一驚,趙會長忍不住道:“大人這話何意,可是柳三在王爺麵前失禮了?”他原本想直接開口問,是不是柳靜軒吹牛,蕭善同他關係一點都不好,所以蕭善一來就把柳三這個臂膀給他們斬斷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就要考慮別的了。  柳靜軒橫了他一眼,一臉恨恨道:“你不說這話本官還不氣,以前這柳三跟著本官的時候腦子多靈活,現在被你們調|教的都傻了,目光隻有四指那麽長。本官讓他收點下船銀,收多收少是個進項,他倒好,收銀子收到了王爺麵前不說,還口口聲聲在那裏大放厥詞,說他要替王爺的爹教訓王爺。王爺的爹是誰?那是當今聖上,是他敢替的人嗎?”  “厲王爺的名聲你們也聽說過,是能受這種氣兒的人嗎?他柳三算個什麽東西,在王爺跟前連個屁都不是。就因為這事,王爺生氣,來到涼州愣是幾天沒出麵,準備任由本官自生自滅。眼見這欽差儀仗快要到了,王爺才出來。要不是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就憑柳三那幾句話,他能把柳三同本官一起宰了。”  柳三在渡口做的事一查就清楚,柳靜軒也不怕他們查。  眾人看柳靜軒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心裏也跟著直罵柳三這幾年被他們捧得太得意張狂,什麽話都敢說。  看他們都老實起來,柳靜軒又道:“王爺在京城是見過大世麵的,來咱們涼州一趟不容易。你們給尋個場子,讓王爺好好高興高興。”  聽聞這話,趙會長道:“大人的意思是?”  柳靜軒白了他一眼:“這是王爺的意思,你們想法設法把人伺候好了,把最好的東西都準備了,過兩天本官把你們給引薦給王爺。不過本官醜話說在前頭,這次誰敢在王爺麵前說話漏氣,可不要怪本官不給情麵。”  趙會長等人一聽,連連答應。  他們心想,見到了蕭善,那就等於是要為太子辦事。  證明他們馬上就要和太子一條船,這種事能不讓人激動嗎。  ***  又過了幾日,儀仗到了城邊,蕭善立刻吩咐他們一部分人當天京城,一部分按照原計劃第二日入城。等兩千衛兵零散入城後,蕭善和宗清才開口說要見一見那些商人。  當晚,前去赴宴時,謝追打扮成護衛跟在蕭善身邊。  說起來趙會長他們原本安排的是去涼州最大的畫舫,這畫舫有上下兩層。  他們涼州畫舫算得上一絕,在水麵的畫舫裏可以看舞聽曲喝酒看煙火,裏麵還有各種美人和小哥。  消息剛遞到蕭善跟前,蕭善就把柳靜軒罵了一通,他這輩子就跟船沒緣分,畫舫誰愛去誰去。  柳靜軒轉頭又把商會的人罵了一通,罵的他們沒眼力勁兒,堂堂皇子難道沒見過船嗎?皇宮禦花園的湖裏都能放船。  趙會長等人雖然被罵了,但他們並沒有生氣,蕭善難伺候不要緊,隻要讓他們伺候,一切好說。眾人挑選來挑選去,最後挑了一處私人宅院,裏麵是有小橋有流水,景致那是一個相得益彰。  各處擺放的器具都非常雅致。  他們的意思是,如果蕭善喜歡,可以送給他當個落腳地。  蕭善、謝追和宗清到的時候,宗清看著這宅院,在心中感慨,這院落,在京城也找不出幾家。  蕭善則是挑了挑眉,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不過這興趣也隻是對著院子,至於對趙會長等人,更他則是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趙會長他們大大小小的官見過不少,不過皇子倒是第一次見。  對蕭善這傲慢的態度,他們也忍了。  就如同他們一開始忍柳靜軒一樣,反正日後一條船上,今日的忍耐到了來日就是資本。  他們坐在院子裏的一處亭榭中,三麵都是水,隻有一條木製走廊通到停歇中。  這亭榭下麵的水是活的,潺潺流著。  對麵假山處燈火暈暈,靠著假山矗立在水裏的是個表演的台子,上麵布置的十分雅致。  一群人中也就柳靜軒能和蕭善說上話,落座後,柳靜軒給蕭善敬酒。  蕭善懶懶的喝了口,道:“不是說準備的有好節目嗎?本王想開開眼。”  柳靜軒忙拍了拍手。  對麵燈火起,台子上簾幕徐徐拉開,絲竹聲響,舞女魚貫而出。  絲竹悅耳,舞姿曼妙,端的是清歌雅舞,視覺享受。  舞至中途,琵琶聲突然響起,以柔白薄紗覆麵的女子緩緩走出。燈火之下,女子的容顏若隱若現,但可以看出是個絕色美人。  而在琵琶聲響起時,那表演的台子突然動了起來。  直到此時,眾人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用來表演的台子,而是一艘兩層的畫舫,隻不過被偽裝成台子而已。  等船開動,給人一種美人要入懷的感覺。  趙會長滿臉笑意的看向蕭善。  隻見蕭善臉上帶著笑,就那麽靜靜瞅著朝亭榭駛來畫舫。  琵琶聲淩厲起來時,上麵人的舞姿也越發柔媚多情。  等船將將挨著亭榭,一切猛然停下。  畫舫上的人起身行禮,聲音清脆悅耳。  眾人看向蕭善。  蕭善挑眉斜眼看了看柳靜軒,然後他似笑非笑道:“柳大人,這就是你給本王的驚喜?”  他語氣一點驚和喜都沒有。  宗清老實的坐在一旁不吭聲,謝追覺得這畫舫刺眼的很,很想把它給劈了。  說實話,柳靜軒是真覺得這琵琶彈奏可稱之為一絕。  樂美舞也美,全然都可以說是賞心悅目,令人心曠神怡。  但蕭善這麽說了,他隻能站起身請罪,他請罪,趙會長他們都得跟著受驚。  蕭善嗤笑:“柳大人,你說這些是本王的驚喜,是不是故意羞辱本王呢?”  柳靜軒忙說不敢。  蕭善冷笑:“怎麽不敢了,明知道本王自幼就不愛那些什麽詩詞曲啊的,你們現在給本王搞這一出,是故意不讓本王心裏痛快吧。要真讓本王高興,怎麽不弄兩個蛐蛐在上麵鬥呢。”  眾人:“……”  趙會長等人心想,這厲王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這話說的鄙俗了。這不是在告訴所有人,他讀書不行,沒學識,隻愛鬥蛐蛐嗎?  身為皇子他就不怕丟人現眼嗎?  蕭善可沒空理會他們,他抬眼往那群商人中抬了抬下巴道:“他是誰?”  柳靜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回道:“是涼州商會的趙會長。”  “把他拿下。”蕭善冷聲道。  柳靜軒沒想到他現在冷不丁發難,臉上有些茫然:“啊?”  蕭善淡淡道:“他一無功名二無爵位,一介商人而已,穿戴越製了。”  商人地位低,連穿什麽衣服都有規定,可這個趙會長穿的是綾羅綢緞,顯眼的很。  柳靜軒眨了眨眼,蕭善又看了看其他人:“本王看了,這些人或多或少穿戴上都有毛病,都拿下吧。”  亭榭中沒有人動,宗清拍了拍手,謝追擋在蕭善麵前。  不多時,衛兵魚貫而入。  有人稟告說外麵那些人的護衛都已經被拿下。  混亂中,蕭善對著柳靜軒說:“本王還以為把你拉下水的人定然是有通天的本領,現在看看也不過如此。本王真不知道柳大人是不是讀書讀傻了,還是天生腦子不夠用,一群商人的把柄都抓不住,反而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被人利用得徹底,真是可笑至極。”  “萬般理由說到底,還是你自己願意沉溺享樂中。”  “你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知道自己夠蠢卻沒想著把太子拉下水,要不然你們柳家九族都不夠滅的。”第35章 035  大家興致勃勃前來拉攏皇子,這是一件大喜事,誰會想到有變故。趙會長這些人身邊隻帶了幾個護衛,還在門外候著。  這些護衛到了關鍵時候自然沒辦法同蕭善帶來的衛兵比較,他們也不敢對蕭善身邊的人動手就是了,所以這些護衛連發出聲音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團團圍住,然後束手就擒了。  至於趙會長這些商人,他們常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著,每日裏除了算計人心,就是吃吃喝喝,聽曲看舞,日子過得相當安逸。  今日他們一心想著和皇子拉關係,根本沒想過蕭善突然直接翻臉,所以在衛兵往亭榭趕要拿下他們時大家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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