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兩個兒子退下,然後等刑部尚書的到來。 *** 刑部尚書入宮的時候同兩個皇子相遇,他微笑著同兩人打招呼。 蕭善幹嗯一聲朝他點了點頭,蕭榮的表情則十分僵硬。 刑部尚書心裏咯吱一聲,覺得情況有些不妙。 多年來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次也不例外。 刑部尚書心裏一直琢磨著皇帝匆匆見他是為了什麽,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這同蕭榮和蕭善有關。 所以當他進乾明殿,被皇帝詢問為何不認真教導兩位皇子反而放任他們自流時,刑部尚書倒是鬆了口氣,果然與自己的猜測有關。 不過這話也不好回答,皇子終究是皇子,哪怕名聲再不好,皇帝可以嫌棄,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卻不能嫌棄。所以說的輕了不好,說的太重也不好。 最適合的話是既表達出兩位皇子的狀態,又不惹皇帝生氣。 所以刑部尚書略略思考了一番就知道話該怎麽說了。 隨著刑部尚書開口,蕭盛終於明白了兩個兒子在刑部過的日子。 什麽一開始很是刻苦用心,言下之意後來就不用心了唄。 什麽厲王君每每前來送餐厲王很是歡喜,下午半天就喜歡得到一片安寧天地閉目養神,還有什麽睿王同厲王到底是兄弟,感情甚好,行動如一。 這不就是再說兩人閑著沒事在刑部睡覺嗎? 最後刑部尚書還一臉羞愧的請旨責罰,說他們這些官員都是這麽過來的,忘了兩位皇子不習慣,。加上他們太過忙碌各地呈上來的案子,實在是沒時間手把手教導兩位皇子,日後肯定會刻意撥出時間好好給兩位皇子梳理以前的案子。 蕭盛原本聽了蕭善的話是想詢問詢問刑部這群人怎麽辦事的,現在聽了刑部尚書真情實意的一番話,他就一個念頭。 碰到蕭善和蕭榮這麽不講理的皇子,刑部官員也不容易。 他這個當爹的也不容易,一世英明毀在了兩個臭小子手裏。主要是他沒想到蕭榮會跟著蕭善一起睜著眼睛說瞎話。 難道同蕭善待在一起時間長了,就會被他染上自身的毛病? 蕭盛心裏浮起各種想法,麵上卻仍舊威嚴,他看著刑部尚書淡淡道:“兩位皇子到底還年輕不懂刑部如何辦事,把他們放到刑部就是讓你們當他們的老師,你們不要覺得他們有著皇子身份就不敢開口教學。萬事有朕在。” 刑部尚書心道,可拉倒吧,就是有你這個當皇帝的爹在,他們才不敢隨便開口。 就好比今天這事兒,要不是他口舌伶俐,肯定要遭一出罪。 心裏這麽想,刑部尚書麵上卻一臉感激道:“多謝皇上體恤,臣日後定當竭盡全力。” 這話是真是假不說,總歸是君臣和睦沒有離心。 而那頭,蕭榮和蕭善被皇帝趕出宮。 蕭榮走的飛快,態度很明顯要和蕭善拉開距離,蕭善小跑著在後麵喊他,蕭榮隻做沒聽見,他想自己要是再多聽蕭善說一句話,他就是狗。 蕭善看實在追不上就停了下來,他望著蕭榮飛奔著離開的背影非常納悶和不解,心想入宮時還好好的,兩人還有著同仇敵愾的情義,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突然就變了。 人常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心也不例外,同樣深沉。 蕭善想著這些搖了搖頭,長長歎息一聲慢吞吞的離開了皇宮。 回到厲王府,蕭善對著謝追說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事,主要說了蕭榮的不厚道,見了皇帝後竟然丟下自己溜了。 蕭善說的那是一個委屈,謝追聽得十分認真,等他說完,更是直接安撫他道:“王爺既然知道睿王是這樣的人,日後同他少接觸就是。” “你說得對。”蕭善點頭:“大哥就是個坑,我不能總往坑裏跳。” 謝追一臉讚同。 一旁的吉安聽著夫夫二人的談話,失言了很久,不知為何他突然有點同情蕭榮。想想蕭榮也沒做錯什麽,就是一聽他這遭遇就挺讓人唏噓的。 *** 第二天上朝,大殿之上很安靜。 朝臣沒有折子奏,皇帝也沒開口說話。他看了看蕭善又看了看蕭榮,又看了看這滿殿的文武朝臣,心裏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總之,大家安靜的在那裏站了好大一會兒,皇帝才宣布退朝。 蕭榮不想同蕭善有接觸,他溜得飛快。 蕭善在他後麵喊道:“大哥,你等等我,咱們一起到刑部。” 他不說話還好,這話一出,蕭榮隻恨自己沒有四條腿。 蕭榮心頭有些絕望,因為他躲蕭善能躲得過大殿,卻躲不過刑部。 昨天蕭榮回去就見了顧廣,把發生的事一說,顧廣當時直拍腿,說道:“王爺,你糊塗啊。” 顧廣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蕭榮怎麽能聽信蕭善嘴裏的話呢,那都是鬼話。就算刑部真有打壓之事,在皇帝問起時,蕭榮也應該第一時間說自己在刑部得到了各位大臣的幫助。目前雖然有困難,但他會克服等等,而不是在一旁給點火的蕭善扇風。 生平第一次,顧廣覺得蕭榮這個皇長子,也隻能是皇長子。他的路一眼就能看到頭,沒其他希望了。 顧廣很絕望,絕望到蕭榮都有所感覺。 蕭榮則恨不得給蕭善紮小人。 現在蕭榮走了,蕭善想跟上去卻被蕭錦攔了。 蕭錦把人拉到一邊皺著眉頭不解的問:“我聽說,六部的官員私下都達成了一致,要避著你們兩個走。你們做了什麽?”第49章 049 蕭善聽了蕭錦的問話頓時一愣,他一臉訝然十分無辜道:“二哥,我冤枉,我什麽都沒幹。六部都選了一些什麽官?怎麽能這樣?這不是在排擠人嗎?” “真的什麽都沒幹?”蕭錦懷疑的盯著他瞧,眼神中滿是懷疑。 不是他不相信蕭善,而是能被六部那麽多官員同時在私下裏嘀咕著防備,蕭錦根本不信這裏麵沒事發生。 關鍵是他得到的消息也不是很明確,不知道確切原因,所以才想找蕭善問個明白。蕭錦想的是,萬一蕭善真做了什麽得罪滿朝文武的大事,他心裏也好有個準備,到時不至於想幫忙時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下手。 蕭善看蕭錦一臉懷疑,想了下道:“真要說有,那也是昨天我和大哥入宮見父皇……” 隨著他的解釋,蕭錦臉上向來鎮定的表情都要繃不住了,等蕭善說完,蕭錦抬頭望了望天,心道,人家刑部官員給你們麵子沒想過得罪你們,你們在皇帝麵前倒先把人家給告了。 無外乎說六部對兩人都很嫌棄,誰不害怕被人從身後捅刀子。 蕭錦說不出來話的同時心裏又格外不是滋味,蕭榮他了解,有想法沒膽識。遇到一些事就會慌張,這次估計是鑽到套裏了。 兩人現在在百官心裏等同於專門告狀的小人。 說句偏心眼的話,蕭榮的處境他可以不在乎,蕭善這麽糟蹋自己的名聲,他有點生氣。 生蕭善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蕭錦心裏清楚的很,蕭善為了自己退讓了很多。 瞅著眼前之人眉頭一皺眼中浮現各種情緒,蕭善心中暗叫不好,看蕭錦這模樣,他用腳指頭就知道這人在腦補些什麽。 說實話,他心裏是向著蕭錦,但他做下的很多事都是出自他的本性,很隨意就做出來了,並不是刻意要幫蕭錦如何如何。 這就是他不樂意和蕭錦多說自己做了什麽的緣故,關鍵是他不說,蕭錦身為太子自己會查。查到結果,很有可能會直接認定,自己是怕他想太多,所以才不說,會因此覺得自己更加委屈等等。 這兩種情況想想都很讓人頭疼。 蕭善最怕別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腦補過度,於是他望著蕭錦一臉痛苦道:“二哥,我真的沒覺得自己名聲不好,我對現在的處境非常滿意。你千萬千萬不要多想,要不然我心裏難安怕是連教都睡不好。” 蕭錦:“……” 生平第一次聽聞這種說法,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看蕭善臉色確實很愁苦,蕭錦收起心底各種想法,他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蕭善鬆了口氣,蕭錦臉色雖然有些勉強,但是看他那神色是真不會多想了。 蕭錦見蕭善這態度,是又好笑又好氣,他秉著臉道:“不過你說得對,六部官員也太過分了些。你和大哥是皇子,是父皇親封的王爺,哪裏輪得到他們排擠。” 蕭善道:“二哥,人家又沒做在明麵上,連你都是聽說而已,難不成你要因為一個‘聽說’去幫我討回公道?完全沒必要。再說了,他們也隻是嘴上說說,不敢拿我們怎麽樣。反正如果他們過分了,父皇跟前我可不會留情麵。” “即便不討回公道,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一番,要不然有些人就忘了身為臣子的本分。”蕭錦淡淡道。 蕭善點頭:“那好,這事二哥琢磨著弄吧。時辰不早了,我去刑部了。” 說罷這話,他抬腿就溜。 “等一下。”可惜沒溜成,他又被蕭錦給擋住了:“你平日裏不是最討厭同這些官員打交道嗎?今日這麽急匆匆的做什麽?是不想同我說話?” 蕭錦這次擰起了眉頭,有些不高興。 蕭善道:“不是,這不是時辰差不多了嗎,去的太晚,父皇那裏沒法交代。” “以前也沒見你這麽想給父皇一個交代啊?”蕭錦毫不客氣的揭他的短。 蕭善裝作沒聽到繼續說:“當然,最重要的是一會兒謝追要去刑部給我送午膳,我去的太晚他還要在那裏等。” 雖然那些刑部官員對謝追的到來已經習慣,可總有人會偷偷打量。 謝追對這些目光已經習慣了而且會完全無視掉他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蕭善並不想讓他一個人承受這些。 謝追有他,沒必要承受這些。 蕭錦聽了這話眉眼間的不悅才散開,他道:“那好吧。不過有件事我得交代你一聲,首先是秋獵,父皇定在下月初在日寧圍場狩獵,你好好準備下,這次可不能一個獵物都獵不到。” 蕭善算了算時間道:“還早著呢,這個過兩天說也不晚。” 蕭錦冷嗬兩聲:“我倒是有時間,你不是沒時間嗎?”算算蕭善可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主動去東宮了,以前沒有柳靜軒的事時,他每次入宮請安都會去東宮溜達一圈的。 現在兩人之間的兄弟情義沒有變,但在細微之處,還是有所變化的。 想到這些,蕭錦心底有些惆悵。 蕭善:“我這不是到刑部了嗎,每天忙得暈頭轉向,哪有時間入宮。行了,二哥,時間差不多了,我不跟你說了。過兩天四弟入閑王府擺宴,到時咱們邊喝邊聊。” 蕭錦知道他前麵那話是借口,看在後麵那話還算真誠的份上,他這才讓人離開。 望著蕭善離開背影,很歡樂的樣子,蕭錦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蕭善的想法他太清楚了。兄弟之間,有些話說得太開也沒必要。 蕭善回到刑部時,蕭榮已經另辟一間屋子辦公。 蕭善看著自己獨處一間,心裏還挺憂傷的,覺得很寂寞,於是他把頭伸到門外揚聲道:“大哥,咱們離的不遠,我有什麽不懂的就去請教你。” 離這個房間最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巨響,是有東西砸在了門上。 四周有不少官員在若有若無打量這是什麽情況。 蕭善神色不變幽幽道:“大哥肯定是不小心碰掉了東西,總不會是發火。要不然父皇要是知道他在刑部發脾氣,肯定不高興。” 偷聽偷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