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藝到底比不上真正的大廚,隻是謝追喜歡,他就願意鼓搗。 何況他們有這個條件請廚師,如果生在農家,那他肯定要親自動手的。 謝追也笑了起來,屋外冷風呼嘯,屋內滿是暖意。 他同蕭善在一起時,麵上的淩厲冷峻之色會消散一些。以前他連笑都很僵硬,現在對著蕭善卻很容易露出柔軟的笑容。 蕭善站起身把謝追拉了起來,在房內來回走了幾圈。消食是一,其次多走走有利於以後的生產。 幾圈下來,謝追身上有些黏膩很不舒服,蕭善便叫了水,洗漱一番,兩人躺在床上。 蕭善摸了下謝追的肚子。 以前那裏很結實,有著讓人羨慕的八塊腹肌,如今這裏已經變得很柔軟了,裏麵孕育著屬於兩人的小生命。 生命很奇跡,值得人去敬畏。 謝追隨著蕭善的動作呼吸有些沉鬱。 他和蕭善自打成婚便經常鬧在一起,中途因為顧老太爺病故,蕭善和他盡心意守了一段日子,而後兩人就沒怎麽忌諱。 蕭善除了他連個通房之人都沒有,自打蕭善受傷,他查出有孕後,兩人睡覺也就是單純的睡覺。但他知道蕭善一直在忍著…… 想到這些,謝追的呼吸又重了一分,他伸出手聲音微顫道:“我幫你。” 蕭善原本想說不用,不過最後還是嗯了聲,然後他握著謝追的手往下帶,同時,自己也幫了謝追一把。 又叫了一次水,換了幹淨的床褥,兩人再次躺下。 蕭善親了親謝追的額頭,低聲道:“睡吧。” 謝追臉頰泛熱,他閉上眼。 一夜好眠,第二天蕭善和謝追醒來,外麵又飄起了雪花。 謝追還不餓,於是兩人就縮在暖暖的被窩中,人在冷天有時會變得有點懶散,尤其是蕭善這種不想參合太多事的人。在不用操心的日子,他是能不動就不動。 謝追看著屋外的飛雪,又看了看身邊的蕭善,心道,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也好。 @@@ 正月十五那天,京城原本有花燈,不過因為冰雪還未融化走路容易滑倒的緣故,為了大家的安全花燈取消了。 蕭善和謝追原本還說一起去逛逛看花燈的,現在取消了,兩人也就沒有出門。 知道謝追喜歡花燈,蕭善令人買了不少燈回來,掛在王府各種,這麽走過去也像是在逛一個小型的花燈會。 等夜晚來臨,燈火點燃,屋外煙火綻放,蕭善看著謝追笑道:“喜不喜歡?” 謝追點了點頭,他道:“我小的時候也在京城看過花燈,後來在邊境久了,都忘了京城的花燈是什麽樣。” “沒關係,以後咱們年年一起逛燈會。”蕭善握著他的手笑道。謝追輕輕應了聲,其實隻要兩人在一起,看不看花燈都無所謂。 蕭善和謝追正說著話,吉安匆匆走來,他身後還跟著一人。 謝追看到來人眼睛一亮,這人不是旁誰,正是謝沉身邊的侍衛古寧。 古寧走上前還未行禮,謝追便問道:“古寧,你回京了,那我大哥他是不是也回京了?” 古寧板著臉點了點頭道:“公子已經回府了,讓我來告訴王爺和王君一聲。” 謝追急道:“大哥這些天一直沒什麽消息,怎麽突然回來了,也不派人提前告訴我一聲,至少把院子提前收拾一下。” 古寧神色不變,他道:“公子想給王君一個驚喜,再說謝府一直有人打掃,王君不用擔心。” 謝追有很多話想問,但最終沒有問。 很多事古寧都聽謝沉的,他要問也該問謝沉。 這時蕭善開口道:“既然大哥回京了,那我們明日去看他。” 古寧給蕭善和謝追行了個禮,然後才離開。 等他走後,謝追憂心忡忡道:“大哥突然回京,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蕭善笑道:“若真有事,你大哥這侍衛就不會這麽平靜。明日我們去謝府看一看大哥就知道了。” 謝追聽了這話,略略放下心來。 *** 這晚東宮氣氛比較嚴肅,原因無他,而是小雪墩又病了,這次是起了熱。 這年頭大人起熱都難治,更何況說是一個身體不好的小娃娃。 蕭錦坐在床邊目光沉沉的看著臉色通紅胸口微微起伏的小雪墩,她很小很瘦,臉上還有因喂苦藥而哭過的淚痕,柳靜宜在一旁直抹淚。 蕭錦伸手在小雪墩額頭上碰了碰,隻覺得她的皮膚如若火燒。 他猛然收回手然後垂眸不語。 柳靜宜用錦帕擦了擦眼角,然後她低聲道:“太子爺,你一天沒吃東西了,現在孩子睡下了,你吃點東西吧。” 說罷,她喚人送來了膳食。 膳食自然是最好的,色香味俱全。 蕭錦終於抬頭看向她,他的目光很奇特,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琢磨什麽。裏麵的情緒很薄,沒有了往日溫和,燈光之下顯得格外的疏離和陌生。 柳靜宜從來沒在蕭錦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她心中一慌,不由的又喊了一聲太子。 蕭錦定定的看著她平靜的說道:“這些日子孤一直在查當日你早產之事。” 柳靜宜看著他沒有說話。 蕭錦繼續平靜的說:“孤把整個東宮都篩了一遍,篩查了不少東西。孤查到了許良娣那邊的一些事。許良娣身邊的宮女曾私下同人說過,你這個太子妃沒有娘家無權無勢,心眼又小,她們的良娣有才有貌,對你早晚能取而代之。” 柳靜宜錯開眼,眼圈裏有水氣彌漫而上,她胸口起伏不定,看上去情緒有些激動:“沒想到太子殿下能查到這些……這些話臣妾身邊的人也提起過,隻是並未有確鑿的證據。加上許良娣又有身孕,太子殿下又出京狩獵在外,臣妾也不好拿著沒有證據的話詢問。萬一是有人故意陷害許良娣身邊的宮女,萬一許良娣因此出了什麽事,臣妾實在擔當不起。” 蕭錦淡淡道:“說起來這都是孤的錯,孤一直以為自己就算不如父皇英明,但後院之中也不會有太多齷齪之事。你是孤的太子妃,孤平日裏敬你放權給你掌控後院,即便寵幸側妃也絕不越過你。就怕有人亂了心想要爬到你頭上,使你這個太子妃說話不管用。你我成婚一直無嗣,孤總想著第一個孩子總要是嫡妻所生,日後身份才不至於尷尬。” 皇帝的後宮美人如雲,就算各有各的想法,但從來沒有誰越過皇後。唯一一點就是皇後當年未生出嫡子,蕭榮便出生了。蕭榮之前,皇後沒有一兒半女,蕭榮之後,皇後很長一段時間仍舊未有身孕,心中壓力可想而知。 因此才有蘭妃入宮之事。 後宮之中姐妹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兄弟相互捅刀的比比皆是。 蕭錦想的是隻要柳靜宜先生個孩子,日後就算有別的孩子出生,別人也不會以為柳靜宜不會生,也就不用想著送族妹入東宮固寵。 柳靜宜忙道:“是臣妾管理無方,辜負了殿下的心意。” “你的確辜負了孤的心意。”蕭善語氣仍舊平淡:“你有孕四五個月後,都是張太醫為你請的脈。” 柳靜宜心中一緊,道:“是的,當時臣妾是想請蘇禦醫前來,隻是蘇禦醫走不開,便請了張太醫。後來覺得張太醫醫術也挺高超,臣妾便把人留了下來,此事臣妾同太子殿下提過……” “你是同孤提過,留下張太醫這事還是孤親口同意的。”蕭錦輕笑一聲道:“隻是你當時並沒有告訴孤你們柳家同張太醫的淵源。你父親曾救過張太醫的命是不是?” 柳靜宜臉色一變,沒有說話。 蕭錦則繼續漫不經心的說道:“孤已經找張禦醫驗證過了,你因柳家之事心緒不平憂思多慮,怒火鬱結於心,常有動胎氣之象。平日又吃不下東西,所以到了後麵這一胎的脈象不是很好,張禦醫提醒過你,這孩子根本不能足月生下,定然會早產。” “孤現在就好奇一件事,這孩子到底是你知道她會早產所以故意栽贓陷害許良娣,還是許良娣真的拿什麽話刺激了你造成你早產?事到如今,你親口告訴孤如何?” 柳靜宜嘴唇微顫,她覺得眼前的蕭錦陌生極了。 蕭錦看出她所想,那麽扯了下嘴角,他眼中有什麽閃過,他說:“這世上真的有人為了權勢可以害自己的孩子嗎?” 這話像是在問誰,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柳靜宜眼淚滾滾而落,她道:“我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好像讓兩人穿到現在。。。第71章 071 以往看到柳靜宜哭,不管原因為何,蕭錦總要上前安撫詢問,現在他隻是靜靜的看著柳靜宜哭心情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以前他相信身邊之人的眼淚是透明的,裏麵含的情緒是真的,而他在裏麵與眾不同。現在他很清楚的知道了,有時候透明眼淚裏麵藏得都是算計。 蕭錦道:“你身邊那個丫頭的嘴的確很嚴,不過孤還是查到了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給柳家做事,想來她是不敢胡亂說話。” 柳靜宜的眼淚一直在掉,她知道蕭錦既然開了口,那事情必然已經查清了。 她藏著瞞著都沒什麽意義,不過該說的她還是要說。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抹了把眼淚道:“太子出宮狩獵時,臣妾接到家父來信說,有人心思惡毒,要對被流放在苦寒之地的兄長動手,幸而他派人一直在暗中護著兄長,才免於此難。兄長在苦寒之地,生活艱辛,撐不過去也是有的。隻是臣妾月份已大,如果驟然聽到兄長有事的定然會心緒不穩,早產、難產,一屍兩命都是有可能的。他怕我聽到假消息,所以寫信提醒我,讓我務必不要聽信東宮謠言,一定要照看好自己的身體。家父隱隱查到此事同許家有關,但還沒有確鑿的證據,隻能讓臣妾忍耐。” “臣妾雖蠢笨不堪,但掌管東宮內院也有些時日,許良娣宮人私下談論的話,臣妾多多少少能聽到一些,無非是臣妾無娘家撐腰,這個太子妃之位坐不穩。可是所有的話傳出來都是宮人說的,同許良娣半分關係都沒有。臣妾真要因此較真,宮女不承認,臣妾還會被人說成無中生有。但臣妾若因此被氣到,動了胎氣,那也同旁人無關。” “並非臣妾容不下許良娣,而是我們根本就是相互容不下。臣妾為了自己的地位,為了腹中的孩子,便想著如何給許良娣一個教訓。但臣妾並沒有故意撞在欄杆上,拿孩子的性命去陷害許良娣,隻是……” “隻是恰逢那日有早產之相,幹脆順水推舟。”蕭錦接口道。 柳靜宜閉了閉眼,眼淚滾滾而落。 蕭錦道:“這是孤失望之一,其次,小雪墩屢屢生病,這是為何?” 柳靜宜渾身一抖,睜開眼。 蕭錦道:“孤查到那些事之後,便對小雪墩的病情有了懷疑,所以一直派人盯著你們。小雪墩身體虛弱見不得冷風,隻能細養著,但你知道她隻要稍微不舒服,孤就要來看她。” “當然,你不敢太過,你也怕傷到孩子,所以每次隻是讓她受點涼氣,咳嗽兩聲。可你到底還是利用了孩子博取孤的注意力,她到底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萬一真出個什麽事,你要如何麵對她?” 柳靜宜頹然坐在地上,她道:“臣妾不得太子的心,孩子跟著這樣的母親日後該怎麽過?日後太子殿下的孩子會越來越多,又會把她放在什麽位置?” 她的想不穩,太慌張,主要還是做錯過事。所以她急切的想用孩子留下蕭錦,然後順理成章再生一個兒子,那她的太子妃之位就穩了。日後萬一查出小雪墩早產之事的真相,那時她地位已穩,太子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蕭錦道:“來人,太子妃身體不適,把孩子抱到晨暉殿。”晨暉殿是他居住的地方,孩子他親自撫養。 柳靜宜跪在地上拉著蕭錦的衣擺,哭喊著:“臣妾錯了,不要把孩子帶走……現在天寒,孩子還病著,吹不起風。太子要把孩子帶走,壓等三月春暖之後好不好,臣妾到時絕無二話。” 蕭錦沒有看她也沒有理會她,掙脫開就走了。 孩子被奶娘包裹的嚴嚴實實,很快被帶回了晨暉殿,風中留下柳靜宜幽幽的哭喊之聲。 蕭錦從柳靜宜這裏出去後,又去了許良娣這裏。 許良娣正在親自給腹中的孩子做小衣服。 許良娣看到蕭錦,眼中一喜,忙讓人送茶,而後有些緊張的站在一邊。在她看來,蕭錦能主動前來,那就說明了蕭錦查明了事情真相。 她並未害過柳靜宜。 蕭錦沒有喝茶也沒有坐下,他道:“你身邊有個貼身服侍的宮女是你從家裏帶來入宮的,孤聽說她和你是一起長大,她雖是婢女,但你從未把她看做下人。” 許良娣點頭:“是的,臣妾一直把紅纓當做妹妹。” “既然如此,那她是聽你的話,還是聽你們許家人的話?”蕭錦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