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婆呢?”“胥少爺!”醉香堂的老鴇晚婆匆匆忙忙地從裏屋迎出來,她臉上的脂粉沒抹勻,明顯是手忙腳亂瞎堆出來的。晚婆趕走了那些姑娘,領著他倆到二樓。晏梓見他那副模樣,隻得屈尊降貴地扶了他一把。胥之明一愣,低聲無奈道:“多謝。”“這事兒……我沒跟姑娘們說。一來,怕驚動了各位官老爺,二來……這人是我今早去看時就已經沒了的,隻來得及到衙門去報了,老婆子我又怕這下毒手之人就在館子裏。”“嗯?下毒手?”胥之明問道。“是……這位公子,您悠著點,老婆子剛進去看到的時候魂兒都要嚇沒了。”晏梓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有血腥味。”胥之明低聲說道。剛一進門,那股血腥味便陡然重了。晚婆急急忙忙地把他倆拉進門內,關上了門。胥之明朝著那股氣味的源頭走去。正是房內的那張床。“晏公子,怎麽樣?你直接告訴我。”晏梓打量著那具屍體:“女子,頭發被剃了——不對,應該是扯了?頭皮有損。”他上前掀開了那張蓋著其身子的被子,露出了底下殘破不堪的軀體。晚婆隻見了一眼便立刻退至一邊,扶著牆,撫著心口緩解幹嘔的痛苦。晏梓繼續用那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道:“肚子被剖開了,內髒被搗爛——嗯,再看她的臉,眼珠子也被戳爛了,”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掰開了她的嘴,“果然,舌頭也沒了。”“手腳如何?”“手腕腳腕皆是……骨折。”“看來是個忠誠的信徒呢。”“不過頭發算是怎麽回事?”晏梓回過頭來看他。這時,晚婆總算是緩了過來。她目不斜視地望著胥之明,問道:“胥少爺……這是怎麽說?”“眼下還沒查明白,但應該是與怪力亂神有關……等一下,麻煩晚婆您出去一下。”“啊?啊,好、好。”晚婆哆哆嗦嗦地走出去了,帶上了門。晏梓倚在床邊,問道:“怎麽?”“你說她的頭發沒了?頭皮壞得如何?”“血淋淋一片呢——”“像是急切地要把頭發連根除了,是吧?”晏梓愣了一下,看向了胥之明。“據聞睚眥的教義中有借鑒其他宗教或是迷信的說法。雖然我眼下隻是猜測……但是說不定,這姑娘的死會與睚眥有幹係。”“你怎麽就確定頭發會是與迷信有關。”“據說,若是搗爛了人的雙目,拔了人的舌頭,折斷人的手腳,到了陰間,即使有天大的冤屈與怨恨也難以向鬼差說明。這是迷信啊,那麽為何要多此一舉扯了頭發,這也能想明白了罷?”“你這說法……有點生硬了。”“那便生硬地想下去罷,”胥之明笑道,“咱們下樓去瞅瞅。”第5章 露伊“我們回你家來做什麽?”晏梓輕快地躍進胥家的側門裏,探出腦袋望了望那仍然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大門。“時辰還未到,我們晚些過去查,先回來吃頓飯。”晏梓應了聲:“這事兒蹊蹺。倘若當真是睚眥下的手,那……那姑娘是什麽身份哪?”“……也許是手上有與睚眥有關的事兒也說不定。”說著,胥之明已經把晏梓帶到了廚房。這日也是張青則掌勺。他倆到的時候,張青則正在百無聊賴地用麵團捏兔子玩。“青則姐。”張青則愣了一下,騰地站了起來,手腳還是僵的。待看清了他身後的晏梓時,方才鬆了口氣。“你小子這會兒跑來做什麽。”“我倆待會兒要出去,想先吃了飯,”胥之明回過頭向著晏梓,“你要吃什麽?”“有什麽吃什麽,我想早些回去看看屍首。”胥之明暗自腹誹了一句晏梓心大,當著姑娘的麵也敢這麽說。張青則的臉白了一下,走到灶前,生火,準備煮湯麵了。胥之明道:“仵作應該會把屍首收到義莊去驗,咱們先回醉香堂去審——問問那兒的姑娘。”“……這算是把案子給咱了麽?不用跟關大人打個招呼?”“打什麽招呼?”胥之明臉上滿是掩不住的興奮,“我以前都是先斬後奏。案子都是搶來的,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麵我那倒黴樣子麽?是了,你看看你,搶什麽搶,你要是不搶不就不會露出馬腳了?”“……你他娘的可給我閉嘴吧。”-張青則的手藝不錯,常人吃了她做的飯菜都得叫好——所以給晏梓這個看著就是要跟案子成親過一輩子的人吃真是浪費了。晏梓扒了幾口飯就算完事兒了,還嫌自己麵前這瞎子慢,給他布了一堆飯菜進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