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是個混賬,但我除了騙他以外我做錯了什麽?”“光騙他一條就夠我們殺你千萬次了。”“你說得沒錯。我也不會放過我自己啊。”“阿束,可以了。”聽到宣盡歡在喊他,池束撇了撇嘴,將刀撤了,轉而看向了宣盡歡。胥挽楓嗅到了一股玄武炭木的清香,一下子汗毛倒豎,慌忙撐著流月從地麵上起來,一瞬間仿佛失去了他那根讓他桀驁狂放的脊梁骨,整個人都畏畏縮縮地如同一匹遍體鱗傷的狼,可憐巴巴地麵向高處的石階。“真是可憐啊,辟邪塢卿。”“燕子……你……”燕星何麵無表情地打斷了他:“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麽事。”“我……我能不能同你單獨說說話?”“……讓你的人滾,你跟我過來。”一聽他這話,辟邪塢中霎時有人沉不住了:“大人,您怎可與他獨自去!若是他乘機下手……”“隨他,你們回去。”胥挽楓拿過了她手上的杖子,鬆了口氣,“他好歹願意見我了,你們饒了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殺就殺了吧,不過賤命一條罷了。”辟邪塢眾多少有些明白,若是這回兩人能將事情談攏,今後胥挽楓的狀況說不準會好上許多。可燕星何總歸是恨著胥挽楓,若是一個衝動把人宰了怎麽辦,胥挽楓又不忍下手。胥挽楓卻不欲與他們糾纏了,將流月入鞘,拄著玉青杖子跟上了燕星何。燕星何先行了幾步,轉過身看著他。胥挽楓臉色極差,卻仍是抿著唇跟著他,分明疲憊得精神不濟,卻仍不肯歇一歇喘口氣。“如果你累了,”燕星何道,“你可以回去歇歇。”“你不能保證你不跑,就算你保證了不跑也不見得你一定不會不跑。”燕星何冷笑道:“你覺得我同你一樣喜歡騙人?”“隻是還我一個‘人情’罷了,你不喜歡做這種事。”燕星何撇了撇嘴,下行幾階,不耐煩地架住了他,登上石階。歇在鳥架上的燕子啾啾叫了幾聲,飛出屋子來嘰嘰喳喳地落在胥挽楓肩上,蹭了蹭他的臉。“你的燕子?”燕星何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怎麽了?還認識你你很開心?真是群胳膊肘往外拐的混球。”“燕子,你跟我走吧。”“……你不要逼我現在把你從這裏扔下去。”“算我求你的。我命都可以給你的。”燕星何定定地看著他:“你要怎麽做,才能讓我信你。”第101章 燈下到了鈷林盟的燕部院落中,二人在廊上相對而坐,皆是不語。燕星何看著胥挽楓憂慮深重的眉眼,突然心下一動,伸出一隻手去虛覆到他臉側。胥挽楓嗅到突然濃厚的清香,呼吸一滯,嘴角都繃住了。燕星何皺了皺眉,回過神來:“……回來。”落在胥挽楓肩上的燕子蹦跳到了燕星何手上,用它那小毛腦袋蹭蹭他的指節,飛到了桌上,哚哚啄著散在桌麵上的瓜子肉。“你可以說了。”“我查到了一些睚眥的事。”燕星何掀起眼皮來看向他,沉著臉等著他繼續往下說。“我外祖家曾有一名名叫阿甘多的花匠,我在我娘的留下的物品中找到了一些他的信件,以及……他曾經寄給我娘的一株玄武炭木樹苗。”“什麽?!”“你不要激動。”胥挽楓趕忙安撫,“我前幾日趕路到濁水,從我外祖父那裏得知阿甘多是苗阿人,他的物品中有許多關於玄武炭木的記錄。”“說了什麽?”“我說不清,所以我想請你同我回去一同整理,能發現什麽能解決玄武炭木的東西最好。”“……可以。”燕部的女子奉茶上來,綠底的茶水壓著一杯底的茶葉,蓋頭將熱氣勾走了一部分,也誘出了些許茶香,緩和了一些兩人之間仍是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胥挽楓終於笑了笑,放鬆了許多,鬆了一口氣:“我終於同你說上話了。”“……”“是我對不起你。我隻想求你,你從今往後去哪兒都讓我跟著就行,待事情了結,你怎麽處置我都隨意……燕子,我真的受不了了。”燕星何聞言,仗著他看不見自己,細細打量著他的臉,一分一毫的表情變化都不放過:“……胥挽楓,你究竟想要我怎樣?”這回輪到胥挽楓愣成了一個呆子。天色已晚,紅霞慘兮兮地鋪在胥挽楓蒼白的臉上,顯得他麵容和煦,添了一分天真稚嫩。“……你現如今真的很像我們初見時的那樣。那會兒我們兩人之間什麽都沒有,什麽都可以開玩笑,隨時隨地拌嘴。”“燕子,是我對不起你。”“嗬,我不想聽你說這個。是我不想放過你,錯在我,你隻是瞞著我你是胥宗的孫子這件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