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庚是個心狠手辣的大魔王,他現在隻想把剛才林書俞對小策說過的話,在他身邊試驗一遍。“西平王?”結結實實愣了半晌的五味忽而一聲驚呼。同樣難以置信的還有林書俞,他出招迅速,又忍不住問道:“你怎麽還沒死?”梅庚:“……”這不巧了,他也想問這句話。梅庚抬劍擋了,冷冷道:“勞你掛心,等著給你送終呢。”真正的生死之鬥,兩人都是真正下了死手,招招搏命。兩輩子,梅庚也是頭回知道林書俞有多深藏不露,而林書俞明知敗局已定,打起來便更是無所顧忌,他終是舍棄了體麵,如野獸般狠聲嘶吼:“憑什麽,憑什麽!”是森冷入骨的怨毒,卻不知究竟是在質問誰。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靜山空,浮生偷閑林書俞比誰都知道自己已經是窮途末路。他並非是在質問,而是不甘。對權勢的渴望,多年苦心孤詣的謀算,一朝化為泡影。怎能甘心?!梅庚詫異於林書俞的頑強與執迷不悟,招招皆是欲焚盡一切的決然,但他並不與之硬拚,而是逗弄般地試探,再閃躲,長劍耍得漂亮,虛虛實實分不清哪一招是真。“梅庚!”林書俞氣急敗壞,“你不是戰神嗎?為何躲躲閃閃?”梅庚言簡意賅,並且送去一招虛晃:“本王樂意。”林書俞招招殺手,卻總是被梅庚鬼魅般的身法躲去,兩人纏鬥半晌,竟是誰也沒傷著誰。城外息兵罷戰,風承玉擒住楚倡回宮複命,攜兵圍剿叛軍的柳長訣也跟著入了宮,當即摻入戰局,助梅庚生擒林書俞。太和殿前,白玉階染血,屍身橫陳,林書俞被風太尉押在殿前,披頭散發,衣衫染血,卻啞聲冷笑:“你們贏了我又如何,總有一日,你們必然敗給人心。”梅庚站在高階之上,俯視著滿眸不甘的男人,輕聲嗤笑:“本王從未想贏過人心,又何來敗?”人心又哪裏是可以任意謀算的呢。善人作惡,惡人為善,矛盾至極,不過是一念之差。恰如林書俞,分明有治國之才,稱其滿腹經綸也不為過,卻偏偏用在了草菅人命為非作歹上。若他肯報國,日後必在朝中有一席之地,流芳千古,奈何他為權勢蒙了眼,一心要成為淩駕於天子之上的尊貴之人。——由此,一錯再錯,一敗塗地。不待林書俞再開口,梅庚身後便傳來一聲清清肅肅的冷聲:“押下去,將此地清理幹淨。”梅庚脊背微僵,覺著這語氣裏摻著寒冰。風承玉又瞧了眼‘死而複生’的西平王,遂押著林書俞告退。侍衛宮人忙著清理屍體血跡,梅庚正斟酌著該同小媳婦說些什麽,結果剛一轉身,那身著帝袍的年輕楚皇便與他擦肩而過。梅庚:“……”有些委屈,他出現的如此及時,小策似乎也並未消氣……楚策瞧也沒瞧他,徑直走向纖塵不染的白衣公子,彎起眉眼笑了笑,“兄長,我還以為你不會進宮來。”剛從戰場回來的柳長訣一襲白衣不曾染血,眉目清清冷冷,“怕你死了。”楚策和顏悅色,“無妨,兄長來了剛好,接下聖旨吧。”柳長訣投以疑問眼神。楚策溫溫和和道:“朕剛封了你做攝政王。”柳長訣:“……”……他到底為何要擔心這沒良心的?就不該來。不做遲疑,白衣公子將紅玉梅花佩塞進楚策手中,一言不發地拂袖而去。接旨是不可能接旨的。楚策也不攔,不過是條後路罷了,太子年幼,須有人鎮得住朝堂。梅庚默不作聲瞧了半晌,誰知楚策轉過身看不見他似的,兀自往殿內走。“……小策。”梅庚伸手扯住了墨色帝袍的一角。楚策客客氣氣地扯回來,睨去一眼,“你誰?”梅庚:“……”完了,哄不好了。西平王抿了抿唇,理直氣壯:“你男人。”楚策盯了他片刻,忽而彎起眉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