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雙手顫抖，竟有些腿軟的無法站立。 她身後跟著的嬤嬤忙上來扶了一把：“夫人”。 蘇母顫抖了一下：“小聲些，莫叫軒兒聽了去，明個兒找個時間讓那孩子來我院裏一趟吧。” 蘇銘軒還美滋滋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摟著李苗，站在小院子外看著圓圓的月亮，這月亮又大又圓，皎潔的月光撒在大地上，朦朦朧朧煞是好看。 難得寧靜，李苗也樂得自在，兩個人互相依偎著，在停靠在小院外的月亮門處賞月。 蘇母帶著老嬤嬤匆匆離開了，走時連聲響都沒有發出。 他們走的匆忙，甚至忘了落在地上的包袱，等蘇母第二日想起那包袱時李苗已經站在她麵前了。 蘇銘軒和李苗不知她的到來，收拾好了便各自睡下了。 珠紅第二日起床時，便聽掃灑的丫鬟說，在院子外拾到了一個包裹。 珠紅接過包裹一看，心裏咯噔一下。 其他人不知這包裹是何來曆，她伺候了蘇銘軒這麽多年，卻一眼就認得出，這是蘇家夫人專門給蘇銘軒做的衣裳。 珠紅忙去叫蘇銘軒起床，將這件事告知給蘇銘軒。 昨個兒回來最晚的就是蘇銘軒和李苗，蘇家沒有什麽人，便免了下鑰這一項，到了晚上沒什麽娛樂項目，侍從們自然睡的早，夜不閉戶也是常有的事。 蘇銘軒想著昨日他和李苗是酉時回來的，還在院子外那麽親昵，不知蘇母是否看到了。 還不待他多想，便聽柳綠進來通報：“少爺，夫人把小苗兒叫走了。” 蘇銘軒心中慌亂，顧不得仔細思考，穿了鞋子就向著蘇母的院子去了。 李苗被蘇母叫到後院時也愣了一瞬，他和蘇母沒什麽交集，來蘇家幾個月了也不曾見過這位蘇家老夫人。 今日蘇母叫他過去，他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心慌是必然的。 推開厚重的梨花木大門，蘇母端坐在上首，她手指扣著紫檀木雕花太師椅，整個人顯得端莊又嚴厲。 李苗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與蘇銘軒在外奔波，見過無數商人，卻從未見過大門戶家的嫡母。 李苗恭恭敬敬的行禮，等待蘇母叫起。 蘇母叫他來就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怎麽可能輕易叫起。 兩人對質，互相都在打量對方，隻是心境不同罷了。 李苗是敬畏又恐慌，蘇母則是不屑又鄙薄。第92章 暖床人 蘇母最是看不起這種奴才上位的事，當年要不是那個小丫鬟偷偷的給蘇老爺下了藥，蘇老爺也不會將她提了妾室。 蘇母隻要一想到那小丫鬟手段高明，差點害死了她的寶貝兒子，她就牙根子癢癢。 她不管李苗是帶著怎樣的心思接近蘇銘軒的，在她看來蘇家是一定要留後的。 在者，她也已經為蘇銘軒尋了男妻，她曾問過接待的嬤嬤，聽說那男妻的哥哥長相不錯器宇軒昂，想必那男妻也不會相貌醜陋。 蘇母看著低頭不語長相隻算得上清秀的李苗，心中終於有了幾分把握 蘇銘軒既然喜歡，便玩著吧，隻要他不當真，當個暖床的也是可以的。 在過個幾個月，她家軒兒也是要結契兄弟了，到時再娶一房平妻回來，一樣的生兒育女。 蘇母想通了，便招了招手示意李苗過來：“過來，讓我看看。” 李苗聽話的上前，一張清秀的小臉已經嚇得慘白，他已經可以猜到夫人叫他來的目的了。 這些天，他和少爺確實有些過於肆無忌憚了，若是夫人發現了其中端倪，定是要將他發賣出去的。 李苗手腳冰涼，他不敢想象離開了這蘇府，他以後要如何才能見到他家少爺。 李苗臉色發白，他走上前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夫人。 蘇母看著他，看了好半天後才道：“軒兒今年十九了，身邊沒個暖床的，昨日我本是打算給他送兩件衣服，見你二人在院子裏舉止親密，既事已成定局，我便成全你們罷，打今兒起，你就到軒兒院裏做個暖床人吧。” 蘇母的每一句話都似一把刀子，狠狠地戳在李苗心上。 他與公子相愛不假，偷偷月下私混也不假，但讓他一個男兒郎做妾，他做不到。 李苗的手握的更緊了，他不知道要如何反駁，若是一句話說不對，不怕被主人家打殺了，怕是也要被發賣出去。 他糾結萬分，蘇母卻不想給他猶豫的機會：“我見你伺候軒兒不錯，便給你指條明路吧。” 蘇母說著，一手端起茶盞，一手指點身旁的嬤嬤。 嬤嬤從袖口掏出一塊小木牌來，扔在李苗腳下：“這是蘇府的通行令，要麽你拿著這東西好生伺候少爺，做個安分守己的小寵兒。要麽…” 那嬤嬤頓了頓，微微一笑竟讓李苗遍體生寒：“拿著這塊通行令去門房，門房會給你賣身契，讓你離開這裏。” 兩條路擺在眼前，李苗卻哪一條路都不想走。 他喜歡少爺不假，但萬萬沒有做男妾的意思。 若是他當真坐了男妾，這名聲穿出去也不比妓院裏的小倌好到哪裏去。 但若是叫他離開少爺，李苗咬了咬唇，不知所措。 正在他進退兩難之際，蘇銘軒走了進來。 蘇銘軒沒有看李苗一眼，他心下不忍，怕看了一眼後變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李苗的臉色在蘇銘軒到來後更加白了，他怕了，若是他家公子真要收他做男妾，他該如何是好。 蘇母猜測到蘇銘軒會來了，所以她叫了李苗過來後也沒有說些廢話，而是直入主題，就是為了能在蘇銘軒過來前將李苗處理了。 農家子固然沒有什麽錢財，但他們卻也有自己的尊嚴，這幾個月來，蘇母雖然從未見過李苗，但聽侍從們說，這是個聰明的孩子。 蘇母猜測過，若是這兩條路放在李苗麵前，他定然會選擇後者。 離開蘇府，多好的機會。 但是這其中落了一環，便是蘇銘軒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蘇銘軒也不扯謊子，上來就單刀直入：“娘，小苗兒是個聰明的，做事妥帖，兒子很喜歡，您前些日子不是給兒子定了一門親事，同樣都是契兄弟，便將那個退了吧。” 蘇母一愣，看向蘇銘軒時竟帶了幾分恨鐵不成鋼來：“你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為了一個小小書童，你退了親事要娶他不成。” 蘇母氣的胸膛起伏：“蘇銘軒，你是蘇家最後的血脈，若是你現在膝下有子，娶一個男妻進門，我下去了也都能向老爺交代。” “你看看你，現在別說孩子了，連女人都沒有。” 蘇母氣的將紫檀木桌子拍的啪啪作響，若不是這桌子夠結實，怕是早就被拍的散了架了。 蘇銘軒深吸一口氣，這麽多年了，他第一次和蘇母頂嘴，卻也是無可奈何：“娘，孩子以後會有的，我現在隻想要小苗兒。” 蘇母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竟呼吸不暢直接昏了過去。 小方廳裏兵荒馬亂，蘇銘軒也顧不得李苗了，將蘇母抱起來就進了蘇母的房間：“快去請大夫。” 一眾丫鬟仆從快速的忙了起來，老嬤嬤也擔心蘇母，卻謹記蘇母的囑咐，她趁亂將李苗拉了出來，拖著他到了院外一出僻靜的假山處。 “你叫小苗兒對吧，嬤嬤勸你一句，離開蘇家吧。” “夫人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也經不起氣，你若是留下來，當了少爺的暖床人也罷，但我瞧著你也不是那種能委身做暖床人的樣子。” 老嬤嬤歎了口氣，她看向李苗事眼裏帶著同情：“少爺是蘇家獨苗，定是要娶一女子開枝散葉的。就算是娶你進府做了男妻，未來也是要娶女子做平妻的，平妻之間男妻為下，你還是和個男妾沒什麽區別。”第93章 離開 李苗愣在原地，他不知該說些什麽，心中刺痛，卻又無法表達。 他喉嚨酸澀，嗓音也有些沙啞：“嬤嬤說的極是，小苗兒受教了。” 老嬤嬤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這大戶人家不好進，若是你真成了男妻，當家主母進了府，你也會同侍妾一般，這府裏，姨娘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走吧。” 李苗低下頭，攥緊了雙手，離開蘇府的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比他預想的隻早不晚。 李苗走到了大門口，門房似乎不在，他推了推門童，門童愣了一下笑嘻嘻討好的看著他：“李小哥這是做什麽去啊。” 李苗看了他一眼：“離府了，門房不知去了哪裏，正打算去尋。” 門童愣了一下，院裏蘇夫人病的突然，門房匆忙去請大夫去了。 這會兒李苗又說他要離府，聯想到少爺和李苗的相處，這其中的牽扯是他不敢想的。 門童思考了一會兒斟酌道：“李小哥若是信得過我，這賣身契便等門房回來了我給小哥討吧。” 門童說著，看向門外：“這蘇家離李大哥的鋪子不遠，我晚上下了鑰就給你送去。” 李苗心亂如麻，聽了他這番話後也沒有多想便同意了。 他離開了蘇府，也並不打算去李禾那裏。 他知道自己現在狀態不好，去了李禾那裏徒增麻煩，倒是讓李禾擔心了。 李苗沒有去李禾那裏，他也不知道去哪，走在繁華的大街上，他才感覺到了孤獨。 來鎮上做書童已有幾個月了，他開始慢慢習慣有蘇銘軒的日子，這猛然分開，他還真是不習慣。 李苗笑了笑，七轉八彎到了柳相如的鋪子前。 柳相如難得想要勾搭小姑娘，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前幾天李小妹又來李禾這裏幫忙了，小姑娘聰慧機靈，長得也好看，圓圓的杏核眼，不笑時也帶著三分笑意。 柳相如著了魔了，怎麽看都覺得這姑娘長得好看，昨天問了自家妹妹姑娘喜歡什麽。 柳紅鸞大家閨秀，但她也是個小姑娘，她想要的東西可多著呢。 柳相如雲裏霧裏聽了好半天，也沒總結出什麽經驗來，今天他就打算過來想給李小妹買點什麽。 他妹妹說的對啊，甭管他買什麽，他買了就是一份心意啊。 前幾天家裏的綢緞鋪子進了一批新的綢緞，柳相如看著不錯，就讓人做了一批帕子出來，今天正好來看看，順便帶幾個帕子給李小妹送去。 柳相如剛從綢緞鋪子出來，就見到了一臉落寞的李苗。 這要是以前看到了，柳相如隻會覺得，李苗這種人才，他一定要挖到手。 現在看到就不一樣了，李苗那是李小妹的二哥哥，四舍五入就是他二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