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皇帝侄兒拿我毫無辦法 作者:存活確認/潑蓮池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謝氏子弟向來尚武,善騎射,好擊劍。我曾也是在劍術上下過苦功的,且卓有小成,當年還在宮中時,在比劍一技上,哪怕對上比我多練了幾年的哥哥們,我也沒有落過下風,輸贏隻在我願不願意罷了。但那並非是因為我有什麽遠大誌向。曾經的我也以為自己將如同京都府大多王孫公子一般,聽高樓笛,觀長安花,如此這般了此一生。習劍,吹笛,不過是少年郎青澀的二三心事,隻為了博取那人群中的心上人,向我投來一瞥或是一笑,僅此而已。太子時洵曾經很少見的,誇獎過我的劍術。他是太子,與其他哥哥不同,他學的是治國禦民的縱橫經略,加之每年秋冬時節便要病一場,無人敢勉強他習武,他很少往武場來,隻有極少幾次,是為了陪伴父皇來看兄弟們比劍。若是他來了,我就一定不會輸,並且會贏得很瀟灑,很漂亮。他曾喚我到跟前來,一寸寸展開我的手掌,他望著我這雙帶有薄繭的手,道:“你雖平素心浮氣盛,但也算於這一道下了苦功,甚好。”彼時我來不及褪去比劍時著的銀甲,極為乖巧地蹲在他椅邊對他道:“臣弟願為太子哥哥效犬馬之勞。”那時的他究竟知不知道,有一日我會用這隻手執著長劍,帶兵闖入正陽門,背叛他的齊國,逼宮我的親侄兒。我握著手腕攤開手掌,那上麵的薄繭的早已褪得毫無痕跡了。當時,我剛醒來的時候,蘇喻為我端來湯藥,我左手接過藥碗,習慣性地用右手執匙,然後我發現竟再無力拿起。蘇喻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的眼神動了動,又流露出那般略帶哀傷的同情眼神。我端著藥碗送到唇邊一飲而盡。右手廢了,旁的沒什麽。隻是可惜了……春雨,窗前,有人握著我的手,一筆筆寫下“謝時舒”這三個字,他在身後對我道:“上善若水,舍予為舒,是個好字。”唉,可惜了太子哥哥手把手教的一手趙體小楷。蘇喻這個人好像有一種敏銳的洞察力,他見我喝了藥,忽然道:“殿下似乎哪裏……變了一些。”他說這個話,也沒有是真的讓我回答。反正我醒來後,關於是誰救了我這件事,他倆互相推來推去,韓姑娘說是蘇大人把我送到她們韓家的別苑中,蘇喻說是韓姑娘精心照顧,總之……直到我對他倆說:“別謙讓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好事,誰救的誰被抄家滅門。”他倆才神情各異的陷入了沉默。趁韓姑娘不在的時候,我曾問過蘇喻,為什麽會把我送到韓姑娘處請她收留,她是一個女兒家,且不說為她帶來麻煩,他蘇喻就不怕韓姑娘一個害怕把我交出去?問這話時,蘇喻好似是隨便找個方向望著,道:“去年中秋,宮中大宴百官,韓大人攜了韓姑娘入宮赴宴。一個姑娘到底喜歡誰,眼睛落在哪裏,眼中幾分情意,自己也許不覺得,旁人卻總是看的一清二楚的。”他欲言又止,我望向他,見他清澈的眼瞳中空落落的,像是有著三分自嘲三分倦怠,他終於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隻是自己的心,卻是世上最難看清的東西了。”至於蘇喻這等忠臣孝子為什麽要救我,又為什麽放棄大好前程,跟著我到這漠北小鎮隱姓埋名,他不提,我也沒有問。我想,並不是所有事都要求個明明白白,更何況有些事,本人也未必說得清楚。憶到此處,我還沒想明白怎麽甩掉蘇喻,他卻忽然握住我的右手手腕,蹙眉道:“怎麽傷了?”我倏地抽回手,自從這手廢了,我就很不喜歡有人碰它,手腕上的傷疤猙獰,屈辱,時刻提醒著我謀劃多年功虧一簣,落得畢生所學盡廢的下場。我緩了一下語氣,道:“被賭坊打手推了一下,小傷不礙事,走吧。”蘇喻便也不語了,他又取來兩把腰刀,為我將一把懸在腰間。這漠北民風彪悍,馬匪橫行,平素隻在鎮上還好,若是出遠門,不管武功如何,人人皆佩武器,縱然不遇敵,拿來切羊肉牛肉也是方便的。見這蘇喻一時半會兒打發不掉,我隻得與他步出醫館,隻是剛下了一級台階,背後驟然起了一股寒意。那是習武之人的直覺,我沒來由地向後退了一步,右手拔刀。就在此刻,變故陡生。右側暗處閃出一人,一抹寒光。我心底隻來得及閃出一句“好快的劍”。他的劍衝著我脖頸而來,劍鋒到時,我的刀也到了。“錚”的一聲,是我的刀格住那劍時發出的刺耳聲音。隻是下一刻,我的刀就被他擊飛了出去。然後他那樣快的劍鋒竟然收住了,轉而架在我的脖頸上。醫館門前的燈籠搖晃了一下,映出那人的相貌。即便此刻,那人依舊很斯文,很客氣。正是白天遇到的那個書生。他有禮道:“公子反應迅捷,在下佩服。”他露出遺憾的神情,道:“隻可惜明明擋住了這一擊,卻沒有再戰之力了。”我無言以對,心道:如今,隻能指望蘇喻了。我側過頭,卻見蘇喻淡然地束手就擒,被那書生的另一個同伴製住。我道:“我記得你說你學過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