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皇帝侄兒拿我毫無辦法 作者:存活確認/潑蓮池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隻是……隻是我還是太貪心了些,還是忍不住想再看他一眼。謝時洵倚在寬大的烏木椅內,我一邊戰栗著一邊偷偷抬眼,卻與他的目光撞了個正著。他的目光一如多年前深邃冷冽,透出一種難以名狀的龐大威勢來。我承不住這樣冷銳的打量,不堪對視,立刻又垂下眼簾,我莫名將右手向後藏了藏,掩在袖內,心中卻酸澀地忖著:他一絲一毫都沒有變……他沒有變,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啊!!一時寂靜,不知何時,我的脊後衣衫竟濕透了,布料黏在脊背上被風一吹,更是徹骨寒冷。“多年不見,你的本事見長,脾氣也越發長進了,”他平靜道:“難道還要我重新教過不成?他一開口,我心神一斂,渾身本能地顫了顫,恐慌之間,下意識像十年前那樣,抬頭去看他的神色。我顫抖著望向那平靜無波的麵容,身形控製不住地一寸寸矮了下去。直到膝上傳來冰冷的觸感,我仍是說不出一個字。謝時洵複又端起茶杯,眼也不抬,簡短道:“我聽聞了你九王謝時舒所做下的好事,傳聞總歸有不實之處,你現下親口說與我聽聽。”室內陳設簡單卻足夠雅致,極為清潔,一粒灰塵都看不到,窗邊放著一個烏紫長案,案上很整齊的堆著書籍紙箋。不知道我為何在這當口卻注意起這屋內擺設來,隻覺腦中一片空白,隻知道眼中看到什麽就是什麽了。我不開口,謝時洵似也不急,默默飲了茶,又拿起手邊的古籍看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我仍是低頭看著地麵,心思一時空白一時又想著“要不就說你認錯人了”這等離譜之事,腦中思緒是從未有過的混亂不堪。他又喚了人來添茶,下人進進出出,皆小心地繞過我,一眼都未曾往我這邊瞥,仿佛沒有我這個人。直到下人換過了幾次燈燭,忽然耳畔傳來一陣極大的響動,我來不及舉措,茶杯連帶著冷透的茶水潑灑到了我身上。我晃了晃,沒有敢躲。謝時洵冷笑道:“這些年你的日子太威風了些,忘了當年的規矩也是正常。”他起身步到我身側,對門外喚道:“阿寧,取個手帕來。”一喚之下,那書生不知從哪裏出來,雙手奉上一塊手帕。謝時洵接過,遞到我唇邊,不容置疑道:“咬住。”我更是惶恐,不知他是何意,卻不敢違抗,就著他的手叼住一角。謝時洵俯視著我,聲音極冷:“是全部,因為……怕你一會兒承受不住,咬傷了自己。”我身子畏怯地晃了晃,不知哪裏借的膽子,竟然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我死死垂著頭,隻聽自己抖得不成樣子的聲線:“九王謝時舒犯上作亂!關我隋一何事!”謝時洵還未說什麽,身後門外突然有人“噗”的一聲,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回頭望去,隻見一人走了進來,這人長相清俊,身材纖細,看不出歲數。那人停在謝時洵麵前,對他笑道:“這話說得沒錯,依我看,你這弟弟在再世為人這一事上,比你快了許多。”他一開口,我就聽出這是剛才被書生喚做“主人”的那人,但他對謝時洵的態度卻讓我大為驚愕,畢竟這世上沒有幾個敢這樣對他說話的,這樣想著,我的記憶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謝時洵冰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不過是他的一貫伎倆,他自小為了蒙混過關,什麽都胡唚的出來。”我怔了怔,忽覺心底湧上許多酸楚和莫名的慰藉來,這一句由他口中說出來,我飄忽的心神似乎……似乎終於了實感。他……他真的是太子哥哥。那人把什麽東西遞給了謝時洵,又勸道:“你要的東西我這裏沒有,這是我問莊外的私塾先生借來的,湊合用吧,不過最好還是……”我緊閉起眼睛不敢看,仍是死死抱著他的腿,口中道:“太子哥哥饒我,我……不敢了,我知錯了……”謝明瀾沉默片刻,不知為何忽然觸了一下我的頸後。他的指尖很輕,是一種若有似無的細微觸碰,我卻隻覺呼吸隨著他的觸碰停滯了。他將我的後頸領口又拉開了一些,像是審視了片刻,道:“鞭痕……是誰打的?”我這才想起當日謝明瀾的馬鞭梢到我的頸後和肩後,留下的鞭痕至今未消。我悶悶道:“是陛下。”我喘息了片刻,待呼吸初初平複,低低道:“我真的知錯了,打……陛下也打過了,太子哥哥我……”謝時洵寒聲道:“知錯?假話。”我漸漸鬆開手,仰頭看他,見他神色不明地俯視著我,我又情不自禁地去抓住他的下擺。“那太子哥哥你呢?”我死死抓著手中的布料,開口竟是一句頂撞:“為何這麽多年不見我,你去哪裏了啊?!”他不回我,我卻在這一句之後,像是要一口氣將這些年的煎熬痛楚一股腦說與他聽似的,語調都控製不住地急切道:“是你怪我咒你,怪我不遵詔令回京見你,你才惱了我,不要我嗎?可是……你可知我這些年有多悔恨多難捱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是因為……太子哥哥你不在……我好恨!再沒有人可以……”謝時洵微微彎下腰,直視著我道:“你可繼續在此胡攪蠻纏,我不在,你便要謀逆犯上,引兵入關?”他似乎越發覺得我不可救藥起來,他一指空地,喝道:“放開!跪過去。你今天定逃不掉這頓打。”我沉默著不肯動作,心底一處刺痛起來,謝明瀾那日的誅心之言回響在我耳邊,我霍然抬眼大聲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太子哥哥你不是最清楚了嗎?!”話音剛落,我就挨了一耳光。我偏著頭,卻不知為何仍是執著地攥著他的素色下擺,仿佛心底是怕一鬆手,他就不見了。謝時洵的臉色極差,他道:“這麽說,你倒是認了自己心術不正?你旁的沒學會,自輕自賤確是越發長進了!”我囁喏道:“我本來……本來就……”我拉著他的下擺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去,見他沒有推開我的意思,便緩緩環住他的腰身。在嗅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接近於藥材辛香的清冷苦味時,我蹭著他的腰間輕柔的布料,終於鼻子一酸,沒來由的委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