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被蠱惑了,小聲道:“我的殺孽,報、報在你身上……”然而說完那一刻,我就後悔了,我正要歪過頭對地上“呸呸呸”,哪知謝時洵倏然用力禁錮著我的下顎,隨後微微探身,吻上了我的眉間。“很乖。”隻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片刻後,仿若什麽都沒發生過,他這樣輕描淡寫地誇獎了一句。我縱著快馬,繞湖跑了整整十圈。回到西園的時候已是氣喘籲籲,連這初冬的厚裳都濕透了重重。我跳下馬,把韁繩和馬鞭丟給一直在後麵追了十圈的阿寧,快步回了西園的自己房間。我一腳踹開房門,一進門卻見清涵和蘇喻正在相對而坐,蘇喻手上還拿了本書,他倆好像方才還在相談甚歡,這時齊齊望向我。我擰著眉毛看了看蘇喻,又看了看清涵,我再怎樣,也不敢在清涵麵前放肆,畢竟人家好不容易從天意從命數中,搶下謝時洵一命,結果還差點又讓我把他送回去,我真是沒臉見他。我恭敬地躬身向他一揖,想和他問好,哪知方才體力消耗太過,一口氣沒喘勻,剛開口了一個“清”字,就被嗆住咳了起來,隻得又停下重新喘過。清涵端詳了我半天,對蘇喻道:“這病貓,又發什麽瘋?”蘇喻也一臉莫名其妙,我看了看他,見他頸子上纏了一道,大概將那天的刀傷包紮了,他清澈的眸子眨了眨,倒了杯茶放在桌子上,示意我自己去拿。清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蘇喻,對我道:“我本有意安排溫大夫住的離你遠些,但他自己要了你旁邊這間……你倆的關係,我實在搞不懂,總之我是來囑咐你,你在這裏給我老實些,不要再生事端,否則我告訴你哥哥去。”我耐著性子連連作揖,這才送走了清涵。我正要脫掉濕重的外衣,卻見蘇喻沒有告辭的意思,我喘息著說:“你先出去。”說罷也不看他,端起茶杯送到唇邊,然而下一刻心頭火仍是燒成滔天,那茶杯又被我狠狠摜在地上,登時四分五裂。我雙手按著桌邊,身子幾乎要弓起來了。蘇喻在我身後,清清淡淡道:“你不是從太子殿下那裏回來的麽……為何突然……”我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出去。”蘇喻不退反進,他步到我身側,攏著袖細細上下打量我,我被這道探究的目光激怒,猛然踹倒桌子,在咣當聲中怒道:“你沒聽見麽!滾!”蘇喻不知道看到什麽,麵上忽然露出一種難言的神情。那似乎是震驚、難以啟齒甚至不敢置信,最終不知道他想到什麽,所有情緒匯聚成為恍然大悟,隨著他的麵色變得之快,他的耳朵尖也變得通紅。我下意識側過身子,又攏了攏外氅。他握拳抵在唇邊,調轉目光投向別的地方,慢吞吞道:“殿下縱馬……也能縱到……突然起了興致?”我耳邊轟的一聲,隻覺渾身亂顫,臉上發燙,我死死瞪著他,半晌憋出咬牙切齒的一句:“我沒有!”蘇喻輕咳了兩聲,扶起了桌子,道:“那……那溫某先告退了。”我突然想起一事,道:“你等等!”我走過去抓著他的手臂,將他摔在床上,見他莫名其妙卻無甚恐懼的樣子,我深吸一口氣,湊到他麵前,抓起他的手放到我頸上,對他生硬道:“摸我。”我頓了頓,索性又點了點眉間,道:“親一下……我這裏。”蘇喻並未依我所言動作,反而用手肘支著床,向後一仰脖頸。他這個人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眼下他卻莫名露出一種極為複雜的神情,這讓我心中更添了一份不安。他退一寸,我就拄著床邊湊近一寸,直到他退無可退,幾乎被我全然壓製住了,我擦掉鬢的一滴汗,幾乎蹭到他呼吸間了,我催促道:“快些。”蘇喻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然後他扯了一句不相幹的,“曾經京都府官場中,都說綠雪是你的侍妾,可是我卻知道並非如此。”我與他離得太近,他似這般又輕又慢的說話,我也聽得毫不費力。我不知他為何要在這個當口說這個,隻耐著性子冷眼看他。蘇喻道:“至於我為何會錯認了你與君蘭的關係……是我曾經見過你望向他的眼神,很是繾綣溫順……”說到這裏,他一指我的鼻尖,道:“我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天,他不言不動站在廊下陰影中,頗有冷若冰霜、絕嶺棲煙之態,有那麽一刹那,我覺得他像一個人,不多,隻像那麽兩三分,但我不敢往那想,也沒有人敢往那裏想……你覺得呢?”我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見蘇喻仔細審視著我的表情,我強自按捺住驚駭,連連冷笑,褪下外氅,又一手解開腰帶,冷諷道:“聽蘇先生意思,是想自薦枕席很久了!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蘇喻聞言,緊緊抿了唇角,眼神閃爍,竟是一個又驚又怒的景象,乍一打眼,倒真有幾分威嚴似的,過了半晌,他方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一手撫著我的臉頰,緩緩湊到我耳邊,氣聲道:“你的眼神不要遊移了,眼珠一動就知道你又在想什麽壞主意……”我也歪頭用氣聲回他道:“難道我要做的還不是壞事麽?”蘇喻道:“你想的壞事,大概是滅口的那一種。”我眉梢一跳,緩了口氣,勉強微笑道:“好在並非第一次做。”蘇喻遺憾地看著我,道:“可惜你現在做不得了。”我收了笑,臉色沉了下去,我並非是個量小之人,事實上多年以來,衝我而來的攻訐不勝枚舉,大多數時候我都可以當做耳旁風,並不能傷我分毫。但這句的確踩中了我痛腳。蘇喻今日的話不知怎麽那麽多,他好似變了一個人,他與我對視良久,又下移了目光,不知望向何處。終於,他仍是掛著那樣要笑不笑的模樣,極為篤定道:“你遷怒於我也改變不了……你對你的嫡親兄長,起了欲念……”他停了一下,似乎是仔細觀察了一下我的神色,緊接著用幾乎是挑釁般口氣道:“你對他,發情了……”刹那間,驟起狂瀾,心堤登決。時光已過,轉眼已過月餘,又是一年冬至。那日之後,我每每見到蘇喻,都覺得牙根癢癢,簡直生出了些又恨又怕的意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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