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隨點頭:“你去。”“就這麽幹巴巴地去?”江勝臨提醒,“上回為了找他來解天工結,我將壓箱底的寒魄都送出去了,請人辦事,哪有空手的道理,你那兒還有沒有什麽值錢貨?”厲隨拉開櫃門,隨手扔給他一個方盒。“這是什麽?”“十二連環弩。”一旦按下機關,便能連續射出十二發劇毒弓弩,每一發都能穿透厚重石板。江湖中少見,兩軍交戰時倒是常用,經常能將敵方殺個血霧狂飆,腦漿亂飛,當然了,若是用得不小心,也能將自己殺個血霧狂飆,腦漿亂飛。江勝臨感慨:“這禮物,一聽就好適合送給手無縛雞之力的江南貴公子啊!”厲隨:“……”江勝臨把十二連環弩丟還給他:“算了,還是我來安排吧。”祝府的宅子裏,祝燕隱也正在畫畫,畫山水雀鳥,畫滿院夏花。江勝臨一進門就想,可不就巧了嗎!天意天意,挺好!……半個時辰後,祝二公子又被接到客棧。桌上已經備好了筆墨紙硯,他提起筆問:“長什麽樣?”厲隨依舊道:“頭發花白,五十多歲,身形猥瑣佝僂。”祝燕隱在紙上粗粗勾勒幾筆:“是這樣嗎?”厲隨點頭:“是。”一旁端著茶杯,本來準備看好戲的江神醫驚呆了,這也行?祝燕隱畫得很快,幾乎沒塗改,也沒廢紙,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已經描出了缸中老頭的樣貌。他的手指細長,作畫時會挽起衣袖,露出來的一截手臂白得晃眼。厲隨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祝燕隱鬆了口氣:“嗯。”他心中好奇,原想問一句這人是誰,但又不是很敢,就隻把狼毫細細洗幹淨,又從袖中掏出一盒小香膏,兌水化開後,將筆尖浸透進去,來回翻轉幾下,再拿出來晾幹。同樣也寫了許多年字的江神醫:原來還有這種步驟?厲隨瞥了他一眼,目光促狹。江勝臨:不要以為你麵無表情我就看不出來你在笑,你笑個屁,你不是也沒見過這江南世麵?他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先送二公子回家。”“不必送了,我家的馬車就在樓下。”祝燕隱收拾好桌子,偷瞄了一眼厲隨,欲言又止。江勝臨猜出他的心思,趕忙道:“待哪天風和日麗了,咱們就去城外空穀,讓厲宮主為二公子耍一套厲害拳法。”厲隨:“?”祝燕隱“嗯”了一句,帶著滿心期待,高高興興地走了。厲隨麵色不善:“說!”江勝臨理直氣壯,你又沒有什麽值錢好東西能拿得出手,那就隻有一身武藝能見人了。正好祝二公子也對話本裏的武林絕學感興趣,你就給他演示幾招,反正又不費力氣,把人哄高興了,將來說不定還能用得著。厲隨:“滾。”第17章 江勝臨挑亮燭火,細細檢查那瓶藥水。裏麵除了有蟒涎,還有蠍尾、斑蟲、金檀、鬼頭傘,總之七七八八的,沒一樣不是劇毒。就算精壯年的男子泡在裏頭,怕也會一命嗚呼,那白頭發老頭卻能在缸裏待滿一炷香,可見至少有些內力。至於為什麽要用鐵鏈捆著,這毒湯蝕起皮肉來是噬心之痛,沒幾人能受得了。厲隨問:“泡在毒湯裏,有什麽講究?”“能將他自己也練成毒物。”江勝臨道,“尋常人自然沒這需求,不過對於那些喜歡走旁門的人來說,倒像是火裏潑油,能速成高手。”但這種事總歸弊大於利,成得快,死得更快,所以一般沒誰會選這條捷徑。厲隨將畫像帶去了天蛛堂。此時夜已經深了,潘仕候卻還沒睡,一張老臉氣得又紅又白,潘錦華也正垂頭喪氣地站在他旁邊,看樣子又在上演老子訓兒子的日常戲碼。兩人都沒料到厲隨會現在過來。潘錦華本就已經煩透了親爹的“若你能有厲宮主十分之一的武學修為”,現在看到正主,更是麵色不善橫眉冷對,和潘仕候的滿臉殷勤形成鮮明對比。“賢侄快坐下。”他笑得臉上褶子快堆成萬重山,“我這裏有上好的茶,你先嚐嚐,若是喜歡,就帶一些回去。”“不必了。”厲隨將畫像遞過去,開門見山,“此人是誰?”潘仕候打開看了一眼:“這是垂柳書院的主人,張參,幾個月前剛剛病逝。”他邊說著,又壓低聲音,“怎麽樣,這家是不是當真同尚儒山莊、同魔教有來往,我沒查錯吧?”厲隨道:“他沒死,此時正在垂柳書院的暗室裏泡著。”潘錦華明顯吃驚,潘仕候也懵了:“泡著?”“泡在五毒湯裏。”厲隨道,“應當是在練什麽邪門功夫。”潘仕候聽得匪夷所思,又看了眼畫像,還是難以理解:“這確實是張參沒有錯,但他與我是同年生人,都一大把年紀了,又兒孫滿堂吃穿不愁的,怎會突然跑去練邪功?”厲隨瞥他一眼:“你既已查到尚儒山莊同魔教有關,垂柳書院又是尚儒山莊的聯絡點,那張參練邪功就不算毫無理由,有什麽值得一驚一乍?”潘仕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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