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煜都愣了,“羊毛能弄出比波斯地毯更昂貴的織品?”周複禮說的是那些髒兮兮,灰塵滿布,還參雜了各種草屑的毫無用處的羊毛?不是他不相信小聖人啊,但實在是太扯了,要是羊毛真那麽好,大遼人每年還到處購買那麽多保暖衣物幹什麽。反正無論他怎麽想,也無法想象將髒兮兮的羊毛賣出波斯地毯的價格。周複禮說道,“試一試不就知道了。”他們大晉也有養大遼那種綿羊,隻是數量稀少罷了,但隻是弄一些來做樣品的羊毛,還是沒有問題的。至於大遼使團那邊,大晉那些老狐狸不可能這麽快就答應他們那麽無理的要求的。今年是災年,讓他們“上貢”比往年多出三倍以上的糧食,誰要是敢答應誰將是大晉的罪人,會被寫進史書上受盡千古的唾罵。估計還得扯皮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別看大遼人凶,大晉那些老狐狸打架打不贏別人,但論扯皮,那就不好說了。當然,周複禮正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去看他的小鴨子,這事兒能越快解決越好。司馬煜還在震驚,他怎麽感覺有些天荒夜談。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周複禮被安排在了司馬煜的偏殿休息。司馬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周複禮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雖然無法置信,但這可是周複禮說出來的,大晉的人誰不知道,這世上誰都可能說謊,都有可能誇誇其談,唯獨周複禮不會,他可是小聖人。司馬煜心裏癢得跟貓抓了一樣,要是周複禮說的是真的,豈不是輕易就解決了他這次的危機?第二天,司馬煜一大早從床上爬起來就去找周複禮,周複禮不是說了嘛,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司馬煜著急,周複禮也急,要是他那些鴨子孵出來了,都不知道會將那群孩子慌成什麽樣子。所以司馬煜過來的時候,周複禮也起來了,正準備去找司馬煜。兩人倒是想到一塊去了。都顧不上吃早飯,兩人就跑去了製衣局。讓洪公公去收集一些羊毛,周複禮還專門提醒了一句,“記得隻能是大遼那種卷毛羊的羊毛。”洪公公也有些驚訝,以前司馬煜和周複禮在一起,氣氛都是涼的,兩人“鬥”得周圍的人小公公和小宮娥都能嚇得跪一地,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和平相處的時候。雖然他也覺得用羊毛弄出比波斯地毯還昂貴的織品有些扯,但現在這是唯一能幫小皇帝渡過危機的辦法。這一次的危機,現在看似風平浪靜,但作為宮裏的老人,他卻已經嗅到了暗濤洶湧的氣息,從外麵流言越傳越烈就能看出一斑,小皇帝下令打人的原因是因為小聖人受辱的事實完全被掩蓋了波濤之下。周複禮見洪公公有些出神,提醒了一句,“請盡快。”必須在老皇帝和大遼使團達成一致之前弄出樣品,沒有樣品是說服不了老皇帝用糧食去換取大遼的羊毛這樣荒唐的事情的。洪公公這才倒騰著碎步跑了出去。製衣局是專門為皇室製作衣服,為百官製作官服的一個特殊部門,和匠作司有些類似,不過匠作司屬於農部。製衣局的姑姑都被叫了出來,有些顫顫巍巍,實在想不通,為什麽陛下和小聖人會同時來到這裏。周複禮說道,“各位姑姑,我和陛下要借製衣局一用,此事滋事體大,所以接下來的一切,還請各位姑姑務必保密。”要是羊毛的用處泄露了出去,大遼人絕對不可能再用羊毛來換取糧食,就算會換,那需要的糧食不知道得增加多少倍,說一聲滋事體大一點不為過。司馬煜看了一眼保護在身邊的一位將軍,赫然是城防司司首,驃騎將軍趙玄武。趙玄武這人深得老皇帝信任,身兼數職,其中一個職位就是禁衛統領,可以說整個洛陽的防衛,包括宮裏宮外,都是他一個人負責。趙玄武算得上真正的權臣,不僅是從龍之臣,聽說曾經還多次救過老皇帝的性命,有這樣的履曆,也難怪老皇帝對他深信不疑,當然他地位牢不可破的原因還有一個,當今太後姓趙。當初趙氏一族為老皇帝登基可是做了難以想象的貢獻,老皇帝也是感恩之人,坐穩那位置後,不僅許了趙氏一門富貴,還娶了趙氏女為後。不過趙玄武聖寵過濃,成為守衛洛陽的司首和禁衛首領後,被以左相王雍為守的幾位丞相和輔政上奏,讓老皇帝將他手上的兵權收了回來,所以雖然趙玄武還掛著驃騎將軍的官職,但已經不掌兵了。趙玄武站在這裏,用的就是禁衛首領的身份,揮了揮手,周圍的禁衛將整個製衣局圍了起來。周複禮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麽,有些時候用些保密的手段也是必要的。洪公公回來得比想象要快,抬了好幾籮筐羊毛。皇家禦林就養了不少綿羊,他這是剛讓人剪下來,新鮮。“小聖人,你看這足夠麽?”周複禮點點頭,隻是做樣品,要不了多少。接下來就是忙碌的時間了。第一步,周複禮開始讓人洗羊毛。這些髒兮兮的羊毛,首先就要將上麵的草屑清理掉,然後用溫水清洗,最少也得清洗五遍,而且每遍不能超過二十分鍾,水溫也必須保持恒定,不然羊毛就廢了。司馬煜看著一群姑姑按照周複禮的吩咐在忙碌,“這樣真能洗幹淨?”周複禮點點頭。羊毛本來就是白色,上麵的灰塵其實是沾在了羊脂上,用溫水反複洗,洗去羊脂的同時也一並除去了灰塵。洗去了灰塵,然後就是自然涼幹。不能用火烤,因為再怎麽洗,羊毛中肯定會留有一點羊脂,也是這點羊脂才讓羊毛保持柔軟,要是用火烤,羊脂結構被烤壞,羊毛也變得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