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了?”段幹卓壞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坐他身邊,“怎麽還哭上了?給我哭喪嗎?”“呸!別渾說!”湛淵吸了吸鼻子,拉著他的衣襟將他擁進懷裏,輕輕地咬了他脖子一口,淚嘩啦淌了下來。湛淵左手腕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牙印。“夢見……夢見你……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個很深的牙印。那個牙印要留一輩子了,很難看。”湛淵哭夠了,委屈嗒嗒的看著他,“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哎呦喂。”段幹卓斜著眼捂住了脖子,“明明是你咬我一口嘛,怎麽還賴上我了?有你這麽惡人先告狀的嗎?”“幫我看看。”湛淵嘴角哆嗦著,滿眼寄希的看著他,“阿卓好,幫我看看我脖子上到底有沒有?”段幹卓笑著拉了拉他的脖領,笑了,“原來是被大蚊子叮了個包。來來來,我現在也給你咬一個。”湛淵驚慌著躲了開,又濕了眼眶,心撲通撲通的跳,“真的沒有嗎?!阿卓別騙我……”看他那驚恐的眼神,段幹卓一下子笑了,幫他擦了擦眼,把一個桃子塞他嘴裏,“沒有沒有。我家小包子睡糊塗了嗎?吃個桃子清醒點,清醒了過來幫我把酒壇子抱出來。”湛淵嚼了一口腐肉,右手拿下嘴裏的半根人骨頭,開心的笑了出來,忙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阿卓,我脖子上到底有沒有牙印?”“沒有沒有,一天問八百遍煩不煩啊?”“阿卓,我煩著你了?你別嫌我煩行不行?”“好好好,不嫌你。你先從我身上起開,壓得我肩膀僵了。”“我幫你揉揉。阿卓,你沒中蠱毒對不對?醫死人找到神藥救了你對不對?”“對對對。八百年前的事了還絮叨呢,你咋變得婆婆媽媽的了。”“言姑娘……好好的,回家了對不對?”“對啊,不是小辰把她送回去的嘛。”“阿卓,我……我對你好嗎?”“馬馬虎虎還行吧。”“阿卓,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對不對?你……一點都不恨我對不對?”“嗯?你又偷喝我的酒了?!我說怎麽又少了半壇子!你說你,我釀的時候吧又不讓我多釀,好不容易釀這麽一點點你還天天偷喝!小孩子家家的,喝這麽多酒像話嗎?!你今晚上跟小花睡去,好好尋思尋思!”“沒喝……”“那咋少了?我記得前天喝的時候才到這的,現在都到這了!”“你昨兒晚上不又喝了嘛。”“是嗎?”“嗯,阿卓,我去給你做幾個下酒菜,你別生我的氣了罷?”“阿卓,我給你做了你愛吃的菜。”“阿卓,我給你做了個糯米兔子。”“阿卓,我給你做的桃木劍,在上麵刻了隻這麽大的大螃蟹!還有長壽麵,你一定要都吃上,光麵我就和了半個多時辰。”……“阿卓,嘿嘿,我對你好不好?”“好。”祁明一進那毒窟就被撲鼻而來的腐臭氣熏得睜不開眼,忙撕了衣襟遮住口鼻,這才踩著“擦擦”作響的枯骨慢慢尋進去。尋了二三個時辰,腐肉都進了靴子裏,祁明這才憑著微弱的燭光看到一人歪坐在一大鐵柱旁。祁明慢慢走過去,把燈籠放在一旁,扯下掩麵垂首道:“將軍。”湛淵右手抓一團腐肉,捏了捏,遞給左手,“阿卓,你吃,我親手做的,好吃。”“將軍。”湛淵左手拿著肉送進嘴裏,“還行。你廚藝倒是長進了,怎麽就是功夫不見長進呢。出去別說是我徒兒,不然人家會都說堂堂段幹一劍收了個笨徒兒,很難聽的。”湛淵喉結一滾,右手摸了摸左手,“嘿嘿”地笑,“你多手把手教教我就好了。阿卓,吃好了,咱倆上床吧,到床上慢慢練。”祁明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左手。湛淵淒厲地抖著身大叫一聲,“放手!放開阿卓!別碰他!”祁明手上使了力,低沉道:“將軍!”“你放開阿卓!你放開!阿卓疼!”湛淵急喘了兩口氣,淚嘩啦掉了下來,“你別害阿卓!”“你抬起頭來,抬起頭來看著我,我就放開他。”湛淵懵懂地抬起頭,目光渙散地打量著他。祁明鬆了手,“段幹卓不在這。”湛淵又笑了,右手忙握住左手,“阿卓,我給你做菜吃好不好?做你最愛吃的菜。好。”祁明蹲下身,“這道菜叫什麽?”湛淵右手扯過一副枯架來,開始撕扯上麵殘存的腐肉,“是阿卓最愛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