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淵閉上了眼,輕輕朝他挪了挪,此刻無比想緊緊抱住他,但卻不敢。“以前從未有人對我好,直到來了這……我很喜歡有人對我好,真的很開心……所以我便告訴自己,此生一定要待旁人好,我待旁人好,旁人也一定會對我好……我成年後師父便讓我下山,我歡喜地去了……可下了山我才知道並不是這麽回事……世人心裏大都懷了份算計,隻管自己得沒得好處從不管別人死活……從那時候起我就怕了,膽子小了……其實怕的也不是別的,就是怕人……我真的很想一輩子呆這裏不出去,可終究還是出去了,碰上了你……我知道你的身世,可並沒有想過告訴你,本以為你可以不知道那些肮髒做一個一心為天下的帝王,可……我對你好也是有緣由的,覺得你也可憐,跟我有些像,所以你不用覺得虧欠了我……你曾經對我的心意我也知道,怕連阿敏和小辰都及不上,你能報我這些我就已很感激你……我也不知道我們二人為何會走到今日,怕是造化弄人罷。”湛淵聽罷吐不出話來,自己一直怕的就是他會怪自己,可已到了這般地步他還是不曾怪過。老天爺給自己的東西太少,可這麽一個他,世上沒人能及了……這是最好的一個人……世間大概有無數人辜負過一份心意,可像自己般辜負過數次怕是不多,人心哪有那麽多供揮霍呢?思及此,湛淵心中恐慌,生怕再來不及,也顧不得什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先生……先生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這回不用先生對我好了,換我對先生好……先生跟我回去好不好?”段幹卓沒動,任由他抓了一會兒。湛淵心喜,以為他同意了,剛要出口,卻聽他道:“你不必如此,一些事我已經厭煩了,也看淡了……此後隻想留在這好好陪著師父他們,你傷好回去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先生這是什麽意思?我不懂……”湛淵手又緊了緊,急道:“先生剛剛還說不怪我……現在怎又說厭煩我……”“我不是厭煩你,隻是……隻是不想再想起從前那些事,尤其是情愛的事,我實在是厭了……我也隻是一介凡夫,之前總也參不透,遇著一樁情便投泥自溺,無論如何都出不來,拖累了你也拖累了我……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情愛不過是百般滋味的一種,我既已體驗了一遭,便夠了。我眼界小,這輩子總得看看別的。”湛淵痛苦地閉上了眼,抓著他的手放到了臉頰上,“不……哪裏夠?哪裏夠?你若夠了……你叫我如何?叫我如何……”段幹卓狠下心抽出了手,輕聲道:“你也早該放下了。”“我放不下!好……好……”湛淵掙紮了一下,離他更近了些,“你想在心裏放下我便放下我吧,我已不敢奢望先生的心了……隻要先生同我回去,我一定……”“我說過了,我餘生會留在這侍奉師父。”“也好……那我就在這陪著先生。”段幹卓皺眉重重歎了口氣,“你怎麽還不明白?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破,怕傷著你,可我現在必須要同你說明白……我已經在師父他們麵前發過誓了,此生不會再跟你有牽扯。你也知道我的性子……這是最後一回,事出有因……等你傷好了下了山便千萬不要再來了。”“不!我做不到!先生……你的心怎麽能這麽狠?怎麽能?!”湛淵一時失了理智,不由厲吼出聲。段幹卓不敢抬頭,“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你以後好好的,不要再受傷,更不要讓我牽掛。”“你明明還牽掛著我!”湛淵緩了緩,似抓到了一點希望。“那感情同我對小辰阿敏他們一樣。我也希望你好好的。”“先生,你不能害我……你此前對我那般情深義重,致使我無法對你割舍……可現在你竟說出這種話來……是!我是卑鄙齷齪!可先生就不是了嗎?我是欠了先生,可先生就不曾欠我嗎?!之前先生不惜假死逼我,害我那樣生不如死,難道先生心中無愧嗎?我要先生還回來!拿後半生還回來!”湛淵也是心灰意冷,才一時口不擇言起來。段幹卓閉目緩緩喘了口氣,“小籠包,我再這樣叫你一回,你知道我決定了的事絕不會變。如果你非要逼迫我,逼我違誓,那我隻有自廢雙目。”“阿卓……”湛淵剛喚了一聲,便氣急攻心,猛地咳嗽起來,嘴腔裏灌滿了血腥味。湛淵嘶啞的咳嗽聲在深夜裏顯得格外淒慘。段幹卓聽得揪心卻不敢再碰他,生怕再讓他誤會。湛淵一手死死捂住嘴,憋了會兒氣才緩過來,將嘴裏的血腥又吞了回去。湛淵揩著嘴角溢出的血突然笑了起來,“阿卓,你還記不記得……一次咱們兩個***後我問你,你會不會突然變了心棄了我……你說不會,我不信……你便在我耳邊悄悄說,說為了防止你真做出這事來,你跟我約定,說你要想棄我也可以,但棄我之前你必須要與我交合夠一千次,而且還是你在上……你說……說……咳……你懶,又怕累,肯定做不到那麽多次,那你就不能棄我……段幹大俠一諾千金,這話還該算數吧?”湛淵說完抖著一手挑開了自己的衣帶,笑著抬起猩紅的眼,“你放心,元守懷隻好被人玩弄,所以我後麵沒被人碰過。”段幹卓頓時又氣又心疼,渾身發抖,翻身下床恨道:“你為何還要再這樣折磨我?!”“折磨你……那你為何也要折磨我?”湛淵嘶啞著喃喃道。段幹卓忍了又忍,仰頭歎口氣冷道:“你傷好後便走吧,若缺山容不下你。”說罷逃也似的離開了。湛淵抬手蓋住了眼簾。我是分割線。鑒於這章不是十分甜,所以下麵又寫了個不虐的小片段,純屬娛樂,跟正文情節無關哈。情節假定為他倆和好之後(雖然和不和好還待定。飄走~)那無根草生在極寒之地,故性熱,能壯陽補血去寒症。段幹卓自打吃了後身子有大寒變成了大熱。一到了冬季,段幹卓便十分得意,因為他的身子很抗凍,樂得逍遙自在地看元恪凍得歪鼻子縮腦袋的。不過這段幹卓體寒久了,在對待體溫上就有些小氣,很愛斤斤計較,隻想占別人的便宜,不想被人占便宜。尤其是元恪晚上想摟著他時,段幹卓心裏就十分抗拒,因為他嫌棄元恪身子比自己涼,不想讓他蹭了自己的熱乎氣去。元恪一要摟他,就被他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元恪無奈,但也知道自己身子比他涼,他挨著定是不舒服的。所以盡管是寒冬臘月,元恪每晚必是先泡了熱水澡、再加上給暖被窩好生哄著才能將人摟到手。好容易把冬天熬過去了,元恪心想這回總能隨心所欲地想抱就抱了吧?可元恪這天天美人在懷的好日子沒過多久,酷夏又來了,這下可好,他休想近段幹卓半米之內了。段幹卓在夏季才覺出體熱的不好來,本天熱得來就像是在熱湯裏泡著,他身子又熱,那簡直跟在鍋裏煮似的。更更可恨的是,元恪那小子還天天熱氣騰騰地往他懷裏黏,氣得他想直接上腳踹!元恪沒法子,晚上隻好改泡涼水澡,但也隻能摟一小會兒,涼氣一沒了就會被無情地踹開。一連幾日了,元恪總是正睡得香甜,就被踹開了。元恪偏又愛摟著他睡,這都成習慣了,懷裏一沒了人心底就不踏實,難以入眠,所以隻好再厚著臉皮粘上去。“我熱,離我遠點。”段幹卓直接無情地上手推胸前的腦袋。元恪心想,總這樣下去可不叫個事,哪有夫妻兩個不摟著睡覺的?要是傳出去了像什麽話。元恪就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肢,拿唇胡亂在他胸前蹭著,哼哼著半撒嬌半哄他,“不嘛……好阿卓,讓我抱抱……最近你都不讓抱了,我傷心……你是不是不像從前那樣愛我了?反正我覺得你對我沒有以前好了……”嗯?段幹卓聽著他這話不由得開始反思,好像還真是,以前自己事事遷就他,生怕委屈了他一點。但近來自己好像變自私了,總是讓他遷就自己,一不順心了還愛拿他撒氣,倒是他經常反過來哄自己了。這樣一想,段幹卓很是羞愧,心一軟就任由他去了。一連被抱了幾日,段幹卓的愧疚總算耗沒了,又隻剩了火大,尤其是看著懷裏的人跟藤蔓似的嚴絲縫合地長在自己身上,睫毛一顫不顫睡得香甜時。段幹卓實在熱得睡不著,就氣呼呼地磨了一會兒牙,突然想到明日軍中有比試,元恪這統帥怎麽也得親自上陣,將十八般武藝各來一遍。想著想著段幹卓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一個勁兒地“嘿嘿”壞笑。段幹卓當即不想睡了,輕輕晃了晃元恪橫攬著自己的胳膊。元恪納悶,迷迷糊糊地看向他,一看立馬清醒了。卻見段幹卓低頭媚眼如絲地望著自己,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兒。元恪受寵若驚,三魂七魄當即全被勾走了,不是在做夢吧?他有多久沒這樣深情地看過自己了?元恪還沒來得及揩眼,段幹卓撲到他身上就是一頓猛親,一口一個“吧唧”帶響的!元恪被親懵了,抬了抬頭,“阿……阿卓?”段幹卓按著他的肩膀把他壓實了,撈著他的脖子就開始從上往下親。段幹卓這頓親吧,親得有點不同尋常,怎麽說呢,跟拚了老命似的,連嘬帶咬的,頗帶了點咬牙切齒、要把他生吞活剝了的味道。元恪卻喜得昏了頭,毫無察覺,還以為他這好夫人總算開竅了,知道主動了,感動得稀裏嘩啦的,喘息聲叫得一聲比一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