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韓平戟,他從小是被教養著長大的,從沒受過這樣的苦,眼瞅著全家的寶貝蛋瘦的下巴都尖了,韓平戈也是愁得不行。最多半個月,大哥也要過來了,若是被大哥看到小弟這樣子,少不了一頓打。好在衛小哥兒送來的飯菜還算可口,韓平戈今日比在家時都要吃得多,就算廚娘十天半個月的還沒好,掉下去的肉也能養回來一些,好歹能讓大哥下手輕些。他心裏滿意,和衛雲的合作也就越發的大方起來,不僅變成了每日一結賬,價格也比之前說的明顯要高。白花花的銀子拿在手裏,衛雲哪有不用心的,韓平戈給的價格實惠,衛雲也投桃報李,做的越發用心起來。家裏的食材不夠,衛雲就悄悄的跟交好的人家收了些,這些人家都不是碎嘴的,何況這樣的好事若是傳出去被別人知道了,都是一個村子的,衛雲還能收這家的不收那家的?若是換成別人,或許還行,但是衛雲畢竟是個小哥兒,父母雙亡還不是李家村原住戶,村人真要開了口,他怕是沒有回絕的餘地。因此這幾家都不約而同瞞下了這件事兒,加上衛雲跟韓平戈攏共就做了六七日的生意,這件事村裏人是一概不知。就連霍嬸子也不清楚。霍成雖然天天去給衛雲幫忙,甚至家裏的紅棗也拿了不少過來,但是卻一點也沒跟霍嬸子說。以他娘的性格,前腳自己跟她說了,後腳她娘就能出去宣揚的全村都知道。悶聲發大財才是正理。而且紅棗這玩意本來也不是常用品,霍嬸子又是個不愛吃紅棗的,是以一直到買賣做完,霍成把衛雲給的錢放到霍嬸子麵前,她才知道發生過什麽。兒子刻意瞞著他,說不傷心生氣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也清楚自己是個什麽性子,加上黃澄澄的銅板叮叮咣咣的擺了一堆,那點子火氣也滅的差不多了。隻是總歸有些意難平,嘀咕道:“這還沒進門呢,就跟防賊一樣防著我!”“娘!”霍成有些生氣,“是我不跟您說的,您扯他幹啥!”霍嬸子也知道是自己理虧,不說話了。霍成見她這樣子,歎了口氣,緩了口氣:“娘,這生意也是他運氣好碰上的,若是讓別人知道了,哪還有他做的道理。況且他老早就跟我說了,是我一直沒跟您說,您別以為我不知道,您前幾天偷偷去過二哥那。”霍嬸子一驚,著急忙慌的解釋道:“我,我就是,我就是想狗蛋他們了……”“我沒說您做錯了。”霍成說,“二哥和二嫂做了混事,跟孩子卻沒關係,狗蛋他們又是您一手帶大的,您想了,去看看也無可厚非。但二哥和二嫂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我前腳告訴你,後腳您就能被哄得說個一幹二淨。以他們倆的行事人品,不摻和一腳是絕不會罷休的。”霍嬸子的嘴巴蠕動了兩下,到底沒再說什麽。霍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他是什麽性格她又怎麽會不清楚。老二這幾年樁樁件件辦的都是戳人肺管子的事兒,都已經扯破皮分家分了一幹二淨了,霍成是絕不會允許自家再跟那頭扯上關係的。“您以後要是想看孫子了,就去看,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但隻一點,我不管他倆哄著您答應了什麽,您手裏的東西我管不著,可他們要是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就別怪我不念舊情。”霍嬸子瞅著他出去的背影,忍不住懊惱,都怪他這張嘴,本來是件好事兒,怎麽一來二去就變成這樣了!經過這一遭,霍成原本算好的心情壞了個徹底,好像回到了剛回家那會兒。他那時剛從戰場上回來沒多久,戾氣很重,一點小事兒都會勾起殺意。但無論如何,從戰場上踏著屍山血海活著回來都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霍成離家雖然包含了種種算計和無奈,也讓他對二哥失望不已,但在心裏他還是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的。但現實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對他最為疼愛的大哥死了,二哥和二嫂當家,霸占了大哥掙下來的一切東西,卻容不下他的孩子。桐哥兒每天戰戰兢兢像根雜草一樣艱難的活著,就連他娘,也在這個家裏沒有任何話語權。而從他回家的那一刻起,這兩口子就沒有消停過,原本他們還打算討好一下自己,為的是他手裏那十兩撫恤銀。可惜他回來第二天,就故意請了郎中上門醫治,一聽說這腿治不好還需要花費許多銀子養著,兩口子就徹底撕破了臉皮,天天在家裏指桑罵槐。霍成那時候好幾次都想拿刀將那虛偽的兩口子一刀砍了,卻硬生生忍了下來,為了這樣的人渣賠上自己的後半輩子這種蠢事,他已經幹過一次了,絕不會幹第二次。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兩個人的無恥了,就連上一次霍江站在他麵前都覺得意興闌珊,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今日這樣,說到底還是因為霍嬸子偷偷去看狗蛋他們這事兒。霍成很清楚,做下錯事的是霍江兩口子,跟兩個孩子沒有絲毫關係,霍嬸子想孫子去看看無可厚非。可心裏卻又有些不舒服,有霍江兩口子這樣精於算計自私自利的人,那兩個孩子真的能成為一個好人嗎,更何況這麽多年來,桐哥兒應該享有的一切都被剝奪並且用在了這兩個孩子身上,他們真的無辜嗎?並不是的,霍成冷漠的想,遷怒也好偏見也好,他其實從內心已經不願意再與他們有任何瓜葛了。“你不是才走嗎?忘了什麽事嗎?”衛雲有些奇怪,這人剛剛才走沒多久,怎麽這會兒又回來了,還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開心的氛圍。霍成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不知道怎麽走到衛家來了。“沒事。”他笑笑,看著院子裏擺了一地的東西,問道:“這是要幹啥?”衛雲:“這兩天家裏的鹹菜和泡菜都耗得差不多了,再積點,不然再過幾天下了雪,就沒菜吃了。”霍成隨意的點點頭。衛雲看的出來他情緒很低落,但也沒問,隻是道:“你今日可有事?若是沒事兒等會幫我幹活,要做夠一個冬天吃的小菜呢。而且今年我打算多熏點臘肉,我一個人可幹不完。”其實是行的,隻是做起來慢一些累一些,他原本是想著霍成這幾日天天來自家幫忙,怕霍嬸子不開心,就沒打算讓他過來。可現在這人自己送上了門,還一副不開心的樣子。衛雲覺得自己嘴笨,也不會安慰人,幹脆支使人幹活好了。手上忙起來,也就沒工夫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天氣正好,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院子裏擺滿了各色蔬菜,鼻尖還能聞到調料的香氣,安逸又靜謐。霍成煩躁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發糕還賣嗎?”霍成問。衛雲笑著道:“賣,還跟這幾次一樣,挺省心的。”之前忙著韓平戈的事情,衛雲就沒去城裏賣糕,倒是顧鴻誌知道以後主動提出自己去賣,賣的的利潤衛雲要七他要三。衛雲一開始不同意,覺得這個分成太高了。顧大娘對他們兄弟倆這麽大的恩情暫且不算,糕是顧鴻誌賣的,力都是人家出的,自己反而拿了大頭,怎麽看都是自己占了便宜。倆人推來推去,最後總算是說住了對半分,雖然可能沒有以前掙得多,但是省心又省力不說,衛雲還能琢磨做點其他的東西豐富一下賣的種類。這人也真是不禁念叨,兩人正說著,顧鴻誌就背著空背簍進了衛家門:“做鹹菜啊?”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布包遞給衛雲:“這是今天的錢。”每次賣回來的錢都是放在衛雲這裏的,等到月底扣除衛雲做糕用的東西的成本,剩下的他倆再分。“我看今天回來的有些晚,是不是不太好賣啊最近?”衛雲有些憂心。顧鴻誌接過霍成遞過來的碗,痛快的喝了一碗熱水,抹抹嘴道:“沒有,挺好賣的,今兒是有個老主顧說好了讓我給他留了兩塊,臨時有事出門去了,我等了一會兒。不過……”